陳去疾在寸弩上涂了麻藥,反復調試之后覺得沒有問題,他抬手瞄準那頭領圓圓的大腦袋。
他的打算是這樣的,待這兩人拐進前面的那個坊的巷子后,自己便動手。
前面的那個巷子連接兩個偏僻的坊,平時少有人來,但卻是回劉寶住所最近的路。
此時前面的那兩個碩鼠幫流氓正談到蘇小小,正是肆無忌憚,滿臉邪淫,絲毫沒注意他們后面滿臉陰沉的陳去疾。
剛剛拐進前面的僻靜小巷,陳去疾抬起寸弩便欲擊發。這時一雙大手攔在他前面,把他的寸弩輕輕但不容置疑的往下壓。
無巧不成書那頭領忽然回過頭來,三人六目相對,正當這時乞丐一手攬住陳去疾,另一只手大拳飛出,徑直砸向那頭領,頭領還沒反應過來旋即暈倒在地,另一個幫眾想跑,哪里還來得及,只見乞丐又是橫掃一腳,幫眾沒有懸念的睡在地上一動不動。
陳去疾心頭一顫,沒想到自己這個獵人會變成獵物,他猛的抬頭,發現剛才制止自己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制服頭領的正是那乞丐。
乞丐這時一改冷酷的面色,嘴角上撇笑道:“小子,我還以為你是個冷眼旁觀的所謂士子,沒想到你還有些血性。”
不等陳去疾回答,他一把把后者拖入了一個分叉巷子里。
“你要怎么樣,你沒處理好的事情,我幫你收尾,你難道還要干涉么?”他此時已經從驚慌中恢復了過來,強忍著心中的怯意,質問道。
“幫我善后?我需要么,那兩個人不是已經躺在地上了。”乞丐咧嘴問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你幫?”
“你當街行兇,這么招搖,你倒是留下了英雄的美名,可你想過你走后,碩鼠幫會怎么對付蘇家么。”
“只為英雄的美名,那當時你就在近旁,你為何不出手幫助那弱女子,你不是手段高明么。”那乞丐似乎嘲弄的看著陳去疾,嘲笑他僅僅只是一個只知道侃侃而談,遇事則只會躲閃的懦夫。
這乞丐的話如同驚雷刺中他內心深處的怯懦,剛才如果沒有這乞丐的仗義出手,陳去疾自己也不確信在最后一刻他會不會出手,在最后一刻放棄,選擇明哲保身也說不定。
“如果不是你搶在前頭,我當然會出手。”陳去疾雖然這么說,但語氣卻有些發虛。
他心頭已經轉過了萬千個念頭,對方是敵是友,對方的身份難道真的是一個簡單的游俠么?還是這乞丐身份只是一個掩護,這乞丐其實是東廠,西廠或是錦衣衛的暗探。他皺了皺眉毛,他討厭這樣被動的局面。
不等陳去疾繼續說話,那乞丐忽然啞然失笑道:“嘿,小子我就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說著他松開了陳去疾的寸弩。
冰冷的氣氛悄然緩和。
只見那乞丐繼續說道:“在人群中時我就注意到了你,你與那些看熱鬧的人都不同,看得出,你是真的想幫那弱女子。”說罷他又頓了頓,“不過我可不是夸你,剛才我跟蹤那頭領時,發現了你,便想試探試探你。直到你抬起弓弩時,我確信你的決心。但需要阻止你,別讓你壞事。”
陳去疾現在放心了許多,如果剛才在人前救蘇小小可以被陰謀家認為是收攏人心,此時他沒有什么理由懷疑這人的目的,這樣有俠義之心的人不能確定是十足的好人,但可以肯定不是壞人,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乞丐這樣的人更可以信賴一些,畢竟有時候十足的好人做事顧慮太多,往往會誤事。
“你現在準備怎么辦?”那乞丐忽然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更愿意聽聽你的看法,如果你不愿意說也無所謂,不過我告誡你,反正我自有我的打算,到時候你別說我誤事。”對人只露三分意,這是陳去疾做人的準則,因為這乞丐還不是可以十足信任的人。
“哈哈,還跟我玩小心思,小鬼,我小看你了嘛。”乞丐摸著下巴說道。“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我的預料之中,不過還有少許意料之外的事情。”
“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我沒想到你這么個少年竟然膽敢招惹碩鼠幫。”乞丐指著陳去疾,略微帶著些敬意的說道。
“我問你,剛才如果我沒攔著你,你打算這么做。”乞丐忽然問道。好像是想判斷眼前這個少年是不是一個沒腦子的傻瓜。
“你以為呢,殺了那頭領,他只不過是個嘍啰,殺了他也無濟于事。事情真正的破題之處在劉寶,圍點打援聽說吧,我先射到其中一人,讓剩下的那個去求援,如此往復,射倒多人后,劉寶必定按捺不住親自出場,到時候即使不能傷了他,也讓他有所忌憚,讓他明白,他的頭上始終懸著一把箭,讓他從此不敢對蘇家下手。”
陳去疾補充說道:“殺人算什么,誅心才是最高明的。”
“還不錯,還不算太傻,就是漏洞太多,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劉寶不來怎么辦,萬一你沒射中怎么辦,我看你的發射手法,還有些生疏,應該做不到你說的百發百中。”
在誰面前裝大佬呢,陳去疾有些暗暗的不服,不過此人說的確實是實話,自己有些高估自己的能力。
“那你打算怎么辦?你有更好的辦法么。”他反問道。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乞丐冷冷說了一句。
“這兩個人你打算怎么辦。”陳去疾指著地上的兩人道。
“他們可是我進劉府的通關文碟。”乞丐不懷好意笑著。
“好了小子,你回去吧,這件事不用你操心了。”
“好吧”,陳去疾悻悻的準備走出小巷。
“對了,你長得像我的一個故人,你跟錦衣衛沒什么關系吧。”那乞丐忽然從后頭叫住了陳去疾。
“嘿嘿,你故弄玄虛,我也不能把家底透露給你不是。”他回頭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