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也即將如期降臨,為了給學生們繃一繃弦,學校決定考前召開了家長會,不僅要在學校層面上抓牢,家庭層面上也加強管控。
祁一生看著祁冷放在桌面上的家長會通知書,感到一陣頭痛,“小冷啊,我那天要跟幾個老友喝茶,你能不能幫我跟學校請假,就不去了啊。”祁冷從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爸,你看你這理由你自己去請假說得出口嗎?”“這家長會又悶又無聊,還有你都那么大了,哪用得著我管,我去還不如你自己給自己開家長會。”在祁冷的眼神逼迫下,祁一生認命地在通知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誒,我的茶會,就這么泡湯了”。祁冷不想理自己這活寶爹,拿著牛奶回房間看書去了。
“誒,不對。”癱成一團的祁一生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眼睛滴溜溜地開始轉,“我兒子最近看起來很像喜歡某個女生的樣子,我何不趁此機會去打探一番。”這樣一想,祁一生頓覺舒坦了,甚至頗有興致地從酒架上取了一瓶起泡紅酒。
出來扔垃圾的祁冷頓住了腳步,無語地看著這沒一會,自己那活寶爹竟然還自斟自飲上了,這情緒,真是變幻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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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冷。”老班叫住了路過的祁冷。
“老師,找我什么事?”祁冷走到老班旁邊。
“等會家長會的時候,你幫忙做一下引導簽到工作。”老班把簽到表叫到了祁冷手上。
“好的,老師。”祁冷接過表看了一眼,問詢了相關細節問題,轉身回座位做準備工作。
老班看著祁冷挺拔的身影,嗯,真是做迎賓人員的好料。
祁冷站在門口,看著第一個走進來的花枝招展的自己爹,臉上的職業假笑僵了僵。“小冷,你座位在哪啊?”祁一生扶了一扶自己的墨鏡。祁冷上上下下地大量了一遍自己爹,整套的西裝,騷氣的尖頭皮鞋,不知道打了多少發膠的頭發,“爸,你打扮成這樣做什么啊?”祁冷感覺自己的火氣在上升。“瞧你說的,我這打扮地不是很fashion嘛,多給你長面子。”祁一生一邊說著,一邊掃視著下面座位上的名牌,“看到了,不用你說我也找得到。”
祁冷在心里默念,不生氣,不生氣,他這個人就這樣,習慣了,習慣了。重新掛上職業假笑,祁冷迎向下一位家長,“您好,先在簽到表上簽一下到。”
祁一生在祁冷課桌里掏了掏,發現除了課本,就是習題冊,最有意思的東西只有一個魔方。“我兒子怎么這么無趣呢?一點都不像我。”祁一生覺得很無聊,于是托著下巴開始對自己兒子進行人類觀察。
祁冷在門口感覺自己臉都要僵了,而且每個家長似乎都喜歡和他聊天,有些家長在座位上坐著還會拍自己的照片,因此他得始終保持得體的笑容。即使是應負已故母親家里的親戚,他也從來沒有那么長時間維持假笑。
“同學,我問一下顏青坐哪兒?”正在祁冷感覺自己要恢復面癱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名字傳入了自己的耳膜,祁冷看著面前和自己一般高的男人,是顏青的爸爸,這個認知不知道為什么讓祁冷有些激動,很少見地他發現自己說話時有點卡殼,“額,在那里,第五,啊,不是,第六排第三個座位。”“謝謝。”顏紹安覺得這個有點緊張的男孩子有點可愛,“同學,你叫什么名字?”“啊,叔叔,我叫祁冷。”“祁冷,好名字。”顏紹安拍了拍祁冷的肩。
祁一生看著祁冷有一點紅的臉,瞇了瞇眼睛,不對勁,不對勁,我兒子一向冷漠無情,怎么會臉紅。他追蹤著那個顏紹安走向的方向,顏青,桌子上的名牌顯示的明顯是一個女生的名字。“哦~”祁一生以他老司機的經歷,嗅到了一絲戀愛的氣息,“哼哼哼。”
祁冷覺得一道實質性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盯得他后背有點發冷,他抬起頭,就看見自己老爹意味深長的眼神欲言又止。又開始了,不理他。祁冷搖了搖頭,走向老班的辦公室。
家長會的時候,總會有些需要跟家長一起回去的學生四處游蕩,顏青就是其中之一。今天的作業又做完了,她從一個空教室中走出,走到操場上。
“你也在等家長嗎?”顏青剛沿著跑道閑走了一段,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看著閆子鈞帶著球慢慢地走到自己身邊,“玩會兒嗎?”閆子鈞將球踮起,拿在手上。顏青看著空蕩蕩的操場,“就我們兩個?”“對,就我們兩個,所以,你玩嗎?”顏青覺得閆子鈞這句話帶點挑釁,似乎在說敢嗎,而顏青從來都不怕挑釁,從來都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為什么不呢?”顏青挑了挑眉。
顏青自知自己的技術肯定比不上閆子鈞,但是閆子鈞輕松地將自己過掉還是令自己有些惱火。她更加快速地進行變向,但還是很快就被堵住路線,顏青有些生自己的悶氣,低著頭將球在自己腳下晃來晃去。閆子鈞笑著看著她,摸了摸她的頭,“生氣啦?”顏青拍掉他的手,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閆子鈞,你教一下我。”
閆子鈞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不是那種面對其他人的始終的和煦的笑,而是真實的開心,“以后叫我子鈞就行。”“啊,啊呀。”顏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全名,“不好意思,剛才......”“沒事,原來叫學長太生疏了。”
不遠處,祁冷看著閆子鈞和顏青的互動,不禁想起了那張微信里的照片。“小冷這死孩子去哪了?”祁一生在學校里走來走去,看到操場邊上那抹熟悉的身影。“終于讓我找到了。”
“小冷,家長會結束了,走了走了,回家吃飯,餓死我了。”祁一生猛地拍了一把祁冷,卻發現自己兒子情緒不對,又跟隨著兒子的眼神走,誒,一男一女,誒,女生,祁一生有一個大膽的猜想,那個女生,不會就是顏青吧,而自己兒子,不會還是單戀吧。
顏青聽到操場邊的動靜,看到了站得筆直的祁冷,突然感到心虛。“估計家長會結束了,我先走了。”顏青抱歉地向閆子鈞笑笑,閆子鈞還想說些什么,但顏青小跑到祁冷旁邊,“家長會結束了嗎?”“嗯。”祁冷低低地應了一聲。
“你是顏青吧?”顏青看向祁冷旁邊的中年男人,“是的,叔叔你是?”“我是祁冷的爸爸。”“叔叔好。”“好好好。”祁一生看著面前的女生,不是特別漂亮,但是身上帶著一股明顯的聰明勁和野心,不錯嘛,自己兒子原來喜歡這款的,自從接受了這個女生可能是自己未來兒媳的設定,祁一生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滿意。“叔叔對于美食頗有研究,以后常來叔叔家吃飯啊。”祁一生決定幫兒子一把。“謝謝叔叔。”顏青對這個看起來有些風趣的中年人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我爸爸應該在教室里等我,我先走了,叔叔再見,祁冷再見。”顏青揮揮手就跑遠了。
這邊祁一生和顏青在寒暄,祁冷和閆子鈞在兩邊對上了。閆子鈞認識那個男生,是新生剛進校就傳得沸沸揚揚的新任校草,但閆子鈞也是一個相當自信的人,他將球拿起,對著祁冷下巴一抬,表示示意,也往高二的教學樓走去。
祁一生開著車,感覺車里的氣氛異常地壓抑,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就看到自己兒子戴上了耳機。行吧,兒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再需要他爹我了。祁一生抓著方向盤,默默地嘆了口氣。但這趟來的還是蠻值的嘛,終于見到自己兒子暗戀對象的真容了。
祁冷回到家,草草地扒了幾口飯,就回房間了。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鏈,覺得有些礙眼,把它一下摘了下來,剛想往旁邊一扔,又不舍得,輕輕地放在了盒子里,看了一會,還是把手鏈戴了回來。
祁冷想了想,自己也沒有對顏青有什么明確的表示,也就沒有插手顏青個人生活的權利。顏青知道嗎?她這么聰明,應該是知道的吧,那是在裝不知道嗎?如果我將事情挑明,她會怎么樣呢?那她會徹底逃避吧。祁冷捋了捋,自己現在應該還算顏青的朋友吧,那就以朋友為起點一點點做起。
顏青躺在床上,想到在操場邊與祁冷擦肩而過時的眼神,心里竟然會出現刺痛。她看向放在床頭的那個結晶體,想起自己送的禮物,自己應該也是對祁冷有些好感的吧。那就沒必要再閃躲了吧,不如先和他做朋友,再后面的發展就順其自然吧。閆子鈞呢,自己仍然對他將自己看作小孩子的態度有些不滿,這不是一個關系的好的發展傾向,顏青隱隱有些預感,自己的價值觀似乎和閆子鈞有較大的分歧,而這個分歧總在某個節點會爆炸。
在這個夜晚,兩個房間的兩個人做出了相同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