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錦乖巧地由沁妃娘娘牽著手,打量一眼這不懼強權正義凜然的男子,原來這位小將軍竟然是那位公主殿下的未婚夫。
雖說方才他幾番質疑自己,陸安錦卻不討厭他,反倒是很欣賞此人的反應敏捷和機敏縝密。
顧晴明對上她的目光,神色依舊波瀾不驚:“沁妃娘娘息怒,臣并無此意。”
“呵呵!你們將軍府是什么心思,本宮還能不知道?”沁妃娘娘面色不善,“從我元月求皇上將瑜喬賜予自己做女兒,只怕你好久都沒有睡安生覺了吧?”
顧晴明低頭,還是三字真言:“臣不敢。”
沁妃娘娘冷哼一聲:“瑜喬本宮帶走了,若是皇上問罪,自有本宮擔著,你有阻攔本宮的閑工夫,不如趕緊調查幕后真兇。”她牽著陸安錦,冷聲質問,“請問秦小將軍,現在本宮能走了嗎?”
顧晴明沉默片刻,晦暗不明的目光在陸安錦面上轉了一圈,退了一步把路讓開:“臣護送殿下出宮。”
翌日,沁妃娘娘府。
一早吃過飯后,沁妃娘娘領著陸安錦去了小花園的涼亭里,夏日里荷花開得正好,滿園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別有一番雅致趣意。
沁妃娘娘遣退所有下人,拉著陸安錦坐下,身邊只留下了一名五十多歲的矮胖男人,沁妃娘娘指著男人,柔聲道:“瑜喬,你可還認得他?”
陸安錦放下茶杯,打量那人一眼,穿著一身藏青軟袍,半彎著腰伺候在一旁,臉又圓又大,擠得一雙眼睛都快看不見,卻還是掩飾不住其中的精明算計。
她淡淡地說:“金管事,又見面了。”
沁妃娘娘怕她多心,連忙安撫道:“瑜喬,本宮自然信你,找他來,只是例行詢問,你別怕。”
陸安錦搖搖頭,心下并不害怕:按照資料里說得,陸安錦當初的確奉命出宮找了金善行一次,這一點上她并沒有撒謊。
陸安錦和瑜喬眉眼間本就有些蜜汁相似,再加上那一日戴了面紗登門,金善行大概也說不清楚當時的情況了。
誰知金善行立刻跪下行禮,語氣恭敬:“沁妃娘娘,老奴有幸得見過瑜喬公主一面,
只是當時瑜喬公主并未表明身份,且當時府中在招待貴客,趕走瑜喬公主也是意外,老奴冒犯了,還請公主恕罪。”
沁妃娘娘松了一口氣,露出了愧疚之色,摸著陸安錦的臉:“是我疏忽了,這老奴也跟了本宮許久,不想老來老眼昏花,竟然連你都認不出來,讓你受委屈了。”
金善行從善如流地磕頭認罪,低頭之間,眼底的狠厲之色一閃而過。
陸安錦面上沖沁妃娘娘笑得舒心,心里卻對金善行十分懷疑,若是這老家伙矢口否認她還不會懷疑什么,如今卻連半點疑心都沒有,無緣無故為她作證,其中必然有貓膩。
她抹了抹兜里的荷包,之前的銀子昨晚買了信息用得差不多了,現在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但這樣的情況要是可以查看一下金善行的資料,那對自己可是莫大的幫助。
不知道可不可以賒賬?
現代還有花唄信用卡,這玩意兒不知道可不可用?
她將玉佩握在手心,靜心屏息,感覺周身一股暖流涌入腦海,她按照步驟點入查看資料,依舊出現了余額不足的字樣。
陸安錦心中默念,查看查看查看,而后整個頁面似乎有了變化,一行小字彈了出來:【金額不足,如需超前查看,需借金額十兩,還款時間:三日,如若超時,自動降級并以二倍增值還款金額。】
陸安錦扶額:十兩!不是只要一兩的嘛?足足增加了十倍,還款超期還成倍數增加,這玩意簡直比信用卡還坑的!
但時不待我,稍有不慎連小命都沒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保命后還錢!
陸安錦眉眼猶豫,當即點了查看頁面去查金善行,頁面上很快出現一行小字:三日前,金善行于鎮安堂藥鋪購買砒霜兩副,于酉時三刻交于蒙面黑衣人。
退出頁面,陸安錦怒火沖心:金善行果然是壞蛋,瑜喬和原主遇害百分之百與他有關,只是就連金善行都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誰,這人的實力確實不可小覷。
所以他為什么幫自己?
按說,金善行不會讓自己活著。
“殿下,不怪金管事,不知者不罪。”陸安錦笑著看了金善行一眼,心里卻生了警惕。
沁妃娘娘卻擺擺手,眼眶又開始泛紅,指著金善行生了怒容:“這老奴辦事不利,竟然將你趕出府去,才教你受了后來的委屈,定然不能輕饒。”
她冷下臉,看也不看金善行一眼:“看在瑜喬為你求情的份兒上,本宮饒你死罪,活罪難逃,自行下去領罰吧。”
“老奴領命。”金善行領了命,又抬眸深深看了陸安錦一眼,恭敬地磕頭:“多謝瑜喬公主。”
等金管事離開,沁妃娘娘又抹了一會兒眼淚,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親自送了陸安錦回房,這才快步進了寢殿,沒多久便傳來了乒乒乓乓砸東西的碰撞聲,夾雜著沁妃娘娘的怒聲和哭泣,還有附馬爺輕柔的勸慰。
晚間,陸安錦一人在房中用飯。
身邊伺候的丫鬟綠衣十五六歲的模樣,省得圓臉大眼睛,十分可愛機靈,又是個多話活潑的,一邊為她布菜一邊小聲說:“公主,沁妃娘娘今日罰了金管事后,聽說回房發了好一通火,屋子里的古董都被砸碎了一地,幸虧附馬爺柔聲相勸,公主才好些了,不過又拉著駙馬立刻入宮,說是要向皇上討個恩典,想來是和您有關的。”
“沁妃娘娘身子可還好?”陸安錦心下嘆息:沁妃娘娘對瑜喬是真的好,只可惜這份寵愛晚了些。
她為了活命,也不得不冒充瑜喬的身份承受這份好,來日有機會,必然要好好報答才是。
綠衣點點頭:“雖說生了氣,可比以前瞧著有生氣多了,咱們沁妃娘娘自從生了小世子之后就一直病著,身體虛弱不常出門,也就是碰上您的事兒,如今多了不少人氣兒,她對您是真的好。”
“嗯。”陸安錦胸口有些悶,突然覺得有些愧疚。
對瑜喬,也對沁妃娘娘。
見她似乎不高興,綠衣想了想又換了個話題:“公主,您放心,沁妃娘娘殿下絕對不會讓您受任何委屈的,尤其是您的婚事。”
陸安錦詫異:“什么意思?”
綠衣來了精神:“您還不知道?不過一夜功夫,今日整個長安傳言,秦小將軍與公主您是指腹為婚,但是因著此刻皇上還在對當年……的事情有嫌隙。”她頓了頓,見陸安錦并未怪罪,這才小聲說,“所以大家都說,秦將軍一家不愿意娶公主,所以故意要把毒殺公主這件事情給做實,想要把您給拿下,卻被沁妃娘娘看出真相,解救您于水火中。”
陸安錦心下卻搖頭:那顧晴明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否則昨晚不會從鄭爍城劍下救了她。
陸安錦吃過飯,正想著該去哪里弄些銀子過來,好將欠下的銀兩還回去,再順便查看一番顧晴明的背景,可是沁妃娘娘在這邊不愁她吃穿,卻也不會無端端給她銀錢,陸安錦對著一箱子珠寶首飾,一時犯了愁。
這時,外頭忽然一陣熱鬧,綠衣忽然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殿下,沁妃娘娘殿下回來了!”
陸安錦連忙起身,“我去請安。”
話音剛落,沁妃娘娘一襲錦衣華服進了門,笑吟吟的:“不必了,瑜喬,快來接旨吧。”
身后還跟著十多個穿著深藍色宮衣的太監,端著裝滿珠寶金銀和綾羅綢緞的托盤,為首那絞著拂塵的大太監揚聲道:“昭茲爾瑜喬性溫婉,自幼秉承云樂沁妃娘娘教誨,恭順賢良,特加封瑜喬為沁妃娘娘之女,入宗譜賜名為瑜喬公主,賞白銀一五千兩,黃金千兩,綾羅綢緞數匹,珠寶首飾十箱。特此詔曰。”
“多謝皇上恩典。”陸安錦接了旨,眼睛都亮了:好多錢!
誰知,云樂沁妃娘娘打發管家送大太監離開,進了門見她盯著銀子愛不釋手,不禁樂了:“銀子都是你的,瑜喬……不,現在是本宮的瑜喬了,居然還是個小財迷。”
陸安錦手中攏了一錠銀子沒舍得放下,不好意思地說:“從前哪里見過這么多銀子,一時有些不適應。”
“是本宮不好。”沁妃娘娘面上又露出愧疚之色,吩咐管家道:“把這些上次都收入庫中,悉數記錄在瑜喬公主名下,她可以隨時取用,另外府中每月按小世子的最高份例送到瑜喬這里。”
下人們一驚:沁妃娘娘府中誰人不知道小世子就是沁妃娘娘的命,瑜喬公主再怎么說也只是個義女,沁妃娘娘竟然將她看得親兒子還要珍貴?
“這錠銀子就給我留下做個紀念吧。”陸安錦將手中的銀子留下,旁人以為她是高興,可她實際上卻想的是:這銀子還沒捂熱乎,就要入庫封存了,日后她沒有正常理由,怕是不好隨意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