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江南不二刀
一樓靠墻一桌,厚厚的藍袍,一頂斗篷罩著黑色的細紗。
透過細紗不時飄過的縫隙,撇見了那插著的一雙血淋淋的筷子:“好冷的心,好凌厲的武道。”
藍袍客飲完碗里的茶,一把扣住刀柄,飛身而起,輕點承柱跳上二樓。
藍袍客打量了一下無聲無息躺著的兩人:“朋友好俊的功夫,在下莫繼亭。”
樓下執劍青年說出了讓大家駭然不已的名字:“是江南不二刀,化刀塢的莫大俠,這下有好戲看了。”
駝背客有所感嘆:“莫大俠殺人從來不用第二刀,可惜最終還是遇到了神劍山莊的三少爺。”
蕭學森負手在窗邊,冷冷看著圍在張揚尸體邊指指點點的江湖客們。
聽見有人喚他,才轉過身子:“莫大俠?”
耳聰目明,無意亦有意,蕭學森對周圍環境有著一種掌控。
莫繼亭行了個武道禮節,似乎有意交好:“大俠不敢當,我看公子不像是江南人士,敢問尊姓大名?”
“這位公子,我是清風酒樓的掌柜,姓邱。”
蕭學森剛要回話,肥肥胖胖的酒樓掌柜走了出來,一副比死了爹還難看的樣子。
蕭學森又兌換出一大錠銀子,放在桌子上:“邱掌柜,夠了嗎?”
“夠夠夠,就不打擾公子的雅興了。”
邱掌柜滿意的收起銀子,對身后揮了揮手,幾個下人把兩具尸體給抬走了。
“莫大俠,我姓蕭。”
蕭學森對莫繼亭很感興趣,此人必定身懷雄厚內力,氣息悠長,走路時無聲無息,直覺這人可以威脅到他的性命。
沒想到這么快就遇到了不錯的對手,蕭學森直覺自己的肉身怕是不能硬抗附帶真氣的兵刃。
不過真打起來,蕭學森感覺莫繼亭還不是他的對手。
“原來是蕭公子,幸會了!”
蕭學森邀請道:“一起喝一杯?”
“好。”
莫繼亭本就是來結交高手的,自然不會推辭。
“我聽說莫兄跟神劍山莊三少爺有過一戰?”
莫繼亭有些追憶:“對,當時我并沒有出刀。”
“輸了?”
“輸了!”
蕭學森搞不懂這些內力高手的戰斗方式:“為什么不出刀?”
“沒有機會,心神受挫,出刀就是死,三少爺確實當得起天下第一劍的稱呼,我應該慶幸自己不是一個劍客,不然我今天怕是不能安坐在這里了。”
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
蕭學森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壓力,在武俠世界,目前的自己絕對不算什么頂尖高手。
近身戰蕭學森很有自信,怕就怕被人家給一劍了賬,蕭學森已經在心里想著躲在藥山上去修煉好神功再出來浪了。
莫繼亭很是頹喪,蕭學森不由違心安慰了他幾句:“勝敗乃兵家常事,世間名利不必放在心上,當繼續勤加練功才是。”
他怕是這輩子都無法追上謝曉峰了,反正蕭學森是不看好他。
莫繼亭搖頭不已:“多謝蕭公子開解,我怕是沒希望了。”
還挺有自知之明,蕭學森心里對他的評價不由高上了那么一丟丟。
畢竟事在人為,什么都不能用絕對的眼光來看。
“不知道蕭公子師出何門何派?”
蕭學森謙虛道:“我是蛋黃派當代的少主,隱世的小門小派罷了,遠在虛無之海的飄渺島上,不值一提。”
莫繼亭默默難言,這些個地方他是一個也沒聽說過,能聽過才怪了。
清風樓的好菜終于一個個端了上來,擺滿了一桌子,還有幾壇子酒。
“客官請慢用,小的隨叫隨到。”
蕭學森打發了小二,抱起酒壇給莫繼亭滿上。
“莫兄,請!”
“干!”
莫繼亭一飲而盡,姿態豪放:“啊……好酒!”
屁的好酒,蕭學森喝上一大口,簡直寡淡無味。
喝慣了高純度的五糧液,這個只能當水灌了。
“莫兄是好酒之人,待改日再見,一定請你喝這世間最好的美酒。”
莫繼亭聽出了弦外之音:“哈哈哈……還有比這清風樓更好的酒?”
“那當然,不是吹的,我的酒喝上一壇神仙也要醉。”
“要是不醉怎么說?”
蕭學森很有自信:“那就再來一壇。”
“好,改日蕭老弟來化刀塢,我請你吃江南最好的珍饈佳肴。”
和古人交朋友就是爽,蕭學森也是狂態大發:“那就這么說定了,來干!”
“干!”
和朋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簡直是人間至極的享受,至少蕭學森是那么認為的。
樓下的幾個江湖中人面面相覷:“看來是打不起來了。”
蕭學森看得出來莫繼亭自從敗給謝曉峰心有郁結,武道怕是難以進步了。
“蕭老弟,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呢?”
吃飽喝足,兩人都沒有醉,聊至晌午結伴出了清風酒樓。
蕭學森沒有隱瞞什么:“我想到藥山上去住些時日,短時間內是不會離開了,你呢?”
“四處走走,等走累了就回化刀塢。”
地上積雪已經融化得差不多了,巷道上都是水洼。
“山水有相逢,告辭!”
“保重!”
自從知道這是苦海鎮,蕭學森就想去找一個人,也想驗證一番是不是那個熟悉的世界。
苦海鎮說大不大,一路打聽過去,終于追尋到了一戶破舊的院落。
“這位貴公子,有什么事么?”
老婆子披著淡紫色的棉衣打開院門,如此華美的公子哥苦海鎮還是很少見的。
蕭學森謊話連篇:“伯母,我路過此地,特來討杯水喝。”
“請進請進,寒舍簡陋,公子不要見怪。”
老婆子熱情好客,笑呵呵把蕭學森引了進去。
“公子是外地人吧?你叫我老苗婆就好嘍!”
說完又搬了一個椅子給蕭學森:“公子,坐!”
“我的小公主,快出來,家里來客人嘍!”
結著兩根辮子的小姑娘從內屋跑出來:“娘!”
老苗婆笑著介紹:“這是娃娃,我的寶貝公主。公子稍候,我去燒水。”
看著已經十五六歲,一點不生怯的娃娃,蕭學森嘀嘀咕咕:“果然是他們,這就有意思了。”
“姑娘,穿那么少不冷嗎?”
娃娃一襲簡單的黃衫,有些難過道:“我們家里窮,買不起暖和的衣服,我哥每天還要起早出去干活呢!”
蕭學森隨口問道:“哦?那你打算怎么辦?”
娃娃眼里黯然了一瞬間,轉而似乎拿定了主意一般:“我……想去給大戶人家做婢女,賺錢給我娘和我哥買新衣服,還有好吃的。”
蕭學森鼻子微酸,娃娃也就是七年后曉月樓的小麗。
她哪是想去做什么婢女,她根本就是已經決定去地獄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