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昭看著鳳凌落道，“落兒。”

　　他也有五年時間，沒有再叫出這個名字了，這五年里，對于她由恨再到惦念，再到她成為他生命里的唯一溫暖。

　　那漫長心靈拉扯，都是痛苦。

　　帶給我無邊無際痛苦的落兒，帶給我溫暖慰藉的落兒，讓我想要回來這里，帶你離開的落兒，讓我不再害怕這一切的落兒，我的落兒。

　　鳳凌落笑著看著楚云昭，“真好。”

　　楚云昭有一些懵了，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說真好，便也問了出來，“什么真好。“

　　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常常不明白好的一些突然言辭，不過還總是能猜到一些的，不過如今五年不見，鳳凌落的變化也是非常大的。

　　她看向他的目光里，總有一些決絕、篤定的壯大犧牲的慘烈。

　　鳳凌落笑著道，“能見到云昭真的很好。”

　　我如今陌生的云昭，我如今不明白為了你以后路途要如何走的云昭，不管有沒有以后，我都無法割舍的云昭，我心甘情愿身心為之獻祭的云昭，我的云昭。

　　楚云昭一笑，“你覺得好，便好。”

　　寵溺的口氣，讓鳳凌落都恍惚，似乎五年前那個無憂無慮，對于她十分縱容寵溺的少年又回來了。

　　鳳凌落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也回去吧。”

　　她知道，楚云昭一回宮，皇上便派了一堆的事情給他，鐵了心的讓他和四皇子還有她的父親唱對臺戲。

　　楚云昭道，“你一個人回去，我有一些擔心。”

　　如今春日宴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鳳相還不知道怎么樣的等著他。

　　鳳凌落笑了，“這五年，我都過來了，不差這一次了。”

　　語氣中滿是好笑，卻沒有任何怨言。

　　又或者，本來有許多怨言的，但是因為五年漫長的時間，已經磨掉了。

　　楚云昭道，“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遭遇了那么多的非議。

　　對不起，是我不好，沒有強大到讓你不經受一點風雨。

　　對不起，是我不好，因為我讓你遭遇了那么多的蝕心之痛。

　　鳳凌落愣了一下，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楚云昭在向她說對不起，她有一些手足無措，因為她沒有想過這句話會從楚云昭的口里說出來，因為在她心中楚云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一直都是對于自己十分自信的，他是皇子啊，他有權利做任何事情，不用向她交代的。

　　“殿下沒有不好，是凌落不好。”鳳凌落道，如果她當年沒有拆穿梅貴妃，楚云昭就會被皇上放逐西南道軍營中從底層做起。

　　如果她沒有生在鳳家，也就不會讓他有如此之多的為難。

　　楚云昭看她陷入沉思里，一時無話。

　　正在兩個人沉靜時，一個宮女走了過來。

　　對著楚云昭行禮，“見過七皇子殿下。”

　　是鳳貴妃身邊的貼身侍女，對著鳳凌落道，“落小姐，貴妃娘娘宣你。”

　　鳳凌落看了楚云昭一眼，“那我去了。”

　　楚云昭點頭，“去吧。”

　　鳳凌落進入了鳳貴妃的棲鳳宮里，這里是僅次于皇后娘娘鳳儀宮的地方，不過自從當初太子的母妃皇后娘娘被拉下馬之后，這兩年里，皇上一直沒有再立皇后的打算。

　　即便鳳相這兩年里，上過不少次奏折，都被皇上壓了下來。

　　鳳貴妃一看到鳳凌落，手里的杯子就砸了過來。

　　杯子落在鳳凌落的面前，破碎。

　　鳳凌落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鳳貴妃道，“怎么覺得自己攀上了七皇子，連我這個姑姑都不認了。”

　　鳳凌落規矩的道，“貴妃娘娘，高高在上，是凌落不敢攀。”

　　鳳貴妃盯著鳳凌落，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一些什么，但是鳳凌落靜靜的站在那里，什么也沒有說，從梅貴妃死了之后，楚云昭離開之后，鳳凌落便成了這個樣子，對誰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對楚云昭以外的人事，也不上心，說她把自己逼入死角吧，她對于楚云昭的事，又十分上心，特別她對著楚云昭笑的時候，真的是人面桃花，傾國傾城。別說是楚云昭，連她這個外人都覺得被暖化了。

　　指指邊上的位子，鳳貴妃道，“坐吧。”

　　鳳凌落便坐了下來，不說話，靜等著鳳貴妃的指示。

　　鳳貴妃道，“關于和七皇子楚云昭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

　　鳳凌落不說話，靜靜的站在一邊做著無聲的反抗。

　　鳳貴妃看到鳳凌落的樣子，都快被氣死了，指著她說道，“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鳳凌落靜靜的看著鳳貴妃，“娘娘，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鳳貴妃道，“所有的喜歡前提，是現實，是有可能，是有希望，是更好。你對于楚云昭算什么喜歡，不過是看他長的好看罷了，我承認天下間的確很難找出來第二個像他那么好看的人，但是別忘了，你們之間隔著怎么們的仇恨，那可是殺母之仇，這樣的深仇大恨，有誰能夠放下，換成是你，你能做到嗎？如今的朝局什么樣子，七皇子剛回來，皇上就委派了他一連串的事情，明顯是和四皇子唱對臺戲，皇上的心，一直偏向七皇子，這些你都看不出來嗎，七皇子之所以看上你，誰知道不是因為你是鳳右相的女兒，是鳳家的嫡女，這些你都想到了嗎，鳳家如果倒塌了，你還能存活嗎，他對你的喜歡，在朝局，在利益，在如今的局面下，根本就一文不值，沒有了鳳家，我們就沒有了一切。”

　　這些現實，鳳凌落不是沒有到想到，只是不愿意去想。

　　她一直希望自己對于楚云昭的喜歡，能夠簡單一些，那些復雜希望永遠不會打擾到她對于他的感情。

　　鳳凌落淡淡道，“娘娘所說，不論娘娘相信與否，我都曾經考慮過，只是想到了，又能如何，以我的能力，根本無法左右任何事情，也不能改變任何人事的去向，我所能選擇的只是，我自己內心的喜歡，不需要得到的喜歡，我很喜歡他，因為這是在我的人生里，唯一能夠帶給我幸福和快樂的事情。我知道奪謫之爭，九死一生，我知道，如今的局面，是生死之局，我也明白，沒有了鳳家，我一無是處，我也并沒有那么相信七皇子對于我的感情，我沒有辦法去做更好的選擇，只能是跟著自己的心，不求殿宇宏，不求衣錦榮，但求一次心甘情原，至少，他令我覺得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