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貴妃豁然站起,整個人臉色煞白,她心里清楚明白,十日內是根本沒法將軍糧送到的。
那么,立了軍令狀的兒子是不是就要面臨軍法處置?
她心中滿滿的驚懼,也滿滿的怨憤,她知道皇帝不喜歡她兒子,可是卻沒想到竟然厭惡至此!
事到如今,實在不能等了!
她想到這里,臉色反而冷靜下來了,向一旁的宮女問道:“師太睡了嗎?”
那宮女沒想到貴妃娘娘聽到消息反應這么大,此刻聽到她如此問,立馬急著答道:“師太此刻還未就寢。”
說完便看到尹貴妃抬腳便走出了宮門,宮女忙急急跟上。
然而跟到太師屋子門口,貴妃娘娘卻在她面前將那扇宮門關了起來,留下宮女一人守在門外忐忑著。
而在宮內,貴妃娘娘正跪在師太坐前,恭敬道:“殿下,我來了。”
師太的唇邊微不可查地浮出一絲笑意,道:“你終于想明白了?”
尹貴妃點頭,道:“公主殿下,我尹氏一族誓死為蒙旗效力!”
聞言師太終于笑出聲來,道:“早該如此。”說著,轉身將尹貴妃扶起,道:“尹氏,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
說著,她站起身來:“時機也差不多到了。”說到這里,她走到床邊,摸出一封書信,向尹貴妃道:“將這封信交給你父親吧,父皇那邊這幾日差不多也要開始了!”
尹貴妃伸過去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終于還是接過了那封信,點了點頭。
那一晚,她連夜派人將書信送到了尹家,在那之后的第二日,尹貴妃和那位師太就被皇后派人軟禁了起來。
據說,原來是因為貴妃娘娘殿中的枕芯里竟然摻和了曬干了的一些藥渣,皇后娘娘為此還專門叫來了太醫院的院首葉太醫,那葉太醫將那些藥渣在鼻下聞了半晌才斷定那些藥材若是長期聞著,輕則讓人頭暈目眩,重則讓人中風偏癱,實在是虎狼兇猛至極。
葉太醫也表示皇上前一陣子每日在攬月殿喝的金銀花茶的確能夠緩解這藥力的兇猛,但終究治標不治本。
終于查清一切的皇后盛怒之下,派人將整個攬月殿都圍得如鐵鐵桶一般,正將攬月殿上下的人一個一個拉出來審問呢。
聽說這個消息的尹太尉也深知情勢危急,如今二皇子已是靠不住了。幸好,公主的信那一夜已經被送出來了,吩咐他們尹氏一族去做的也交代了。沒有了尹貴妃和二皇子,如今剩給他的,無非就是聽命行事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終于還是叫來了心腹,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下去。
待手下領命而去后,尹太尉看向窗外,看著那院子里的青石流水,又看看那深宅大院,再看看來往不息衣著體面的下人,心中仍是忍不住嘆息:自己在這大安打拼了這么半輩子,原來最后還是要打回原形啊。
而在楚王府內,一向鮮少出現的柯尚書卻現身在書房中。
“王爺,看樣子蒙旗人已經要動手了!”柯尚書臉色一派沉寂,沒有絲毫波瀾。
楚王也點了點頭,道:“你們那里有什么打算?”
柯尚書道:“上面已經發話了,讓我們一切聽韋大人的,我聽他的意思,大約也是要見機行事。”
楚王又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道:“可惜那個姓尹的,還以為我們楚家軍唯他們馬首是瞻,真是可笑!”
柯尚書也露出了一絲笑意:“那姓尹的頤指氣使了一輩子,終于也輪到他現眼了......”
深秋的金陵城雖然已經有樹葉飄落,但至少日間的陽光能使人們感到溫暖舒適。
然而在蒙日城的深秋卻已經刮起了刺骨的寒風。
校場上,一騎騎人馬隊列森嚴,刀劍刺眼,蒙旗兵士們穿著盔甲,使人一眼看去便覺勢不可擋。
蒙旗皇帝此刻也騎在一匹黑色的戰馬之上,道:“勇士們,如今我蒙旗吞并了西戎多個部落,正是驍勇之時,又逢大安承平日久,這正是我們蒙旗勇士大展神威的最好時刻了!你們看,那大安的土地多么肥沃,大安的氣候多么舒爽!而他們大安人卻一個個偷奸耍滑,遇事只會逃跑躲避,沒有一個有些許勇氣,這樣的人,怎配擁有如此富饒的土地牛羊?”
“不配!”兵士們的聲音齊刷刷地傳來。
“那好,為了讓我們的父母妻兒過上更好的日子,就讓我們踏平大安土地,搶回那些原本應該屬于我蒙旗的土地財物吧!”
“踏平大安!踏平大安!”
那一日,正當蒙日城兵士們在呼喊著鼓舞著士氣時,一個身穿著破舊披風的婦人進入了泉州城。
一進泉州城,她便直接去了陸帥的帥府。
門口的守衛看見了忙上前攔阻。
老婆婆幾次想要進入都被攔著,終于將頭上罩著的披風一拉,道:“我是金陵城尹太尉的長女尹飛煙,今日要見陸帥是有要事相告,若是因為攔我壞了大事,你們誰能擔當得起?”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終于有個年長的進去通傳了,沒多久便跑了出來道:“姑娘,元帥有請!”
出乎尹飛銀的意料的是,大安第一元帥的府邸竟是如此的簡單,只是小小的三進院子,而元帥接見她的書房也極小,極簡單。
小小的書房中只簡單的放了一個書架、一個書案,剩下的,便都是椅子了。
“尹姑娘大老遠跑來找我有什么事?”一個略帶威嚴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尹飛煙的思緒。
她抬起頭,看到了那個趴在書案上寫著什么的陸帥正頭也不抬地繼續寫著。
她猶豫了一下,不知要從何說起。
突然,她看到了書房墻上掛的金陵城四季小景。看到這個,她的心仿佛突然被打通了,這些日子來心中的惆悵瞬時間變成了思年的流水,淌進了她的心中。
原來,在她心中,金陵城才是她的家鄉,那是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那才是她真正的家。
雖然她原先一直知道自己是蒙旗人,但是她來到蒙旗后卻一直不快樂!原來如此,她的身體里一直流著大安的血。
“我想向大帥密報一件重要的軍情!”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