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噩夢驚醒的。夢里,那些被我殺掉的人都來找我索命。他們的眼睛流著血,在地獄的邊緣要把我也拽進去。
我一下就醒了,一不小心抻到了傷口,又給我一陣齜牙咧嘴。疼得掉了眼淚——我怎么可能會哭呢?我趕忙眨眨眼,把眼睛往上翻。我沒有哭。
戰爭還在繼續,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早上照常被驚醒。腿上的傷其實并不嚴重,在幸川的藥下,很快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還有一道淺淺的印兒。
這天還跟往常一樣,雙方到城門口會戰。我實在搞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一直打仗,似乎就是為了一個靈器。我卻不得不也加入這場戰爭,我不想以后沒了家,更要為這個養我的地方出一份力。
在戰場上,我逐漸沒有那么慌張了。誰知我一扭頭,就看見千平倒在了地上,身上插著一把劍。
我的腿一下子就軟了,我強撐著走到他旁邊,搖著他的肩膀:“路千平,路千平!你醒醒!快醒醒!別睡了,別睡了!”我話中帶著哭腔。
我看見他很費勁地睜了一下眼,聲音微弱地苦笑:“別哭啊。”
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卻還說:“我沒哭,我沒哭。你別睡,別睡,好不好?你不睡我不哭,你不睡我不哭……”
看到他又閉上了眼睛,我無知覺地一直哭、一遍遍的喊著。
他卻不動了。
敵方的部隊漸漸散了,我們這一派的人朝我們走了過來。
這時,我摸到他的手好涼好涼。我拼命地搖著頭:“不會的,不會的……”我突然想到自己在開戰前幾天,奶奶教了我家傳保命的禁術。這種禁術也可以給別人用,甚至可以起死回生,不過要花些代價罷了。
我摸出懷中的短刀,毫不猶豫地,對準了自己的胸口,狠狠地刺了進去,刀尖正到心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刀子拔出來的時候,整個刀面都是鮮紅鮮紅的,比敵人的血還紅。
血順著刀尖一滴一滴地落在了他的眉心上,隨著我施法逐漸消失不見。
這下該換我面色蒼白了,原來生命在體內流逝的感覺是這樣的,一點一點,每一秒鐘都是煎熬。他當時怎么還有力氣說話呢?合上眼睛之前,我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