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倒在地的安妮緊咬牙關(guān),左手又取出一把木劍橫在頭頂稍作抵擋。右手成爪狀在空中虛握,向后一扯。
“小心身后!”林老頭也不顧孫兒能不能聽到,大叫到。
無力散落在外的十二根銀針突然恢復了活力,從四面八方向安妮右手激射,威勢更勝之前。
“倒勾這種招還真用得上?”姜磊一拍礁石,差點跳下去,“會有這情況少爺你也猜到了?”
“嘿,這招偷的。”
如芒在背的感覺宛若實質(zhì),林浩然全身汗毛炸起、怯意頓生,他知道若是硬拼著揮下木刀的話自己不死也得殘廢。
林浩然扯下刀鞘砸向安妮的右手,自己則雙手緊握刀柄掃出一個大圓,直面十二飛針。
“咻—”
木刀劃破空氣發(fā)出尖嘯,但預想中的刀氣并未噴薄而出。
場邊的裁判目瞪口呆,不及做更多動作,飛身上前想要抵擋。
“呲—噗噗噗噗噗……”
三根銀針擊穿了林浩然的氣衣,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呲啦聲;四根直指要害的銀針被裁判擋下;其余五根根根入肉,直透林身,帶起幾篷血花。
“浩然!”林老頭飛身搶上臺去,身后林家漁幫的眾多子弟也緊隨其后。
李、肖二人本待阻攔,但想到若是自家小孫兒被一個丫頭打成這般模樣,只怕…
于是二人不約而同地收手,只是讓人攔下了一些林家漁幫的小嘍啰。
場上場下亂作一團,場上的裁判都是出身李記藥房的念師,此刻本場裁判正慌張地半跪在林浩然身旁為他診斷。
安妮有些疲憊,她正癱坐在地上。
散亂的碎發(fā)被汗水浸濕貼在額頭、雙頰,青腫的左手腕子迫使五指緩緩松開木劍,真氣亂流刺痛著的右手勉力支撐著身體。
看著渾身是血的對手身邊人群擁簇,感受著那些與自己無關(guān)的關(guān)切和緊張。安妮眼前閃過了從前的那些畫面,委屈從心底涌出,右手一軟,雜草似的紅發(fā)落在沙土上。
任由人群的喧囂將她包圍,安妮側(cè)過腦袋看著略微起伏、泛著蔚藍光暈的巨鯨腹部,又感覺自己沒那么孤單了。
“這紅毛丫頭好狠毒的手段!”林浩然身邊有人高聲叫罵。
“就是,拿著將軍府給的利器就可以這么毫無顧忌地傷人嗎?”
林浩然已經(jīng)被塞下幾顆丹藥,昏睡在林老頭的臂彎里。
安妮對他們充耳不聞,只是望著巨鯨的身體。
林家漁幫里有人不忿,“這臭丫頭是沒人教養(yǎng)嗎?不會起來賠個罪?”說著攢起一塊沙土要扔。
“賠什么罪?”
一根銀針洞穿那人小臂,又極速飛回到了安妮身旁的一只手上,輕輕落下。
緊接著,那只還帶些嬰兒肥的小手后“長”出了個陳歲安。
“啊———”也許是被詭異的畫面驚得反應遲緩,那人愣了兩秒才捧著血流不止的小臂慘叫出聲。
場上瞬間的人聲瞬間清空,只余那人含糊不清的嗚咽。
下一瞬,蔣為出現(xiàn)在歲安身后,緊接著李云心和肖譚也分別站到了場邊。
“怎么?李掌柜家的裁判就這么健忘嗎?”,歲安放好撿回來的十二根銀針,坐下慢慢地把安妮扶起,讓她搭著自己肩膀。
“噢…噢,將軍府,安妮勝!”那個裁判看著李云心的眼色趕忙出聲,而后退進場下的人群中。
林老頭讓人先擔走了孫兒,“將軍府好財力,一個異族丫頭也能配上一副…”
“反正你孫兒不配,擅自上場已經(jīng)壞了規(guī)矩,”歲安朝臺下?lián)P了揚下巴,
“下去。”
“哼,小將軍小小年紀好大官威!”林家漁幫終歸不敢當面造次,甩手下了臺。
“小將軍、林老,此事是我家這念師失手了,是李家藥商的問題。”李云心走上前來連連拱手,“林公子、安小姐的療傷、消弭后遺癥所花費都算李記應有之務。”
“謝過李先生了。”歲安打了個哈哈,這話本就是說給林老頭聽的,況且自己心中也想著:
‘誰要給你治。’
“大家,莫為這比斗中的正常磕碰壞了興頭。”肖譚一臉無所謂地拍了拍掌,“既然名次已經(jīng)明了,大伙就該分獎了!”
“對!快開了這海翁來看看!”
“這修為的海獸幼崽可難得一見吶。”
………
人群大部分吸引力很快就被即將開膛破肚的巨鯨所吸引,場上再怎么慘烈和意外也終歸是半大孩子們的打斗,只能算作開胃菜。
而場下,那百年難得一見的海翁獸幼崽,才是引來這么多人在此聚集的主因。
————
安妮的傷勢倒都是皮外傷,蔣為施了幾張輔助調(diào)理的符箓后,這會兒已經(jīng)能夠正常走動了。
“少爺,他們這樣不會傷到幼獸嗎?”
那邊給巨鯨破腹的場面確實有些狂野:
肖家漁幫取來了數(shù)個巨大的木架,將海翁獸支起露出整個腹部,腹部下放著一個十米長十米寬十米高的透明方缸,里面裝滿了純凈的海水。
而肖譚本人正端著一柄超大號的尖刀,帶領(lǐng)一群老漁人對著巨鯨的腹部刀劈斧鑿。
沒辦法,哪怕是已經(jīng)失去生命的巨鯨,它那沒有真氣流通覆蓋的表皮也是堅韌得令人咋舌。
如果只以肖譚這七等刀手的一人之力,恐怕忙活一個白天都很難將幼獸順利剖出。
巨鯨肚皮下的人群上上下下忙活近一個時辰,巨鯨的腹部厚皮終于繃不住了,些許的血流混著一個蔚藍色的“蛋”落進方缸里。
透明的缸體瞬間被染成了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