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出了皇宮徑自回了自己的府邸,憋了一路,一進府中,便朝著旁邊的假山揮出一掌,假山碎裂。見錦書回來出來迎接的侍衛維楨見此擔憂的問道:“主子,怎么了?”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維楨沒有明白自家主子這句話的意思,跟上錦書往大廳走去。進了大廳,錦書突然回頭看著維楨說道:“維楨,你說我偽裝這么些年是不是做錯了?”
“主子,何出此言?”維楨不明白,“您這般做也是為了自保。”
“這么些年我在所有人面前裝作只愛山水不愛朝政,如今我倒是成功了,父皇現在對我是一點兒疑心都沒有,并對此深信不疑!”錦書幽幽的說道。
“皇上不懷疑主子難道不是好事嗎?”維楨有些不明白。
“是好事!可是這般,一點兒實權都拿不到!此生最多也就是個閑散王爺!”錦書緩緩的說道,“如此,我不甘心吶!”
“主子,到底發生何事了?”維楨問道。錦書將寢宮的事情簡單的說給了維楨聽。維楨聽后也覺得可惜,片刻后說道:“主子三年前得到了五成兵馬司的控制權,但是為了打消皇上的疑心,當時不得不親手將兵權交出,此后五成兵馬司一直掌握在太子手中。其實這也不怪皇上這般作為,當時主子為了保全自己故意將五成兵馬司攪得一團糟,如今皇上要再次將五成兵馬司交給主子也確實需要掂量一番,畢竟當時損失不小。”
“若不是此般,我又何必與錦蘇聯手!”緩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
“錦世子也是個厲害的,只要他愿意幫主子,屬下相信,主上定然可以事半功倍!”維楨說道。
“他當然厲害!在這亂世危局之中獨自一人撐起了整個清河王府!還得了父皇的信任,若他真心站在我這一邊倒也罷了,怕就怕……”錦書若有所思。
“難道錦世子他會支持六皇子?”維楨推測到。
“他想支持小六,也得看小六能不能與他合謀!錦蘇這個人,我看不透!直覺告訴我他很危險,與他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錦書緩緩的說道。
“主子,咱們是不是要留一手,以防萬一?”維楨說道。
“與誰合作都要給自己留條退路,我籌備了這么些年容不得一點差錯!”語調幽幽,眼眸微瞇。
夜越來越深,所有的詭譎都被掩藏在了黑幕之下,蓄勢待發,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每一天的清晨都是嶄新的,新到人們不認識這個熟悉的世界,它的陽光是最新鮮,最溫暖,最美好的,不是正午一樣的席卷,也不像黑夜一般的吞沒,而是柔軟的,輕輕的盤旋在人們的心頭。在冬日里難得有這般好的陽光,陽光暖暖的灑落,微風過處,樹木沉香,暖暖的溫馨彌漫在淡淡的晨光里。人們開始了一天的忙碌,一連陰雨了這么多天,暖陽初升,街市之上熱鬧非凡。
“難得有個好天氣!”錦蘇打開房間的門,站在門檻邊伸了個懶腰。
“世子,可要用早膳?”一程站在臺階下問道。
“這么好的天氣自然是適合出門的,不用傳早膳了!”說完負著雙手便往外走去。
“世子,這個是今早收到的消息。”一程跟在錦蘇身后將一張紙條遞給了錦蘇。錦蘇接過看了一眼,面色沒什么變化,心情頗好的感嘆一句:“這下我的好堂兄怕是要瘋了!”錦蘇剛剛出了自己的院子,管家便走了過來,“世子,三皇子來了,現下正在前廳等著呢!”錦蘇止了腳步,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看來無法出門了!一程,備早膳吧,雙份!”說完便往前廳走去,只是沒走幾步便扭過頭看向一程,“早膳傳到前廳吧,不過前廳沒有適合吃飯的桌子,順便找人搬一張過來!”
“是!”一程說完便下去準備。
前廳錦書左手支著腦袋,雙目微闔,不知是在思考問題還是在閉目養神。維楨站在他的身后,不言不語,前廳一派詳靜。
“呀!三堂兄這是怎么了?可是沒有休息好?”錦蘇踏進前廳見此情景好不關心的問了一句。
“堂弟來了?”睜開眼睛,看向錦蘇,“無甚大礙,方才不過是在思索一些問題罷了!”
“原來如此,方才我可是好生擔心。對了三堂兄,你今日這一大清早的來此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錦蘇坐下后滿面笑意的問道。錦書正準備回答,一程從外面走了進來,“世子,桌子搬來了,安置在何處比較好?”
“嗯,我看看,就這里吧!”錦蘇站起來走到前廳正中央,比劃了一下。
“搬進來!”一程指揮著家丁將桌子和椅子搬進來。
“堂弟,你這是?”錦書有些疑惑,你明白錦蘇此舉要做些什么。
“這時辰尚早,我想著三堂兄定然是還未用早膳,遂叫下人備了些,三堂兄請。”錦蘇走到桌邊恭請錦書落座。錦書雖然不知道錦蘇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自己也確實是未用早膳,便也沒有推辭,坐下了。待錦蘇也落座之后,丫鬟依次將早膳端了上來。錦蘇端了碗粥便開始喝了起來,“三堂兄你來我這里是?”
方才被一程打了岔,錦蘇再次問起,錦書看了一眼前廳,錦蘇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一揮手,“都下去吧!”
“是!”伺候的丫鬟有序的離開了前廳。
“一程不是外人,三堂兄有什么事可以說了。”錦蘇一直沒有停下喝粥的速度。
“昨日你所說的,一定要那般做嗎?”錦書雖然沒有用早膳,但是說起這個事情他也是沒有胃口吃的。
“昨日便說過了,做與不做全在三堂兄。”錦蘇夾了塊糕點,看著錦書沒有動筷子,招呼道:“三堂兄,你怎么不吃?可是這些不合胃口?我讓人再準備些來!”
“自然不是,只是不太餓。”錦書說道。
“不餓也是要吃些的!”錦蘇夾了塊糕點放在了錦書面前的盤子里。眼見這話頭被錦蘇帶偏了,錦書看著面前的碗眼神幽深了些。
“我知三堂兄在擔憂什么。”突然錦蘇的聲音在一邊響起,“不過三堂兄看看這個再決定要不要動手吧!”說著將之前一程給他的紙條推到了錦書面前。紙條內容很簡單:五成兵馬司交由六皇子錦奕。
“怎么會這樣!”錦書看到這張紙條瞬間有些失態,但隨即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神態,但這一切都被錦蘇看在了眼里。淡然的放下手中的碗,“三堂兄當真不吃一些?”錦書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盯著錦蘇。
“好了,三堂兄,不吃便不吃吧。三堂兄也不必這般看著我,如今這局面其實與三堂兄自己也脫不開干系。”說完見錦書臉色微黑,接著說道:“但是,三堂兄你可有想過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錦書眼帶探究。只聽錦蘇接著說道:“不過是因為皇伯伯不止你一個兒子!如若天啟皇室只有你一個皇子,怕是如今這局面就不會是這樣了吧?”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若真的這么做了會不會倉促了?”錦書有些心動了。
“何來倉促,三堂兄籌謀了這么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錦蘇往椅子上一靠。
“我沒想過……”
“沒想過什么?”錦蘇突然出言打斷,整個身子往桌子上一趴,靠近了錦書,“三堂兄,自你有君臨天下的想法開始,這個,你就該想過!”說完錦蘇又靠了回去,“我早便說過了,做與不做全在三堂兄。不管三堂兄做出何種決定,我錦蘇都是站在三堂兄這邊的。”笑顏朗朗,仿佛方才那些話全然沒有說過。
“你有多大把握?”錦書猶豫了半天終于下了決心。
“八成!”
“好!八成,夠了!”站起身,看著錦蘇,“若此事成了,我不會虧待堂弟你的。”
“那就全仰仗三堂兄了!”錦蘇也起身朝著錦書行了一禮。看著錦書踏出前廳,一程靠了過來,“世子,三皇子他當真會?”
“之前也許不會,但是今天過后他當然會!小六得了五城兵馬司的管制權,再加上皇伯伯的態度,他,坐不住了!”突然話鋒一轉,“收了吧!”說完便往外走。
“收什么?”一程沒有反應過來。
“桌子收了吧!擺在這前廳多礙事!”錦蘇沒有回頭答了一句。
“是!世子這是要出門嗎?”一程本想跟上,但是錦蘇制止了他,“你不用跟著,今天天氣好,我出去消遣消遣!”折扇一開,姿態翩然。
緣心客棧,鐘離姒錦無聊的趴在窗臺上看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都這么多天了,孤月左和白庭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她真的是快要發霉了,突然精神一怔。“那不是錦蘇嗎?對呀!這么無聊剛好可以去找他喝喝酒啊!”關了窗子,心中盤算著晚上如何不驚動孤月左和白庭悄悄溜出客棧。還未等她思索出什么,一陣敲門聲傳來。
“進來吧!”門被推開,白庭從外面走了進來。
“白庭?你怎么過來了?”鐘離姒錦問道,這些時日白庭和孤月左主動來找她的次數屈指可數,倒是她覺得無聊會跑去和孤月左斗斗嘴。白庭進來后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寫到:無聊!
“呵呵!我還以為只有我才會覺得無聊呢!”鐘離姒錦被白庭這個回答逗笑了。
只見白庭接著寫到:整日里無事可做,自然是無聊的!
“說的非常在理!”剛開始鐘離姒錦還未覺得有什么,只是聊著聊著,鐘離姒錦覺得不對勁,與其說白庭是因為無聊才來找自己聊天的倒不如說白庭是故意過來拖著她,看著她。這和上次的情形沒有多大的差別。鐘離姒錦心下盤算著:看來,這些時日這兩人不是沒有動作,而是有動作卻瞞著我!想著想著突然眉頭一皺,錦蘇不會也摻和進來了吧?本來鐘離姒錦沒有懷疑錦蘇來此的目的,畢竟這里是客棧,錦蘇來這里那是很正常的,但是他今天一來,白庭便來盯著她,雖然之前青樓的事情,她信了錦蘇,但這也讓她不得不懷疑,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突然感覺有人在推她,回過神發現白庭看她愣神便推了推她,見她回神,寫到:怎么了?
“哦!沒事!就是想著待會吃點什么好!”鐘離姒錦笑著將這個事情揭了過去。
“這種小事世子何須親自前來,讓人傳個信便好。”三樓雅間,傳來孤月左冷冷的聲音。
“如此方才能顯出我的誠意不是?”錦蘇笑著說道。
“還請世子放心,寧啟已經辦妥了事情在暗中待命,只待世子一聲令下!”孤月左淡然的開口。
“左公子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既如此那我便先離開了,這里,我不便久待。”錦蘇起身便離開了客棧。
夜深人靜時,大街上空無一人,只有瑟瑟的寒風伴著冷月飄蕩在街市的每一個角落。一道身影悄然從客棧閃出,往著前方掠去。
清河王府,錦蘇走進自己的院子,前一秒他還在和一程說著話,下一秒一程便倒了下去。錦蘇立即戒備,“出來!”
“你這小侍衛不行啊!”鐘離姒錦的從屋頂上飛身而下。
“小錦!?你怎么在這里?”錦蘇顯得十分驚訝,但又十分喜悅“快,進屋說。”
“不管他了?雖然你這小侍衛能力不怎么樣,但是把他丟在這冷風中未免有些不太好吧?有你這樣的主子當真是可憐吶!”鐘離姒錦看著一程嘖嘖感嘆。
“一程在鐘離公子你面前自然是不堪一擊。他躺在這里也是拜你所賜,那這又關我什么事呢?”錦蘇說的無辜。
“你這做主子的都不管,那就更不關我的事情了。”說完鐘離姒錦便進了屋子,一點也沒把自己當外人。錦蘇雖然嘴上那般說,但也沒有真的不管一程,把他扛進了偏房中。
“小錦!我回來啦!是不是等急了?”錦蘇推開房門,說的不懷好意,讓人誤會。
“當然著急了!我急著聽你解釋呢!”鐘離姒錦笑瞇瞇的說了一句。錦蘇關門的手頓了一會,轉身沒露一點破綻,“小錦,你不是和孤月左離開了嗎?難道你當丫鬟當膩了,溜了?”
“孤月左還在天啟,你知道的吧!”鐘離姒錦別有深意的盯著錦蘇。
“什么!?孤月左還在天啟,使團不是都離開了嗎?”錦蘇顯得十分驚訝。
見錦蘇如此反應,鐘離姒錦微微一笑,“你圖謀什么我并不在意,說不定還能幫你一把,既然你不愿意說,那我也不問了。我也不是那種刨根問底的人。”
“還是沒能瞞的過小錦你。”見鐘離姒錦這般說,錦蘇知道再瞞著也沒什么意義了,憑鐘離姒錦的聰慧,自然也是猜到了。
“錦蘇,你現在是越來越出息了啊!”鐘離姒錦突然出手擰上了錦蘇的耳朵。
“啊!痛痛痛!快松手啊!小錦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錦蘇痛的哇哇亂叫。
“明知我最討厭別人欺瞞于我,你還敢在我的底線邊緣試探!錦蘇你能耐了啊!”
“小錦饒命啊!我錯了!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說吧,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沒了!”
“真沒了?”
“真沒了!快松開吧小錦!”
“你給我一個松開的理由!”
“這能有什么理由啊!疼算嗎?”
清河王府今晚注定無法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