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你剛才說，你和他正打算回去宿舍對吧？
李：對、對！我和他上完網就打算回去的。
（就是這里了。）
（如果直接回宿舍，就不可能會路過那個地方...）
栗：你看看這個——
【栗纖把手里的地圖遞了過去。環形天橋上面，偏南的方向被打了個小×，顯示是受害人墜落的位置。】
【栗纖的手指指向這個記號，李興看了一眼，嘴唇很迅速地咬了一下。】
栗：你們不是中醫藥大學的學生么，我怎么記得，中醫藥大學是在西北角。
李：......
（越不說話，心里就越有鬼哦...）
栗：回宿舍，直接走北邊的天橋就能回去。根據大媽所說，她看到受害人墜橋的地方就在這里，而且也在這里看到你把他推下去。
【最后幾個字，栗纖加重了點語氣。她俯視著李興，眼球里跳著新鮮的火光。】
李：說，說不定是大媽記錯了！
栗：哦？
（有趣，終于開始狡辯了。）
（可別讓我太失望...）
李：當時十一點過了，雖然這么說不太禮貌...不過，那個大媽可能年紀大了，可能會記錯！
栗：好，那么按照你的說法，你們是走的北邊的天橋回宿舍對吧？
李：......應、應該是這樣...
栗：但是人家大媽可是住在西南邊的小區里面的。
【栗纖站直腰身，臉上帶上詭異的笑，抱起手臂。】
李：...這，這和大媽住在哪里有什么關系？
栗：看你記不太清楚，我給你提醒一下，你和大媽應該不僅僅是看了一眼那么簡單吧？
李：——啊......當時確實，那個大媽以為我殺人了...
（終于想起來了么...）
栗：她當時剛從獅子舞廣場離開，要回家，自然只會走南側的天橋。別人可不會像你們一樣，有繞彎子的閑情雅致。
李：......
栗：說真話吧。我不知道你前面說的話屬不屬實，但是，受害者確實是在南側的天橋跌落。現在請你告訴我，明明要直接回宿舍的你們，會出現在南側的天橋上？
【栗纖把雙手支撐在桌面上，收斂起笑容，雙眼炯炯。李興手指互相交叉在一起，連面前的桌子都不敢看，額頭上冷汗緩緩。】
（這是在干什么，這里可是警局，不會覺得沉默管用吧？）
（我已經把后路給他堵死了...）
栗：如果你覺得你是無辜的，就請配合我們的調查。到時候把你抓起來，殺人罪的名頭，以你的年齡是萬萬承受不了的。
【聽到這個話，李興猛地抬起頭來，眼球顫動著盯著她。】
李：我、我不敢相信，昨、昨天晚上的事情...
（聲音好顫，真的有這么害怕么。）
（不過，愿意說的話，還是好事...）
栗：只要是你親眼見到的，就不可能有假。大膽點說，你他母——你可是大學生，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靠，差點他媽的就說出口了。這里不是我的地盤，還是收斂點...）
李：......
【李興沉默著，眼神左顧右盼。他能看到的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單向不可視的玻璃窗戶，和栗纖的上半身。】
【他把頭低了低，手指在發絲中抓弄著，嘴中傳出了幾聲低吟。】
李：我，看到了一團紅色的東西。
栗：紅色？你確定是紅色？
（應該是他畫在照片上的東西了...）
李：對...警官，你說的不對。我看到了那個東西，但是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栗：...
李：那團東西在我眼前竄來竄去——
【李興眼神有些凝滯，抬起手來，在半空微顯無力地劃弄。】
李：就在地面上，又突然在空中。我站在網咖門口看到了，然后張懷園也看到了，我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栗：停停停，你說受害人也看到了？
（這個東西，不可能是鬼，不過目前完全不知道是啥...）
李：應該是，我猜的。
栗：猜的？
李：他和我站在一起，我看到他往那邊跑過去，怎么喊都不答應。
栗：跑過去？往那團紅色的東西跑過去？
李：對！肯定是，我現在回想起來，雖然當時腦袋昏昏沉沉的，但是那個紅色的東西像幽靈一樣，好像是火焰，在空中搖曳...
（哪有這么玄乎...）
栗：然后，受害人就上了天橋對吧。
李：嗯！準確來說，是那個幽靈上了天橋，然后他跟了上去——
栗：慢著慢著，受害人跟著那個東西上了天橋？你親眼看到的？
李：我絕對不會看錯！那個幽靈直接就從人形通道里上了天橋！
栗：人行通道？
（之前沒怎么提到過，貌似每個天橋入口都是人行通道？）
（這個幽靈挺low的，還要走人走的路？不應該直接穿上去么...）
李：估計是為了勾引他跟上去。我當時被嚇到了，站在原地發呆，后面反應過來才跟上去...
栗：所以，等你上去之后，就只看到，受害人趴在欄桿邊上的情況了。
【李興一直保持著高度的激動，手舞足蹈的，說到這里，忽然泄了氣，頭低垂下去。】
李：...嗯...然后就是那個大媽看到的，我沖了過去，剛碰到他，他就跳橋了...
栗：...
（唔，感覺沒問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啊。）
（最多就是搞懂了紅色幽靈的角色，但是連這個東西本身是不是這個小伙子編出來的也搞不明白，雖然看他樣子不像撒謊。）
（對了，大媽還說了些東西...）
栗：最后問你一下，王大媽說，你在追過去的時候喊了些話，當時是喊了什么？
李：——啊，好像是在喊他注意，別掉下去之類的。他長得很高，天橋的欄桿很矮，以前就發生過有人墜落的事件，所以想讓他注意一點...沒想到就...
栗：所以，當時大媽說你想畏罪潛逃，其實是想跑下天橋，去救他對吧？
李：嗯。結果那個大媽一直攔著我，還說什么讓我別想跑。等警察來了，好不容易把我松開，就只看到張懷園躺在那里了...
【李興的臉變得冰涼了許多，眼神極其愧疚地盯著自己的手腕。】
【栗纖抱著手臂，無意識間她已經站了快二十分鐘。她瞇著眼睛看著李興，似乎想要借助氣勢把他看穿，但是除了臉上的血管和頭發間的頭皮屑，啥都沒注意到。】
（他確實不像是撒謊，但是我可不敢保證這一點。）
（張賴子確實沒說錯，這個案子沒這么簡單...）
【栗纖的語氣頹喪了點，腰也弓了下去，手指在太陽穴上摁了摁。】
栗：行吧，今天就到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