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刀?!?p> 前桌客人中有人笑道:“不是,飛刀后面的一句,什么飛刀?”
紅毛新客沉聲道:“斬仙飛刀!”
前桌客人笑聲夏然而止,個個滿臉驚悚。“兄弟,快,快別說了?!?p> 紅毛新客也覺身體有點(diǎn)異常,但并不怎么在意?!霸趺??難道我這斬仙飛刀的名字不夠威風(fēng)嗎?”
前桌客人有人怒罵?!吧当疲胂梢彩悄隳軘氐?,想多活兩年就趕緊改口。”
紅毛新客面上怒氣醞釀,聲音蒼老?!袄畎胂墒褟?qiáng)凌弱,害我親兄,我這次來龍虎山,正是要請老天師主持公道,如果遇上了李半仙,我還想用這十二柄斬仙飛刀,見識見識他的能耐。”
前桌客人拉住同伴,目露憐憫之色,“算了算了,別惹他了。”
“亮兒,你怎么了?”
“我沒什么事,只是剛剛有一桌人和我聊了幾句天,放心吧,媽,我這么大的人了,自己有分…”
紅毛新客總算不是太遲鈍,分明感覺到自己的說話的聲音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勉強(qiáng)鎮(zhèn)定下來,對著手機(jī)一照。
紅毛已經(jīng)無影無蹤,唯見白發(fā)蒼蒼,“這不是我?!?p> 白毛老客胸口大起大伏,顫巍巍的伸出手撫摸自己滿是褶皺的臉。“斬仙,飛刀?!?p> 說完之后,褶皺更深,一時喘不過氣來,趴在桌上,心中翻涌的心緒,難以用言語形容。
前桌客人小聲嘀咕。“這他媽也太慘了,半仙而命格太嚇人了?!?p> 同桌友人搖頭不止?!白约赫宜馈!?p> 白毛老客悔之晚矣,兩道渾濁老淚灑在桌面,他實(shí)在無法去想象,只是給自己飛刀起個名字,就招來如此大禍。
屆時又有新客上門,那人慵懶靠在門邊?!翱偹阙s到了,可累死我了,老板,幫我泡兩壺解渴的清茶?!?p> 迎賓小姐又是那一套說辭?!安缓靡馑?,客滿了?!?p> 那面目俊秀的道人指了指還有兩個座位的那一桌,“那不是還有個老人家和…”慵懶之氣散去大半。
迎賓小姐這一提醒,才算想起來,狐疑自語?!罢嫫婀?,剛剛記得是個大小伙子,怎么現(xiàn)在成了個老頭子?!?p> 慵懶道人猶豫片刻,提腳要走,桌邊那人卻開口了,聲音清朗透徹?!靶〉篱L,過來坐?!?p> 王也聽到那聲音,心中沒來由一震,不急不緩來到桌前坐下,奇怪地掃了眼白毛老客,這才細(xì)細(xì)端詳桌前之人。
然而眼睛都盯紅了,還是無法看破迷霧。
王也倒也樂于接受,不卑不亢道:“武當(dāng)山,王也,閣下是?”
那人感慨道:“小道長年紀(jì)輕輕,功夫已經(jīng)爐火純青,遠(yuǎn)勝我那后人吶,難得看到這么年少有為的后生了。”
王也心中古怪,雖然看不透眼前之人面上的迷霧,但從他兩袖中露出的手掌來看,光潔如玉,這是一雙極為年輕的手,想必面前這位的年紀(jì)也不會太大,怎么說起話來,給人的感覺像是泰山北斗的老前輩呢?
王也微聲道:“你是?”
“只是一些不足為道的障眼法,小道長不妨試一試?!蹦侨嗣婺侩m然模糊,但分明在微笑。
“失禮了?!蓖跻惨灿行┖闷?,目中平靜如水,以望氣術(shù)觀之。
初窺如云霧籠罩,仍是不知真容,王也并不沮喪,以本門心法催動,終于剝開一絲迷霧,但見山巒疊嶂,高聳入云,一股炁息沖天而起,直入他無法窺見的高天,那是他從未見過,也難以去想象的高度。
長椅翻折,王也倒退數(shù)步,面上變色,只是觀此人之氣,連心神都像是被撼動,下意識道:“亂金柝?!?p> 那人笑了笑?!靶〉篱L,坐下吧?!?p> 片刻,王也定定神,好不容易穩(wěn)下心境,卻是眉目緊皺,他實(shí)在難以相信,于是用亂金柝罩向此人,試探虛實(shí)。
卻得到一個讓他更無法接受的結(jié)果,那不是鎮(zhèn)不住,更不是捉不著,眼前的人,壓根不存在!
亂金柝是八奇技風(fēng)后奇門中控制時間的法門,可以影響任何人的時間,讓他們的時間變快或者變慢。
或許那被他施加影響的人,由于自身的實(shí)力,以及在世界上占據(jù)權(quán)重的高低,受亂金柝的影響會有多寡之分,但絕不可能一點(diǎn)效果都沒有。
這人,到底是誰?
王也在一瞬間,思考了很多,他機(jī)緣巧合練成風(fēng)后奇門,第一次施展這八奇技,也是第一次施展神妙的亂金柝,居然得到這樣的反饋,實(shí)在難以相信,好在他心智遠(yuǎn)非常人能比,勉強(qiáng)能夠承認(rèn)。
可承認(rèn)之后,一股深深的疑惑躍于心中,看著眼前的無儔容顏,他不得不發(fā)問?!澳?,不是人!”
“哈哈哈哈。”那人朗聲而笑,聲音在這嘈雜的茶館中,并不算大聲,卻仍是讓喧囂的大廳為之一肅。
前桌的客人早在王也失態(tài)時就有所感應(yīng),現(xiàn)在聽到他發(fā)笑,俱都回過頭來,看到那張散盡迷霧的臉,呆滯當(dāng)場。
王也歉然道:“是我失言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要參加這羅天大醮,天師的位置已經(jīng)不需要去猜測?!?p> 李臨仙笑著搖頭?!傲_天大醮?天師?哪里會跟你們這些小孩子家打打鬧鬧?!?p> 白發(fā)老客也看到他的真容,蒼老的面上又驚又怒。“你你你李李…”
李臨仙笑容收斂,淡淡道:“小后生,剛剛還說要斬仙?”
“我我我?!辟Z正亮吐出一口老血,昏迷在地。
王也一愣?!澳闶??”不禁環(huán)顧大廳,常人已經(jīng)若無其事的吃飯喝茶,但只要是異人,都無法對他視之不見。
李臨仙微笑不語,前桌客人驚了。“半仙你都不認(rèn)識?!?p> 王也不顯尷尬,朝李臨仙拱拱手。“一直在山里搗騰,聽到是聽說過,但還真沒見過?!?p> 李臨仙并不在意。“無妨,名都是虛名,不留存于心中,小王,你是個不錯的后生。”
王也受到如此贊揚(yáng),還是覺得有點(diǎn)怪?!鞍胂蛇^獎了?!?p> “半仙居然親自夸人,這小道士好像也挺了不起的樣子?!币凰查g,王也也成了焦點(diǎn),搞得他有點(diǎn)無奈。
片刻,有常人竊竊私語。“哇,又來個英俊的小道長,什么世道啊,長得帥的怎么都出家了。”
“龍虎山張靈玉,請半仙上山?!睆堨`玉來到桌前,恭敬一禮,顯是受了張之維特殊的囑托。
余光不時掃過李臨仙,這就是害得夏禾心境崩塌的半仙么?
有異人小聲道:“果然,李半仙一來龍虎山,必然會驚動張?zhí)鞄?,這不,派靈玉真人來請了?!?p> 李臨仙面色平靜,搖搖頭。“我與龍虎山有舊,來請的,不應(yīng)該是你?!?p> 有人震驚莫名?!斑@半仙是什么意思?和龍虎山有舊?靈玉真人是老天師關(guān)門弟子,特地來前山請他還不夠?”
張靈玉身子一僵,再行一禮。“半仙確實(shí)是貴客,是以家?guī)熍晌覄?wù)必好生請你上山一敘?!?p> 張靈玉說出自己的身份,是老天師的弟子,不是隨便人,在龍虎山輩分已經(jīng)是極高了,表達(dá)了對半仙的重視。
李臨仙含笑不語,張靈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稍微有點(diǎn)尷尬,王也正要說話。
“半仙,請上龍虎山?!遍T外,一老者站立,須發(fā)皆白,看上去平平無奇,實(shí)際上是神瑩內(nèi)斂,返璞歸真。
老者正是那凡夫俗子,張之維。
“可。”李臨仙出。
直到李臨仙離開許久,廳內(nèi)異人方才回過神來,有人擦了擦眼睛?!拔覜]看錯吧,老天師親自來請,這半仙,不會真跟龍虎山有舊吧?又是什么舊,能讓老天師出馬,天吶,那可是老天師,這天底下誰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