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成親才三日,秦漫雪就頗有些后悔。
當初寒煙說成了親后也會回雪廬幫忙,可秦漫雪一直推脫,說什么兩人在一起不容易,成了親就該在夫家操持家務,偶爾想念爹娘了回來看看就行,可這雪廬離了寒煙根本忙不過來。
她攛掇著江名赫,讓他去跟凌風講,能不能兩人別住小鳳棲,搬來雪廬一起住。
白天凌風去皇城司,寒煙就在雪廬幫忙,晚上凌風回來,兩人就暫住在雪廬。
江名赫武館也忙得不可開交,再加上不想做這惡人,百般推脫,說這事由老丈人開口不合適,不如秦漫雪自己跟寒煙講。
不管最后到底誰開口,反正兩人是覺得等三日回門之時得想辦法把這個念頭婉轉地轉達給這小兩口。
日上三竿,寒煙還賴在床上不肯起。
凌風做好了早飯,來到床邊,“不知是誰說的,成親后日日為我做飯洗衣,收拾屋子,種菜養花,做個稱職的指揮使夫人。”
寒煙眼睛閉得緊緊的,假裝還睡著,可嘴角已經忍不住揚了起來。
“嗯?是誰說的?”凌風彎下腰,盯著寒煙的臉。
寒煙感覺到凌風貼過來的溫度,終于忍不住了,咯咯笑著在床上打了個滾,從床的外邊滾到了里邊,睜開眼說道,“你就讓我好好休息幾天嘛,這么多年我在雪廬都沒睡過懶覺,好不容易成親了,我才不要早起做飯。”
“可是今天回門啊,你再睡下去天都黑了。”
“啊?回門?我們過幾天再回不行嗎?不是說成親后三天六天九天回門都行嗎?我們就第九天再回不行嗎?”
看著寒煙一副撒嬌的樣子,凌風忍俊不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話可真沒說錯,你現在連回門都不肯,要是讓爹娘知道了真是傷心至極。”
寒煙伸出一只手,“來陪我再躺會吧木頭哥哥,等過幾天我回了雪廬,可就沒有賴床的機會了。”
凌風拉著寒煙的手,又躺回到了床上,寒煙枕在凌風的手臂上,“木頭哥哥,你真的同意我回雪廬住?”
“嗯,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早就談過了嗎?怎么又問了一遍?”
“我就是多問幾遍,讓你確定一下心意,在我們倆自己的家還沒住幾天呢,舍不得。”
“唔,我就更舍不得了,但是雪廬需要江神醫,我能怎么辦?”寒煙咯咯咯地笑著,拿頭在凌風的胳膊上像貓似的蹭來蹭去,“一股子醋味呢。”凌風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其實你白天要回皇城司,我一個人在家也有點無聊呢,回到雪廬也不錯,晚上你也回去,大家一起還熱鬧。”
“就是少了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
“那偶爾我們就回自己家一晚,雖然路上時間長了些,但也還好。”
“是個好主意。”兩人又躺了一會,凌風終于忍不住坐了起來,“好了,趕緊起來吃早飯,然后我們還要去買點回門的東西。”
“真回啊?”
“說什么傻話,成親時都跟爹娘說好了,你說不回就不回了?爹娘還不得找我來興師問罪?我可擔不起。”
凌風說完就從床上把寒煙拉了起來,“乖。”
寒煙一邊磨磨蹭蹭地起身,一邊露出一臉討好的笑容,“知道啦知道啦。”
兩人到了雪廬先跟大家寒暄了幾句,寒煙換了衣服就去看診,凌風則去了武館。
兩人溜溜地各自忙活了一大天,直到晚上飯時才又見面。
江名赫和凌風幾個人從武館回到雪廬就聞到了滿院子的香氣,“阿爹!今晚為了迎接我回門,阿娘和彩霖姐做了好多好吃的,可香了!”
寒煙聽到動靜從雪廬里跑出來,一下子撲到了江名赫的懷里。
江名赫滿面笑容,“這才三天不見就撒起嬌來了。”
寒煙拉著江名赫的手,笑嘻嘻地往里走,還不忘回頭朝凌風眨了眨眼,凌風笑而不語。
大家洗手洗臉收拾了一下,圍坐一桌準備開飯。
寒煙看了看座位,笑瞇瞇地坐到了秦漫雪的旁邊,“我要坐阿娘身邊!”
秦漫雪邊笑邊推開她,“行了,別在我面前裝了,你們倆才半天沒見面,卻在我耳邊叨咕了幾十遍,我聽得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趕緊去坐你相公身邊吧。”
“我哪有叨咕了幾十遍!”寒煙不好意思地說道,“阿娘怎么能這樣!”
凌風順勢坐在了寒煙旁邊,在桌下拉住了寒煙的手,說道“誰也不許笑話我的煙兒。”
秦漫雪嗔怪地瞥了凌風一眼說道,“看見沒,這隨了夫家姓,還說不得了。”
“別說我女婿。”江名赫拿起筷子敲了一下碗邊。
秦漫雪警覺問道,“是不是這傻小子今天又送你什么好東西了?”
江名赫笑呵呵地從身后拿出來一顆圍棋棋子,顯擺給大家看。
“玉石棋子?嘖嘖嘖,難怪呢,女婿懂得投其所好,老丈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家哄堂大笑。
開了飯,扯了會閑的,大家的話題就轉移到了保家衛國的話題上。
凌風從煉丹場拿回來的各種寶貝都交給了江名赫和秦漫雪處置,兩人變賣了一部分買了武館急需的物資,又買了些名貴的藥材,剩下的打算買一批馬再準備一批冬衣。
雖然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一旦開戰,他們面臨的就是生死難關,但卻仍然談笑風生,只因大家都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
有國才有家,既然國家有難,能人志士自然應當挺身而出,而作為江湖人士,本就該比一般百姓沖在前面。
沒人在意,他們是否能在戰場上全身而退,沒人在意,也許此次的團聚就已是他們的最后一次,沒人在意,沒人茍且,只有豪情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