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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們:哈爾拉克

第九章:終焉櫻(其三):滴落著星宿的維度

意識們:哈爾拉克 調酒的鸞 18173 2021-10-16 19:54:34

  血紅的朝陽自海平面下冉冉升起,無限地往外傾瀉火光。一束光亮如箭矢飛射般刺破昏暗的天際,蔚藍的海面上波光粼粼,這是破曉的前兆;而后道道晨曦傾灑,將大地照亮;魔都遍地是沖破云霄的高樓大廈,要價高昂的遮光板包裹著建筑物的表層,互相間反射著耀眼的金光,證實黎明將至。

  七月正值魔都的旅游旺季。只伴隨著清晨微微亮起的光,便有無數波人潮涌上街頭,巡警照例揮棍持槍驅車執法沖績效,無數批貧民和偷渡者逃竄入昏黑的巷道。巴士與計程車按時上路,地鐵與飛船掐點啟程,魔都這座海濱城市也照常運作,不出意外地交通堵塞。

  履行昨日的規劃,開啟今日的行程。受大資本雇傭的導游們訓練有素,它們粗中有細的連篇廢話中,只透露著四個大字:誘導消費。從早間第一杯甜飲開始,游客們或不知不覺或爭先恐后地落入沖動消費的陷阱。臨近傍晚,手頭的現金和賬上的余額便會轉變為身上穿戴的金銀,穿得越是耀眼,內心越是痛苦煎熬。當然,只有少部分會后知后覺地感到惋惜。

  正如這座城市的致富密碼:打造光鮮亮麗的外表,任其內在腐朽落魄。

  ——

  7/14/2041 6:40A.M.天氣/晴林地旁的某間茶館

  “嘟嘟……”電鈴聲響起,看著屏幕上顯示為“Cry”的聯系人備注,弗雷德接通來電。

  在雙馬尾致電之前,弗雷德已整整一天未能與她取得聯絡,少女徹夜不眠地堅守職責,在茶館內監視那片覆蓋著白雪的林地,卻仍未見到“入侵者”的蹤跡。她甚至做好了Cry已死的心理建設。

  “喂,Cry小姐?!”

  “是我,人還活著,死不了。”

  “太好了!”

  “交易完成了,雖說并不順利,被強制‘安穩’地睡了一覺……弗雷德你那邊情況怎樣?”

  “一切正常,目前為止沒有海誠的蹤影……”

  “是么……行罷,我正往你那趕。不出意外我們能在十二點之前會面?!?p>  “嗯?!?p>  “得先說好,接下來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許擅自行動。我不敢保證‘入侵者’會不會手下留情……要是關鍵時刻丟了性命,可別怪我沒提醒你?!?p>  “放心,Cry小姐。海誠討厭無謂的犧牲,我也一樣?!?p>  但必要時,總得有人做出犧牲。

  ……

  隨著島嶼猛烈的晃動,“佑扉之門”再一次迸發金光。

  稍許寂靜后,一道呈“十”字狀的身影從光門中搖晃著走出。隨后光芒消逝,與天齊高的純白石英門逐漸變回橫生藤蔓的斑駁石門。海風自身后吹拂,過肩的黑發紛飛散亂,名為歐妮.伊芙德的少女將十指交叉,托于顎下慶賀著。

  “歡迎回家喲~誠君。還是說……是‘入侵者’呢?!”

  “……”左手勾著肩膀與白發,右手抬著腿彎,少年抱著一具遺體,徑直朝海邊慢步。垂下的發絲遮擋視線,海誠望向靜置于懷中的少女,她的白發被鮮血染紅,已如靜謐般安心地閉上了雙眼,微翹著嘴角。德萊特.維納斯胸前是沾滿血痕的鐵甲,身著被死血浸染的暗紅色長裙,雙臂屈于腹前,渾身血漬。

  “還特地抱著遺體來邀功了吶~看來為了殺死德萊特女士你費了很大勁呢,”不斷刺痛著少年的痛楚,仿佛鑲嵌著紫水晶般美麗的雙眸中閃爍著崇拜與憧憬,少女身著一襲過膝的露肩黑裙,蹦跳著興高采烈地上前“迎接”。沙灘上下陷著深淺不一的高跟鞋?。骸澳敲磣接下來該輪到我了吧?”

  “……”沒有理會如詭計得逞般癲狂的黑發少女,抬起頭,海誠抱緊德萊特繼續走向島嶼邊緣。

  眼前的“意識世界”一如既往晴空萬里,氣溫恒定,陽光耀眼而不火辣。迎面吹刮來陣陣清甜的海風,長發往身后飄散,愈加靠近海灘,海誠俞能看清海邊的潮起潮退。它們在沖刷些什么?填補著什么?少年認為海浪不會無故將沙粒席卷,把海灘撫平,最后留下貝殼與細石。所以,它們肯定能洗刷可憐人的罪惡,修補自己這顆無藥可救的玻璃心……攜著這樣的渴求,少年抱著遺體去往那一望無際的大海面前。

  “呵呵~別再逞強了喲~”自討沒趣地抿嘴笑著,伊芙德緊隨少年的步伐,然后快步超過,“唰”地彎腰擋在海誠身前。抬頭望向已故的德萊特,少女掛起一副邪魅的怪笑,禮貌性地虛假示好:“我們還沒開始寒暄呢~我得到的情報可是:海誠.維斯爾曼已經耗盡‘冷兵器’芯片里所有的‘意識集合’,變回了一粒毫無威脅的‘意識’。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與我抗衡。”言下之意,即是敦促海誠舉旗投降,警告他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

  對黑發紫瞳的少女置之不理,并從她身旁繞過,海誠到達海灘邊緣。

  “……”碧藍的海水沖刷鞋底,單膝跪地,少年將德萊特輕置于一處潮汐遲緩的海灘,使她的雙腿被海水沖洗。雙掌合攏,海誠舀起一汪清水,然后俯身輕柔地擦拭著少女那布滿血漬的指尖。

  “這就認輸了?!真無趣呀,我還以為誠君會稍微反抗一下呢~”轉身看向黯然神傷的少年,眼前那無趣的家伙使伊芙德逐漸喪失耐心。

  “……”反復搓揉著手掌,直至沒有一絲血跡。

  “這樣的話……”雙手搭于肩上,將頭湊到少年耳旁,伊芙德俯身低語:“就算是我‘入侵成功’了!”自認為必勝無疑,便毫無遮掩地輕易承認了,歐妮.伊芙德確是“入侵者”,從始至終未曾改變。

  “……”

  最宏大的目標已然達成,伊芙德猶如“功德”圓滿般挺起胸膛,張開雙臂,沐浴著圣光的洗禮,黑色的長裙被照耀得閃閃發亮。昂首望向蔚藍的晴空,少女那仿佛鑲嵌著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泛起淚花,激動得瀕臨失態,無聲的溪流自臉頰滑落。短暫的自我高潮后,伊芙德放下雙臂,露出詭異的奸笑,盡情對跪地的“奴仆”宣告象征和平的邀請。

  “念在你‘獻出’肉體的功績,我歐妮.伊芙德現在以正統‘宿主’的名義,勉為其難地讓誠君接過德萊特的重擔,成為負責看守這座‘佑扉之門’下一任‘逝意者’,替我阻擋外來入侵……意下如何?”

  “……閉嘴?!边叧砗蟮摹叭肭终摺卑l出訓斥,少年邊翻騰著海浪,為德萊特清洗手臂上的血漬。他面容平靜,往日放蕩不羈的嬉笑隨少女的離去一同消逝:“像只發情的母猩猩一樣叫嚷個沒完,吵死人了。”

  “欸,考慮了這么久……”奸詐的嘴臉突然變得陰沉,伊芙德展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臉上瞬間青筋暴起,少女勃然大怒:“你就蹦出來這么一句屁話嗎?!好,如你所愿!在這里?。【褪乾F在!??!我要將‘入侵者’海誠.維斯爾曼驅逐!!!——”話音未落,伊芙德便朝少年的方向蓄力一揮,欲將他從身體中永久抹除。

  “……”少年望向興致高漲的“入侵者”,宛若看著一只聽不懂人話的鸚鵡。

  “欸?!”海浪照常激岸,芳草不再,只留風塵相伴,荒蕪依舊。風向沒有變更,空間沒有扭曲,少年沒被奪舍,什么都沒有發生。伊芙德作為“宿主”的絕對支配權,剎那間土崩瓦解:“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還沒有消失?!”亦或是,從未擁有。

  “……”清洗遺體的雙手忽然停止,緩緩放下德萊特的手臂,海誠攥緊了雙拳。

  背對“入侵者”起身,少年迅猛地朝后方揮出鐵拳。“咚”地砸臉聲響起。

  “唔??!——”甚至看不清少年的動作,伊芙德瞬間被擊倒在地。

  不甘且憤怒地在沙灘上抓出數道劃痕,一陣頭暈目眩后,伊芙德撐地爬起。似乎有液體正從眼角流出,伴著一股濃重的腥味,她確信那不是淚水。同時,相似的氣味也在鼻腔、嘴角彌漫。輕撫著受擊的臉頰,想知道那是些什么東西,少女將手挪開,觸目驚心:三道鮮紅的血水從指端流下,將身下金黃的沙粒染作紅沙一片。它們分別對應著眼、鼻、口。

  這一拳的威力不容小覷,毫不留情地將少女右半邊臉打歪來。眼眶凹陷、淤青腫脹,滿嘴裂牙,口吐鮮血,伊芙德當即毀容。但相較起美貌盡失的慘痛,“入侵者”更困惑于自己千辛萬苦奪得的所謂正統“宿主”的支配權……究竟于何時失效?!

  伊芙德的大腦高速運轉著,自己的入侵計劃本應是完美無缺的,到底是哪一步出了紕漏?!將思路重新復盤,從主動派遣德萊特會見海誠,讓少年提前知曉她們的存在,以放松戒備;然后是近一年來用日常的閑話和羞辱套近乎,假意結交損友,予以青春期的少年一點心靈慰藉;再到現如今少年抱著德萊特的“遺體”出現在自己面前……到底失誤在哪里?!

  想在眼下理清楚一切,伊芙德需要拖延時間。哪怕一分半秒,只要能爭取到思考的時間,少女就有信心再想出一個天衣無縫的絕計。緩緩轉身,海誠面向跪地的少女,眼中迸發著怒焰。只怕是……少年并不想讓她活。

  “喂喂喂……你這是做什么啊,誠君?!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還可以好好談談的吧?!瞧我剛剛說的那些胡話,嘿,別介意、別介意!大概……哦不,我絕對是一時走火入魔了!直到現在我都是能理解你的:對Crystal的那點色心,對那名縣城女孩的虔誠、對身邊事物都漫不經心、無論對誰都虛情假意……誠君,請坐下來好好談談吧,我相信只要我們像以前那樣‘友好愉快’的溝通,就一定能達成不錯的共識……”

  “呀啊!!!——”又是一記重拳迎面砸來,伊芙德再被擊倒。顯然,海誠不想和她廢話。

  “……沒聽清嗎?”俯身蹲下,抓住那頭烏黑的短發,海誠使勁摁下少女腦袋,伊芙德的左半邊臉深陷沙地。又拽起少女的裙領,“唰”地將她懸于半空:“我讓你‘閉嘴’啊,‘入侵者’!”因強忍憤怒而面目猙獰著,海誠朝身前那造就了現狀的罪魁禍首怒吼。

  “嗯嗯啊……”難以觸及少年,伊芙德只好死命抓住他的手腕,瘦小的身軀無力反抗。

  “聽我說……我、你、德萊特小姐以及芯片,分別扮演著‘宿主’‘入侵者’‘逝意者’以及‘容器’這四種‘身份’,”竭力克制著怒火,少年重現平靜的面容:“這其中除了‘容器’,‘意識儲備’為‘0’的只有‘入侵者’,它需要主動侵占‘宿主’的身軀,并獲取‘宿主’全部的‘意識儲備’以到達重生的目的;而其余‘身份’的‘意識儲量’都大于‘0’……換言之,‘宇宙意識’不允許‘意識儲備’為負數的‘意識’存在。只有‘意識儲備’為‘0’才存在‘身份’互換的可能。德萊特小姐臨終前告訴了我你們的‘交易’,而通過她提供的情報,我作出假設……

  ‘入侵成功’需要達成三步:

  一、穿越‘佑扉之門’。這個步驟的最終目的是進入‘宿主’體內,所以擊敗‘逝意者’并不是必要條件,這也是為什么你能在不擊敗德萊特小姐的前提下通過‘佑扉之門’;

  二、掠奪‘宿主’全部的‘意識儲備’,使‘原宿主’‘意識儲備’為‘0’;

  三、完成‘身份’互換。

  綜上所述:在體內取得全部的‘意識儲備’并成為‘宿主’,且‘原宿主’的‘意識儲備’必須為‘0’。

  而你歐妮.伊芙德的計劃確實完成了所有條件,如若就此停手,不失為一段‘入侵成功’的佳話。因為在一般情況下,被掠奪一空的‘原宿主’不可能有途徑獲取‘意識儲備’……

  問題出在你和德萊特小姐的‘交易’,那是你計劃中必須進行的第四步:完成與德萊特小姐的‘交易’。找到‘容器’并通過‘宿主’肉體的觸碰將其中的‘意識集合’傳輸給我,然后為確保我無法成為下一名‘入侵者’,再讓負責攔截‘入侵者’的德萊特小姐將我‘驅逐’。

  聽出問題了嗎?‘將容器內的意識集合傳輸給我’。當你開始傳輸的瞬間,我的‘意識儲備’便不再為‘0’,而是哪怕再微小也足以讓‘原宿主’變回‘宿主’的正數!”逐字逐句地向“入侵者”解釋自己仍是“宿主”的緣由,海誠要讓它“死”的明明白白:“也就是說,即使主動交換了‘身份’,只要‘意識儲備’不為‘0’,‘宇宙意識’依然會優先判定‘原宿主’為‘宿主’……而我體內這不為‘0’的‘意識儲備’,便由德萊特小姐贈予!”

  “可惡……怎么會?!”驚訝地瞪大雙眼,困惑大于恐懼的瞬間,伊芙德努力回想著,她從沒在“宇宙意識”的法則里看到類似的說明:“‘逝意者’怎么可能進行‘意識’的輸送?!”

  規則靠文字傳播,而能夠閱讀文字的前提是——識字。

  “宇宙意識”的法則需要解釋全部的內容,但沒必要一詞一句地告知你前提條件。

  就好比一個人要享有人權,他先得出生在這個世上。這樣的廢話不需要過多闡釋。

  “……那是‘逝意者’‘驅逐’‘入侵者’的原理。通過調動‘佑扉之門’內的所有‘意識’,將‘入侵者’那本就為‘0’的‘意識儲備’修改為‘宇宙意識’不允許存在的負數,使其被‘宇宙意識’清除,達到‘驅逐’的目的。而‘修改’的形式會因人而異……對德萊特小姐而言,她修改‘意識’的表現形式為‘斬殺’,這就讓你歐妮.伊芙德錯認為‘逝意者’只有‘驅逐’權,而不具備直接修改‘意識’的能力。德萊特小姐并不信任你會幫她實現愿望,所以在我穿越‘佑扉之門’后,德萊特小姐便對我展開了屠殺。她通過‘逝意者’的能力將自己的‘意識儲備’傳輸給我。等‘容器’內的‘意識集合’傳輸過來,德萊特小姐再次開始屠戮,清除我體內那些不屬于她的‘意識儲備’……”

  “等等,你這話前后矛盾?。〖热荒莻€臭看門的能夠調動‘佑扉之門’內的‘意識’,那為什么不把芯片里的‘意識集合’輸送到自己體內?那樣一來,她完全能夠避免‘死亡’?。。 ?p>  “那是因為……任期啊?!乓庹摺鳛橐环N‘身份’,自然有著自己的任期。時間一到,不論體內剩余‘意識儲備’的多少,一律會被‘宇宙意識’強制征回,進行下一批分配。比起記載著‘記憶’的‘意識儲備’被強制收回,德萊特小姐更希望將它交付他人……讓后人知曉他們的故事。”

  “怎么這樣啊,那家伙從沒跟我提起她的職權……等等,故事?!”

  “……那是德萊特小姐的記憶。她輸送到我體內的‘意識儲備’和我完全融合了,我獲得了她全部的記憶和感受……因此,我篤定德萊特小姐絕不會信任你這種肆意打破他人寧靜生活的‘入侵者’!”說著,海誠松開了少女的裙領。

  “欸?!”正暗自竊喜著少年居然放過自己。

  卻在下個瞬間,海誠后撤,隨后擰身予以伊芙德一記重踹,將“入侵者”踢出十米之外,掠起沙石無數。然后學起少女要“驅逐”自己的手勢,海誠對準伊芙德的左半身揮下右手,“入侵者”的左臂便被不可抗拒的“神力”剝奪,憑空消失。

  “德萊特小姐的囑托是:一旦遇見,即刻驅逐,不要猶豫!”

  手臂處仿佛被葡萄酒染紫,好似玻璃般碎裂的“傷口”反射著紫色的光亮,既不平整也沒有血淋淋的骨肉,猶如一團被打碎的紫水晶礦簇般妖艷透明。

  無畏的反抗已如蚍蜉撼樹般不自量力,必敗的結局已然注定。伊芙德淡然一笑,她欣然接受??赏蚝┥系倪z體,又一團迷霧在她心中蔓延,閉上雙眼,黑色的短發隨著少女低頭懊惱而垂下來,展露出無奈的神色。

  “住手……夠了,是我輸了……完全敗北。我再也無法取勝,誠君才是真正的贏家。你作為‘宿主’的‘絕對支配權’足以讓我彈指間灰飛煙滅……但是,我死前還有一個疑問……”

  “說!”惡狠地望向與死人無異的“入侵者”,少年抬起右手。一旦伊芙德說完廢話,海誠便會立即徹底地將它驅逐。

  “既然德萊特作為‘逝意者’的任期已至,那她理應被‘宇宙意識’完整地收回……但是,她的身體卻能安詳地躺在那片沙地上,留存于你的意識世界里,這是怎么回事?!”

  “關于這個……確實,德萊特小姐的任期已經結束。但‘宇宙意識’是通過‘意識儲備’鎖定‘意識’,而她的‘意識’已經被轉移到無法召回的‘宿主(我)’體內,所以她的遺體才得以留存……”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捂住已如礦簇般晶瑩剔透的傷口,少女突然放聲大笑。

  “笑什么?!是你加速了她的‘死亡’啊!臭不要臉的*魔都粗口*?。。 背叭肭终摺钡姆较驌]下裁決之手,海誠又剝奪了少女的雙腿。失去下肢的支撐,伊芙德再度“撲”地倒地,親吻著足下那片清涼的海灘,沙粒遍布全身,黑色的裙擺散作碎片。

  靠著僅剩的右臂撐地起身,伊芙德奸笑著望向少年,少女面無懼色,因為她已推導出一切。

  “還不明白嗎,誠君?!無法被‘鎖定’,所以無法被‘觀測’……則德萊特的遺體是超越時間的存在!遺體的狀態永久地保持在‘意識儲備’耗盡的那一刻。無論是‘宇宙意識’還是我們都無法改變。同樣的,正因為無法被‘宇宙意識’觀測,所以那家伙就有復活的可能!”

  ——

  “哈?!”于那名黑發少女的紫瞳中,交織著絕望與希冀。

  “我接下來想提一個‘交易’,”抬起右手面朝少年,伊芙德嚴肅地盤算著:“用‘入侵者’的能力絕對有辦法將德萊特‘復活’,有可能完成此舉的就只有我而已。假使我就這么被‘驅逐’的話……那就代表她將永遠喪失‘復活’的機會。德萊特將再也不可能回到我們身邊……誠君打算怎么做?”大滴的汗珠從臉頰滑落。

  拋出象征善意的“橄欖枝”。此間之言,不言而喻。

  “我……”聽聞如此,少年便感覺身后似乎傳來熟悉的鼻息。驀然回首,身后只剩海浪激岸,與金黃沙灘上靜置著的一具白發女尸。

  在暮色之海遨游、漫步在沙灘、坐落于半山腰的紫藤蘿庭院、薩尼克拱門、廣闊的雅努斯城、藍色繡球花城堡、丘比特回廊、皇后祭壇、邊城的達波賽德小鎮、寬敞的石板路、巷道深處的簡陋木屋、精致的茶杯、血色畫廊、美麗的千燈邊際線、萬人同葬的紅楓墓園、曾被稱作“天堂之門”的“佑扉之門”、門后的紐曼尼斯峽谷,以及最后的廝殺與逝去……通過這些回憶,海誠只能異常清楚地明白一件事:她曾活過啊。

  “嗚嗚……啊啊啊……”少年的哀傷再被伊芙德撈起,他的理智消耗殆盡。仿佛鑲嵌著黑水晶般的雙眸中燃燒著幽暗的怒火,痛苦地抬起那能將“入侵者”覆滅的右手,海誠要維護他那作為“宿主”所剩無幾的自尊。

  “冷靜下來,海誠.維斯爾曼!!!”連忙呵住少年。于生死線邊緣來回搖擺,伊芙德逼迫自己鎮靜。眼神堅毅,她還不能因海誠的無能狂怒當場暴斃:“別‘驅逐’我,先仔細聆聽完我說的話。如今對你而言,殺了我簡直易如反掌……但你千萬別魯莽行事……我早已經宣告敗北,這只是一次‘交易’罷了……誠君,你要注重到事物的兩面性。‘復活’已故的德萊特,就只有身為‘入侵者’且能夠操縱肉體的我做得到。整個世界只有我歐妮.伊芙德一人辦得到這種事……”

  “嗚……閉…閉嘴!海誠,我的名字是海誠.維納斯?。?!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事到如今你還在講什么鬼話!”當少女再提及德萊特時,海誠便大叫它住嘴,淚水奪眶而出。他知道身為“入侵者”的伊芙德想要干嘛,那其中必定有詐。少年想做的,不過是讓那瓣飄悠的櫻花安穩落地:“不準再說了,‘入侵者’,我要在此了結這一切!是的……就在這里,為這場注定的悲劇畫上句點?!边吀吲e右手,邊瞄準遠處的黑影。海誠隨時會予少女致命一擊。

  突然,“呼呼”的振動聲自身后襲來。少年連忙扭頭望去,一道滔天巨浪將要撲向德萊特。與碉堡齊高,以它迅猛的勢頭,必會將少女卷入深海。

  “嗯…德萊特?。?!——”海誠無力地叫喊著。既要緊盯可能奮起的“入侵者”,又要顧及至親的遺體,少年難以抉擇,只能祈禱著海浪后的少女安然無恙。

  “嘭!”巨浪拍下,將愣在原地的少年掀翻。

  海浪隨后退去,海誠扶地而起,渾身上下“滴噠”著鹽水。從身后將少年撲倒,海浪沒有直接擊打面部,海誠得以快速恢復意識。衣衫濕透,白襯下光滑的肌膚若隱若現;蓬松的長發被拍得豎直,水流成股留下,混雜著細沙與石子。見遺體仍安詳地平躺著,重獲安心的同時,少年也感到一絲違和。

  “呼、呼……沒事就好……”沒有多想,繼續抬手瞄準伊芙德。

  “我的目的只是得到你的肉體,”見少年被浪濤轉移注意,伊芙德便趁機插話:“事情就這么簡單。雖然爭奪‘宿主’一事造成了這樣的結果,但奪去你們的性命并非我本意。另外,誠君……你也看到了吧?那個‘證據’。遺體的狀態無法改變的‘鐵證’!你看啊~誠君,那樣浩大的風浪后,德萊特依然躺在那里。巨浪就像無法接觸她一樣,一滴水都沒留下。”

  “什么?!”被少女的迷惑發言弄懵,得到提醒后便朝身后的至親望去。

  遺體確實靜置原地,且身上并無被浪濤打濕的痕跡。海誠堅定的殺心開始動搖。

  “不,德萊特小姐去世的時候身上遍布血漬,倒在我懷里……”驚愕中放下右手,眼瞳中的氣焰逐漸消退,海誠似乎能相信“入侵者”的“蠱惑”了。但少年還需要一次反駁作“保障”,他不能平白無故地放走“元兇”:“如果遺體的狀態無法被改變,那為什么我還能洗去她身上的血漬?那我為什么能使她彎曲的雙腿變直放在海灘上?!若如你所想,德萊特小姐就應該永久地懸空在‘佑扉之門’內的那片血湖中央,怎么可能任我移動?!!!”

  “……原來如此,哈哈……原來如此!真是可怕呢~你那純粹到腐爛的愛意?!?p>  “你又在笑什么?事到如今你還有臉笑出來?!”警覺“入侵者”那詭異的言行,海誠再舉右臂。

  “我在笑誠君的愚蠢……原本我也認為‘復活’德萊特是不可能的事,還在拼命地精心謀劃著要怎樣誘導你上套……可聽完誠君的發言,我現在篤定‘復活’絕對存在可能……”開足馬力趁熱打鐵,試圖讓少年100%地信任自己,伊芙德緊握著救命的稻草。

  “哈?!”

  “誠君知道為什么你能改變遺體的狀態么?”

  “說重點?。?!”

  “這就是‘重點’~因為只有你能改變遺體的狀態,還不明白嗎……”推導出一切后,伊芙德需要能驗證自己猜想的鐵證。艱難地攥起一把金沙,然后舉起僅剩的右臂,將手中的沙子撒向遠端的白發少女:“只有你能改變德萊特的狀態??!”

  “你想做什么!??!”瞄準少女高舉著的右臂,揮下“驅逐令”;歐妮.伊芙德的右肢瞬間被“驅逐”,留下紫水晶般透明反光的傷口?;蠲摫粍兿鞒扇斯鳌?p>  “別急,誠君,我已經失去了四肢,任你處置。在那之前,請先把目光轉向德萊特……”

  “啊……”那團散沙并沒有觸及少女,而是憑空懸浮在遺體上空約5毫米處。那些不屬于海誠.維納斯干涉的事物,它們無法接觸德萊特,更無法改變她。

  “看到了吧,誠君?證據確鑿!我無法改變遺體的狀態,沙粒和海浪也不能,甚至連最高傲的‘宇宙意識’都無能為力……只有你可以?。?!”

  “這是……為什么?!”驚奇地俯下身,海誠視察著少女裸露的四肢。確如“入侵者”所言:未沾一滴水,不染一粒沙。歐妮.伊芙德似乎真有“復活”至親的“秘術”。

  “因為現在誠君體內的‘意識儲備’隸屬德萊特。只有‘意識’本身能干預自己……至于這是什么原理,作為第一次接受分配就選擇‘入侵者’的我,連‘宇宙意識’制定的規則都沒細看,怎么可能知道呢~”壓迫感再度襲來,但比起數分鐘前的狂妄自大,伊芙德的語調盡是卑微與尊禮:“但一切似乎都有轉機……那么,我們就以此進行一場公平的‘交易’:作為‘入侵者’的我通過特殊能力幫你尋找能讓德萊特復活的方法,而誠君只需分享給我50%的‘意識儲備’,予我你身體的操縱權。兩粒‘意識’完全意義上地共享一具肉體,這是世界上乃至宇宙中的首例?。。≡鯓??誠君可有雅興與我共創‘奇跡’?!”

  “你的意思是……德萊特小姐能夠回到我身邊?”淚水涌起,眼底滿溢著不甘與渴望,海誠動搖。

  “我答應你?!贝故?,伊芙德凝重地許下允諾。

  “毫發無損、平安無事的德萊特?”淚滴與汗珠遍布臉頰,情不自禁地跪地俯身,海誠搖撼。

  “我答應你?!碧ь^,伊芙德鄭重其事地宣告。

  “而且你肯就此歸還我的肉體?”淚溪流入干癟的唇,海誠撼動。

  “我答應你?!畯突睢氯R特后立刻退還隸屬于誠君的50%‘意識儲備’,并自愿回歸‘宇宙意識’,從此不再打擾你的生活,”極不耐煩地瞥向少年,伊芙德的眼神中略顯鄙夷,卻仍不屑地承諾著:“我發誓,我會當作這一切從未發生過。不會再想方設法‘入侵’誠君的‘意識’,不會傷害你身邊的任何人。我只想暫時借誠君的肉體一用,才不忍出此下策。再多一些時間就好……那是我唯一的目的?!?p>  “嗚啊……”面對那樣“誘人”的條件,海誠止不住地顫抖。

  “聽我說,誠君,我的舉動并非出于一己私欲,我有我的‘大義’……作為‘入侵者’,我并不渴求‘重生’或者‘支配’,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這殘酷的世界變得美好。進行‘意識入侵’是不可或缺的步驟,不這么做我連‘意識’都沒法傳輸,更別說進行實踐……我為帶給你的困擾深感抱歉與遺憾,但這實屬無奈之舉。親身體驗過的你應該早有察覺,‘意識世界’并不存在時間概念。無論在‘意識’中逗留多久,不出意外的情況下隨時都能切回現實。記憶會完整地保留,但在‘意識’中‘收獲’的傷痛和情感都會消失。這就是誠君能在這與世隔絕的‘仙境’里休息十天半月,而回到現實后時間仍停留在深夜的原因。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在兩個世界中自由穿梭,甚至絕大多數活人都不知曉‘意識入侵’這個概念,這是不爭的事實。嘗試過‘意識入侵’的‘意識’有多少粒呢?那要以千兆為單位計數。其中有多少人被‘入侵’成功了?據我所知不過數萬人,且大多‘意識’不匹配,造成受侵害者精神失常,‘入侵者’無法使用肉體的情況。再往下,成功抵御‘意識入侵’的人數?不過寥寥千人,他們都因強行抹去體內‘入侵者’的‘意識’而發色斑白……那誠君知道實現‘入侵者’與‘宿主’共存的案例有多少嗎?零!千兆次嘗試,世上從沒出現過二者共存的先例!??!只要我們握手言和,就能創造如宇宙般耀眼的‘奇跡’!誠君見識并殺死過萬惡的資本家,但你也明白,即使徹底抹除了骯臟的資本,還會有別的象征著人性丑惡的事物萌發,取代資本的具象化。由基督教概括的虛榮、嫉妒、倦怠、暴怒、貪婪、饕餮以及色欲;由佛教概括的貪嗔癡慢疑……現實中大部分人都在痛苦煎熬地活著,快節奏的生活讓人難以喘息。人類面對必死的結局無能為力,哪怕是上傳意識到仿生人或別的物件內也不過是無謂地延長壽命,但利用‘意識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時間不互通性能完美地解決這個問題。在‘意識’中不用進食,可以無限期地思考,只要愿意,人就能永遠沉浸在沒有時間流逝的‘意識世界’,得到永生……況且,兩個世界的時間進程比是能隨意撥動的。從默認的‘1:0’,即切換到沒有時間流逝的‘意識世界’;到‘1:1’,即兩個世界的時間同時流動;再到‘0:1’,即切換回現實……一切隨個人喜好而定。由于每個人的‘意識’都是獨立存在,所以無論怎樣切換都不會影響他人,在‘意識’層面開創完全意義上的眾生平等……讓所有人都掌握任意穿梭于‘意識’與現實的能力,讓所有生物都獲得‘永生’,這就是我的‘大義’?。?!因此,唯獨誠君你那50%的‘意識儲備’,是我歐妮.伊芙德在實現‘大義’之前絕不能讓步的!這是我賦予自己無上光榮的使命!開創新的世界秩序,完成全人類乃至全宇宙的進化!”這句話足以概括少女所言的一切。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她逼迫自己肩負起自認為的所謂“職責”,去改變她所看到的世界。這也是歐妮.伊芙德完全做得到的:“我進行‘意識入侵’的目的僅此而已!誠君,我能保證除了德萊特小姐因任期結束而逝世在意料之外,我所采取的行動至今未出現任何失誤。正因為‘宇宙意識’本身也宇宙的法則之一,不會干預任何‘意識’的行為,我才得以帶領全宇宙走上蛻變之道!拜托了,海誠.維納斯,現如今距離徹底改變世界只剩這最后的臨門一腳,千萬不可魯莽行事。”

  “嗚……呼呼……”淚水模糊視線,抬起的右手隨著身體的顫抖上下擺動,海誠無法理解少女那些蕩氣回腸的說辭,他不曉得“大義”,也不在乎“進化”與“蛻變”,少年只能清晰地明白一件事——要讓德萊特活下來。遠端的“宿主”還在猶豫,“入侵者”的右臂已莫名痊愈,伊芙德驚訝著將手插入沙地,用僅剩的右肢帶動全身向前爬行。她必須取得海誠的信任。

  “作為‘意識’的我早就死過一回了,現在的我并不懼怕死亡。但我希望誠君能讓我再茍且些時日,帶領全人類邁上那層‘極樂’的階梯,事成后我任你處置……總而言之,我現在還不能死。請你收回‘驅逐’?!?p>  望向海灘上那不屈不撓著朝自己爬來的少女,回想著她的言論,海誠腦中還剩最后一絲顧慮:她是個“好人”嗎?逐漸放松了戒備,少年的目光不再尖銳:“喂,伊芙德……你是個‘好人’嗎?我很想相信你……我想相信……你是個能改變世界的‘好人’或‘救世主’?或許我的舉動才是對即將成神的你的‘褻瀆’……可是,我要怎么相信你不是在夸夸其談……你是‘入侵者’,當我返還你被‘驅逐’的四肢,在你重新成為‘入侵者’的剎那,搞不好我就會被瞬間吞沒。在德萊特小姐‘復活’之前,你要怎么保障不再襲擊我?”

  “我說過我發誓……”重復著那套“誓言”的說辭。

  “那就設法讓我相信你的說辭!”海誠朝少女如是高呼。

  “……”口干舌燥地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少年竟然仍不信她,伊芙德愣住了。

  “現在!在這里!!你必須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說服我?。。∽屛蚁嘈拍闶莻€為拯救蒼生而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好人……那樣的話,我就很樂意放棄‘驅逐’。”如鷹眼洞悉一切般瞪著伏地的少女,海誠現在就要一個“完美”的答案:“我想再見到活著的德萊特小姐,想讓‘毫發無傷的德萊特’重返身旁,想帶她一起回到現實世界,等這一切都結束后就和弗雷德他們開心地聚餐。倒時候興許還能合伙嘲諷你……總之,給我個理由相信你,‘入侵者’歐妮.伊芙德!”

  “……”沉默片刻,伊芙德喚出一團黑影,從它深處浮現出一瓶藥水并拋向少年,并做出解釋:“這是我在‘屠殺’時從參戰的魔法使手中竊取的‘愈合劑’,雖然作為‘入侵者’的我無法取得實體,但通過間接接觸還是能汲取瓶中的‘意識’并保存下來……要是德萊特‘復活’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傷,恐怕會很痛苦吧?有了這瓶‘愈合劑’,便可通過誠君之手治好她的傷勢。老實說,我覺得德萊特小姐是位無人能敵的女武神,私底下對她很是崇拜。你就先用它治療腹部的那幾道傷口,然后再修復德萊特的傷勢……而且,我已將屬于誠君的50%‘意識儲備’注入其中。治療和‘意識’,這兩樣在‘意識世界’的珍貴之物足以表明我的誠意?!?p>  “……”接住黑影投來的愈合劑,瓶中裝滿了綠色透明的液體。

  突然,一股暖流由觸碰藥瓶的指端涌入全身,那是——屬于海誠.維納斯的‘意識儲備’。

  毫不遲疑地拔出瓶塞,手在瓶口處輕輕扇動,海誠沒有聞到令人窒息的異味,當即決定以身試毒。傾斜瓶身,沾了幾滴藥液均勻地涂抹在傷口處。剎那間,被那柄長槍碎片所扎穿的大大小小的血口即刻愈合,不留疤痕。再原地靜站了一會兒,少年并未感到任何不適,暗自驚嘆“魔法”的神奇。

  于是不再猶豫地單膝跪地,海誠趴到白發少女身旁,對準她腹部那被槍尾捅穿的血洞,小心翼翼地將瓶內剩余的藥水全部淋下。德萊特那縱深的傷口也隨即愈合,破損的白裙嶄新如初,裙擺上的血跡逐漸消褪。再來回抖動,確認沒有藥液殘余瓶中,海誠才把它輕放到沙灘上。少女仿佛只是沒有聲息地熟睡著,絲毫看不出死亡的跡象。

  “既然誠君已經知曉我和德萊特小姐的‘交易’,那也該清楚,我穿越‘佑扉之門’后一直在尋找合適的‘容器’以實施‘意識傳輸’,誠心誠意地幫她了卻心愿。但愿能以此表現我個人言而有信的優良品質。我既起誓不再侵占你的‘意識’,便絕不會搞背后捅刀那種低級齷齪的陰招,”說著又喚出一團黑影,一顆破損的將棋逐漸浮現:“雖然在這時打煽情牌有些不厚道,但……這是我母親的‘遺物’,也是我的心靈支柱……每當面臨生死時刻,我總會將它帶在身上。這是一枚在19世紀緋秋國的棋盤上隨處可見的將棋,誠君你學過歷史應該知道。因為地域狹小,物種稀少,又處于鄰國交戰線處,當時緋秋的統治者不自量力地同時向維克托和昆蘭尼斯坦宣戰,企圖吞并兩大交戰國。而后自然是遭到了兩國的聯合圍剿。戰火蔓延到我居住的都城,家中的男丁受命保護家主,貫徹了那鄰人作嘔的武士道精神;我的姐妹們跳江自盡;而母親為了探路被偶遇的聯軍打斷雙腿,用整整兩天才爬回我躲藏的地洞,帶著手中的將棋……因為她知道,我從小就有一個如黃金般閃耀的夢想——成為天下第一的將棋手。最令我沉醉的便是看著對手的棋子在棋盤上逐個淪陷,而他自己只能無力地哀嚎著,在失去一切后滿盤皆輸……”正是透過那顆將棋,歐妮.伊芙德領悟了她們家族代代傳承的象征著邪惡的“執著”。那是她成長的起點:“或許沒人能理解這枚將棋于我而言無可取代的珍貴意義……現在,我愿以這枚亡母的將棋起誓。海誠.維納斯,我絕不會進行‘意識入侵’。我向你發誓,待我完成‘大義’,這一切都會畫上最精致無暇的句點。”

  黯然傷神,瘦小的身軀微微顫動,伊芙德低頭擺出一副強忍淚滴的模樣??稍诤诎l掩蓋的眼眶中,卻未泛起一滴淚水。如此一來,少女的“誠意”便不再是夸夸其談。

  “……”聆聽完少女那令人傷感的陳年往事,感人肺腑的演說確是觸動到海誠,加之長時間空架右臂帶來的疲憊,少年抬起的右手開始松懈。

  “我也有敬愛的家人朋友,盡管在戰爭面前這些個人情感顯得那么蒼白無力,而他們的愚昧和暴行也不配得到歷史的原諒,正所謂‘老女人下無冤魂’……”望向于黑影上空懸浮的將棋,伊芙德面露傷感的神色,略帶哭腔的喃起:“但至少有我在乎他們,死后化作‘意識’的我在萬物之源‘宇宙意識’中不斷尋找他們的蹤跡,雖然至今音信全無。就像是連環殺人犯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時,真心為罪人感到難過的只有它的生母……如果可以,我還想再見他們一面……”

  “……”少女苦苦尋親的說辭精確無誤地刺痛少年軟肋。主動離家出走的海誠,這一生注定與親情無緣。

  羞愧難當地撇過臉,低沉著雙眼,少年捫心自問:如果享盡了榮華富貴,看遍了世間萬物,找到并實現了理想抱負……自己會回到家人身邊嗎?會為此感到遺憾或惋惜嗎?答案是肯定的否定。這是海誠.維斯爾曼出走的初心,也是海誠.維納斯獨行其道的決心,從始至終未曾動搖。他不需要家人,他渴望至親;他不需要同胞,他渴望同志。

  “就算他們真的死在我面前,并托付予我什么事物,我都不會有所觸動罷……雖然他們一定還平安無事的活著……”

  “請放下手,放棄‘驅逐’吧……請接納我的存在,誠君。這條‘大義’的光明大道路漫漫,我需要你陪我走下去……”再次拿捏住少年那無處安放的孤獨,伊芙德鄭重地邀請他與她同行。

  “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回家了罷……或許你的‘大義’是正確的也說不定。我從不在乎任何人,一直奉行著極端個人主義;而你面臨被‘驅逐’的風險還能靜下心來平復我的情緒,操心那些再過最多幾百年就會自生自滅的人類,甚至設想著要帶領全人類、整個宇宙一起完成光榮的‘進化’……”面對“入侵者”的大義凜然,少年自感卑劣不堪:“的確,至少與我相比,你歐妮.伊芙德更像是個富有正義感的好人?!?p>  “誠君……”審判的天平已然傾斜。即使少年沒有明說,伊芙德也足以確信是自己贏了,她讓海誠深信著自己的謊言。

  “我相信你……”海誠顫抖著放下右手,他選擇信任黑發少女。完完全全,徹底無條件地相信那個胸懷大志的友好“入侵者”:“你是個完美無缺的好人,即使會犯些錯誤,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自己的‘大義’。我…相信你……”

  “……感謝你。誠君做出了明智之舉?!睕]再多余地慫恿,伊芙德淡淡道了聲謝。博得了“宿主”的信任,雖仍舊擺出一副山窮水盡的憂愁模樣,但少女內心早已狂妄而蠻橫地歡呼著。

  ——

  “告訴我,接下來怎么做?”虛心請教著少女,海誠望向腳旁的空瓶。

  “很簡單,只要反方向施予‘驅逐令’……也就是,對準我殘缺的部位快速舉起右手,保持上升的速度和‘驅逐’時下降的速度相同?!庇脙H剩的右臂演示著,耐心地指導少年,雖然“宿主”已成“傀儡”,但伊芙德絕不想在最后一刻出差錯。她不甘成為黎明前倒下的英烈。

  話音未落,海誠便迅猛地往“入侵者”的方向劃出右手;伊芙德身上閃爍著紫光的傷口閉合,肢體瞬間復原。通過之前‘驅逐’的經驗,海誠能推斷出它是范圍釋放。于是他瞄準“入侵者”的軀干,一次性歸還伊芙德那被他分三次剝奪的“四”肢。

  “……聰明~不愧是誠君。”倍感欣慰之余張開手掌,仔細地端詳著自己修長的五指,伊芙德對這般完美無瑕的修補滿意至極。接著緩緩站起。

  “然后?”面容平靜地望著那具搖搖晃晃的黑發少女,仿佛鑲嵌著黑水晶般的雙眸中倒影出沒有星光點綴的漆黑夜空,海誠看她的眼神與看一具死尸無異。

  “站在原地就好,誠君。我現在就走過去,和你接觸。”艱難地扶地站起,伊芙德展露出詭異的微笑,朝少年奔去。

  “停下!假若你在接觸的瞬間就能完成入侵,那我的安全還是沒有保障!!!”突然呵住蹦跳而來的少女,頭往后仰,海誠迅速抬起右手,食指惡狠地指向少女,眉間緊皺,少年面露兇煞予“入侵者”警告。

  “……”被那道如霹靂般響亮的呵斥聲震住,伊芙德感到一絲心悸,接著是蔓延全身的恐懼:“哈,放心吧……我可是發過誓的……要是這都無法相信我的話,誠君倒可以嘗試別的方式……”

  “什么方式?現在就講給我聽。”

  “……向著身為‘入侵者’的我大聲喊:‘我以宿主之名起任歐妮.伊芙德為下一代逝意者’?!敝孬@行動能力的“入侵者”面對“宿主”的威脅全然不懼,蔑視著遠處繃緊神經的少年,伊芙德已默認他為囊中之物。

  “假使我能做到的話……”朝“入侵者”張開手掌,海誠順著少女的說辭吼叫:“我以‘宿主’之名起任歐妮.伊芙德為下一代‘逝意者’!”

  話音落定,海浪拍打著一片死寂的荒島。微風掠過發梢,黑裙之上的短發散作一團,白衫之上的長發飄絮如故。海邊彌漫著刺鼻的咸味,以及那無聲無形不斷翻涌的火藥味。沒有光芒躍動,沒有多余的誓詞,一切都顯得如此平淡,好像什么也沒發生。他知道她騙了他;她知道他懷疑她。

  “你無法奪取我的‘意識’了對罷?那么……”忽然彎腰拾起腳邊那曾裝滿“愈合劑”的藥水瓶,在手中倒弄一番后,海誠朝身前的少女拋去,面色平靜,仿佛鑲嵌著黑水晶般的雙眸中透露出無可挽回的死寂:“請撿起它,歐妮.伊芙德。我剛剛往里邊注入了德萊特小姐的‘意識儲備’,如若其中的“意識儲備”有半點缺失,它便會瞬間炸裂。我相信一定不會發生任何事,因為‘意識’沒有削減。那就意味著你歐妮.伊芙德已成功轉變為無法攻擊我的‘逝意者’。屆時,我將毫無保留地101%地信任你,我由衷地希望如此!”

  “誠君,我發過誓……”突然想起什么,望著少年拋出的玻璃瓶在空中劃出一道明亮的軌跡,伊芙德沒有伸手接住,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看著它落往腳旁。緩緩蹲下身,曾信誓旦旦的“入侵者”終于猶豫了。

  “我得好心提醒你,‘入侵者’實施‘意識入侵’是項被動技能。失去了‘宿主’權利的庇護,無論怎樣隱藏,都無法主觀阻止‘意識入侵’,”從未對“入侵者”抱有期待,加之少女剛才的猶豫,海誠確信了她在撒謊。于是繼續逼迫“入侵者”撿起空瓶:“很意外罷?這些連你都已淡忘的法則,德萊特小姐可記得一清二楚……試著撿起來罷,歐妮.伊芙德。只要你能夠撿起來,一切就都結束了……”

  “!??!”汗珠順著臉頰滴落,燥熱感模糊了視線。身體還在下沉,伊芙德那伸出的手卻滯留半空。

  “只要空瓶沒有異樣,我就會立即與你接觸……這不也是你提議的嗎?!”愈加猛烈地質問。

  “……”繼續下沉,但伸出的手卻停留在空瓶上方。

  “喂……”警惕地抬起雙手,瞄準少女,海誠明白她下一刻要做什么。

  “……”短暫的遲疑后,伊芙德抽回了手。

  “伊芙德…你果然……”張開雙臂,靜候著少女下一個必將露餡的舉動。

  “誠君可要想清楚,如若將我‘驅逐’……”最后如同宣誓一般,朝少年的位置凝睇,伊芙德裝作束手就擒的模樣逐漸抬起雙手。身旁突然彌漫起黑色濃霧,少女隱入其中。龐大的黑影籠罩了湛藍的晴空,“入侵者”向前瞬步,無數道黑影隨之擴散式降臨,悉數殺向海誠:“你也會失去一切!”

  海誠匆忙合手進行‘驅逐’,眼前的濃霧與黑影煙消云散,可剎那間,海面、沙地、枯草、荒地、石門……無處不泛起純黑的圓點,更多道黑影化作尖刺,從四面八方襲來;用以隱藏行蹤的黑霧消散,伊芙德極限提速,面露奸笑,手指幻化利爪向前沖刺,與身后那片漆黑世界協同作戰。

  “入侵者”身后的空瓶忽然炸裂,無數片尖銳的玻璃受海誠操縱,整齊劃一地朝少女的方向飛刺;已奔至少年身前,伊芙德向前揮爪,被海誠側身閃過。對準身旁的黑影迅猛揮手,海誠“驅逐”了危及要害的攻擊,但更多來不及抵御的攻擊趁虛而至,無數道漆黑尖刺將少年的側腹和小腿扎穿,留下數個駭人的細小血洞,少年感到體內的能量迅速流逝。少女身后的龐大黑團隨之聚攏,“入侵者”只剩半步便能徹底吞噬“宿主”。

  “嘣……”身為“宿主”的少年忽然喃起“咒語”,面對即將被蠶食殆盡的處境,他早有預料。

  “嗯?!”飛往伊芙德的一片玻璃突然遷躍空間,與“入侵者”體內的‘意識’置換,從內部扎穿少女的心臟。

  “噗”!外在的肌膚毫發無損,內部的心臟瞬間炸碎,伊芙德應聲倒地;循聲捕向少年黑團因此發生偏移,只將海誠的雙腿吞噬。而后無數片鋒利的碎玻璃襲來,穿透少女美麗的裙擺和光滑的肌膚,留下那遍布全身如石子般微小卻足以致命的血孔。

  “入侵者”受創,其身后龐大的黑團不攻自破;海誠缺失的左半身同時復原。

  忽然從喉中噴出血水,黑影附著其上,化作數道尖刺朝少年扎去。即使遭受斃命的傷勢,少女的意志也如索命的惡鬼般堅定,歐妮.伊芙德祭出了最后的殺招。

  臨近少女的海誠無處閃躲,被迫用肉軀接下數刺。

  血滴飛濺。一道暗紅的溪流從少女胸口涌出,眼角、耳蝸、鼻孔、口腔同時迸血,瘦小的身軀轟然跪地,面色煞白,仿佛鑲嵌著紫水晶般的雙瞳中光芒消逝。寬闊的海灘上氣氛死寂而凝重。

  “呼、呼……嗚嗚……”脫險后急切地呼吸著,毫無疑問,海誠戰勝了伊芙德?!叭肭终摺逼堁託埓瓡r展開的微弱攻勢難以致命,“宿主”贏了。

  沒有所謂勝利的喜悅,憔悴的面容上遍布悲戚,海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德萊特小姐再也無法“復活”了。眼角尚未風干的淚痕又變得清澈反光,望著沙灘上的兩具遺體,少年獨自流涕;輕撫流血的傷口,將沾滿鮮血的雙手湊近鼻前,是一陣濃厚的血腥味,少年明白,自己親手終結了兩位至親,即使德萊特小姐是自殺,即使伊芙德想要自己的命……但海誠堅決認定是自己殺了她們,攬下所有罪責的青年,奔潰大哭;之后,無論怎樣叫喊、掙扎都沒有回應,海誠.維納斯終是難抗重壓,絕望而無助地哀嚎著。

  ——

  “說好了,海誠……要替我實現愿望喲。我的記憶,應該只有你能看得到吧?”德萊特.維納斯的聲音在耳旁回蕩,這源自她事先的囑托。

  由于融合時間短暫,海誠只看到了她任職皇家近衛時的部分記憶,以及最后白發少女選擇成為“逝意者”時細心察看的法則。而一開始與伊芙德談判時,海誠所謂得到了德萊特的全部記憶便純屬欺詐。

  與套德萊特話有異曲同工之妙,海誠在旁敲側擊下一步步誘導伊芙德說出所有情報。

  又是一場全盤押注的豪賭。

  ——

  “一路走好,德萊特小姐……”仰望碧藍的晴空,海誠卻覺得它不及她美麗。

  如愿“抹除”了“入侵者”,但德萊特再也無法“復活”。

  “晚安,伊芙德……”俯視跪地的死軀,回應了她所有的慰問。海誠遺憾滿身。

  說完,朝跪地的少女揮下右手,罪魁禍首便被“徹底驅逐”。

  包括那枚將棋在內,屬于伊芙德的一切都被“抹除”。

  “我好想帶你們去更遠的地方……”大獲全勝卻沒有歡呼,只有海誠的抽泣聲不斷回蕩。少年的淚水縱橫滿面:“但我做不到啊……”

  ……

  7/14/2041 11:57A.M.天氣/晴“凱斯”咖啡館外

  睜開雙眼,少年仿佛從一場悠長的睡夢中蘇醒。

  四下環顧,沒有青草,沒有海灘,沒有血跡。取代它們的是寬敞的人行道和遍地高樓大廈,街頭巷尾人潮熙攘,密集的人流于眼前來回穿梭;陣陣汗臭味彌漫酸刺鼻間,海誠被惡心得頭暈目眩;地底的鐵道在運作,汽車在鳴笛、直升機和飛船在空中呼嘯……還是丑陋骯臟的模樣,殘酷的世界仍舊存在于此。

  少年重回魔都,卻與初入時相差無幾,仍是拋棄了兩位至親,仍是空無一物。

  “那個……麻煩讓一讓,小朋友。”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手搭在少年肩膀,女子示意他讓路。

  “哦,抱歉……”為自己的黯然神傷打擾到他人感到自責。循聲望去,是一位身著黑衣黑裙,披肩散發的黑瞳女子,海誠看過她放下雙馬尾的樣子,幾乎下意識喊出女子的名字:“Crystal?!”

  “嗯,是我……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驚慌之余不自覺地后撤,像見到陌生人一樣保持著警惕,Cry似乎已將海誠遺忘。她肯定自己沒見過眼前的少年:“完蛋完蛋……肯定又有什么個人信息泄露了,*魔都粗口*!早知道就不該買那個‘服務’……”焦急的謾罵聲不絕于耳。

  “冷靜一下,Cry,我是海誠啊,你不記得了嗎?我到底進去了多久啊……”誤以為是自己和伊芙德她們纏斗太久,多日不與同伴們見面所以被漸漸淡忘。于是海誠重新自我介紹:“我叫海誠.維納斯,原姓是‘維斯爾曼’,那個和你同居一個出租屋的小鬼?!?p>  “海誠……”看向面無稚氣的卑微少年,面對他的執著,Cry略加思索。

  “嗯!”看樣子Cry終于記起自己。醒來后就能再見友人,海誠激動萬分。他經歷了很多,寥寥數句難以傾訴一路走來的情感起伏,他已迫不及待地要和同伴們分享那些故事。

  “是誰?。俊币苫蟮乜粗砬昂诎l黑瞳的少年,一番回憶后,Cry確信不認識他。

  “欸?!”女子一臉誠懇,不像說謊的模樣,連海誠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弄錯了。

  “等會,先不說這個……”突然想起了什么,Cry打開手機。望著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即使很想弄清楚“海誠”是個什么玩意兒,女子也得無奈地敷衍:“都到12點了,抱歉,我得趕去換班,不然要被Boss扣錢的……再見了,小朋友?;蛟S我們真在哪見過……游戲廳里?”說完便轉身扎進如浪濤般翻涌的人流,海誠再尋不到她的蹤跡。

  “Boss?!”她肯定是Cry沒錯,海誠沒看錯也不會聽錯。那她為什么會矢口否認呢?

  想沖上前問個究竟,少年卻來不及追趕,黑色的背影已消失在茫茫人海。環顧街上來往的陌生行人,海誠急忙扶住身旁咖啡店的門把,避免被人流連磕帶碰地沖走。

  沒有記憶的人無法理解自己,擁有記憶的人卻無能為力,海誠.維納斯將默默承受所有的“悲劇”。

  愣在原地,少年思考著究竟發生了什么?于記憶中拼命搜尋,直到回溯那場與“入侵者”的決斗,他想起了她的妄言:“誠君可要想清楚,如若將我‘驅逐’……你也會失去一切!”

  “……混蛋?!边壿嬮]環,海誠絕望地明白了一切。

  ……

  “入侵者”的“入侵方式”由階段性分為兩種:

  壹、無肉體狀態:身為“意識”形態,只能選擇一個肉體進行“侵占”。

  貳、有肉體狀態:在強行“侵占”單個肉體的基礎上,能通過接觸于其他生物體內植入自己的“意識”,一定程度上截獲生物體接收的信息。無論距離時間,只要本源不被“驅逐”,就能無限期潛伏。

  “入侵者”則通過海誠觸碰到其身邊的人,截獲并共享了他們關于海誠的所有記憶。如今“入侵者”被海誠“驅逐”,潛伏在其他人體內的“入侵者意識”隨之消逝,他們永久性喪失了有關少年的回憶。

  父母親戚、老師同學、街邊的毒販、混混,以及這一年來結交的同伴們……世上已無人記得海誠.維斯爾曼。除非沒有觸碰或發生意外。

  這便是歐妮.伊芙德的遺計:讓所有與之接觸的人徹底將少年遺忘。

  猶如籃球比賽中的“絕殺”。海誠.維納斯失去了一切,無法彌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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