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世界,烏云沉重的壓下來,街道邊的行人腳步匆匆,一幕幕大雨來時的預兆。
廢棄的小巷里一片昏暗,青石板的縫隙里長滿了青苔。一道閃電劃過,照亮無盡黑暗。
穿著某高中制服的男生跌跌撞撞跑進巷子,他臉色驚慌慘白,黑發短發被汗水浸濕,黏在臉龐上,狼狽極了。
奔跑中,他不忘推倒兩邊堆積的廢品做路障,企圖阻止什么人追來。
放過我,放過我。
他絕望的祈禱,累的不得不張開嘴喘息,可他一刻也不敢停下,仿佛這樣他就能一直奔跑下去,跑出這個骯臟扭曲的城市,跑出那些人的圍堵,遺忘那些人拳打腳踢時惡魔的笑容。
突然,他慢慢停下了腳步,大睜的眼眸充斥著巨大的痛苦與害怕。在他面前,一堵高大的墻堵住了去路,無處可逃。
他撲上去,雙拳死命捶打著墻壁,發瘋般喃喃自語:“不,不能這樣……”
身后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兩個兇神惡煞的男子追了上來,其中有一個身材強壯個頭很高的寸頭青年,同樣修身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被撐的很大。
寸頭青年累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呼吸。
“跑,繼續跑,怎么不跑了。”一個痞氣十足的男生手里把玩著瑞士軍刀,嘴角帶著陰沉的笑,慢慢走來。
他后背緊緊貼在墻壁上,像見了鬼,聲音很高卻在發抖:“為什么揪著我不放!我明明已經按照你們說的做了,為什么還不能放過我!!!”
痞氣男和善的笑了笑,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忽然用力按下去,同時,膝蓋猛地抬起擊中他腹部。
巨大的痛苦襲擊了他,瞬間眼冒金星,雙腿發軟跪了下去。
痞氣男蹲在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頭發,逼迫他仰起頭看著自己。
他笑容風輕云淡,卻透著一股狠毒,“你竟敢忤逆我?好大膽子。”
他痛的臉色蒼白,頭皮在撕扯下流血了,絲絲滲在額頭上。
他聲音有氣無力,虛弱道:“我按照你的要求把她帶到酒吧,我帶她去了,只不過是在門外聽到你們這些禽獸商量著為她下藥時止步……”
他瞪著痞氣男,眼神噴射出憎恨的光:“我是人,不是畜生,不會與你們同流合污!!!”
痞氣男眼眸微瞇,對他的咆哮感到意外:“你真的是他嗎?快看快看,我們學校公認的膽小鬼膽子變大了。”
“紙老虎。”寸頭青年一腳踹在他臉上。
他瞬間跌出去,后背狠狠撞在墻壁上,不給緩解疼痛的時間,寸頭青年走過來扯住他的領子,猛然發力將他從地上提起,另一只手狠狠捶打他腹部。
幾拳下去,他嘔出一口黏膩的血,覺得天昏地暗。
“收手,別打死了。”痞氣男抬手示意停止。寸頭青年咒罵一聲,不過癮的松開手。
他抱著肚子,額頭貼在冰冷的地面上,虛弱的喘息,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痞氣男掏出手機,打開相機,進入錄像模式,撫正他的臉,手心手背來回扇著響亮的耳光,直到他兩頰高高腫起。
痞氣男滿意地欣賞著錄像,看到他憎恨的表情,不悅的皺了皺眉,抬腳踩在他手背上碾壓。
“喂,你這是什么表情?”他高高在上,眼神輕狂,“知不知道差點毀了我的作品?”
手指傳來“咔咔”的響聲,似乎要斷裂了。
他額頭青筋凸起,喉嚨里發出野獸的嘶吼,拼命推著他的腳,可是紋絲不動。
“今天暫且放過你,從今以后……”痞氣男移開腳,“我要讓你知道,不聽話的下場。”
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手指血肉模糊。
痞氣男嫌棄的在地上抹了抹鞋底,轉身就走,寸頭青年一口唾沫吐在他臉上,跟著離開。
小巷寧靜而黑暗,他蜷縮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全身因憎恨而不止顫抖。
一道驚雷撕裂天空,大雨降下。
老天仿佛看到了他的慘狀,哭訴著安撫他身上的傷口,冰冷的雨水混著鮮血流進下水道。
他意識很模糊,記憶退回了三年前。
中考前一晚,他坐在昏暗的臺燈下奮筆疾書,書架上黃色的便利貼寫滿了考上“XX高中”的目標。
那時,他還是那個向往美好青春的少年,渴望在高中的塑膠操場里三步上籃時握緊籃筐,因為那樣,他覺得自己后背長出了一雙白色羽翼,有股神秘的力量推著他沖上天空。
他伏在地上,雨水沖刷著他的身體。
身上的傷口可以愈合,心靈上的創傷卻永遠無法彌補。
他痛恨的,絕非是自己善良不懂得反抗,而是施暴者的罪行。
善良沒有罪,善良永遠無罪,有罪的,是把善良看做懦弱,進行無休止暴虐的魔鬼。
以欺凌為樂趣的人,他們扭曲的觀念吸收了黑墨水,怎么洗都洗不干凈。
他們在世上,扮演著校園撒旦的角色,撕碎每個純凈心靈對生活的希望,吞噬他們勇氣,留下一生難以磨滅的陰影。
一旦遇到,請遠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