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瀟看著身前那道青影，心底卻已暗暗思索起來。

　　方才背負這蘇廊爺爺，我分明感受不到任何帝境氣息。難道是其擅長因果隱蔽，這倒是可以解釋蘇廊身上因果線系于此界之事。

　　兩人皆是帝境修為，卻是能在我和允兒的感知下悄然潛入妖界，如此說來，其法則上修為比我還要強上幾分。

　　那老人分明身內半分靈氣都不剩下，雖是體外無損，但神魂皆已磨滅。依蘇廊所言，想必之前與那城中之人曾有過一番大戰。

　　蘇廊這孩子說其爺爺為修真之人，那么雪宣城里那位難道為癲狂修仙之輩。其隱藏在雪宣城內數年，卻是不知作何謀算。

　　受天地法則壓制，想必敵者也不會超過妖帝境界，奕璐雖已至肉身帝境，卻是不知來者修為。若是真有一戰，這徒兒安全倒是不好保證。

　　他輕輕搖了搖頭。

　　一瞬之間，兩妖已至雪宣城上空。

　　城內居民皆是只看得見天上兩團模糊人影，卻是不能辨別其身。

　　他們看到天上身影之人紛紛屏住了呼吸，這兩道盤亙在城上的氣息強橫已然遠遠超過了他們想象。

　　客棧之中，大鵝妖已經緊緊將小白鵝扯至翅膀之下，不敢再看窗外，她的腳蹼已經是微微顫抖起來。

　　“麻麻，那是什么啊，兩個星星怎么停在不動了？”小鵝妖卻是靈智初開五感封閉，感受不到半空氣息，好奇問道。

　　大白鵝連忙把她再往翅膀里塞了塞，這才扭過頭小聲回道：“寶寶，這恐怕是比城主大人還厲害的前輩。”

　　小鵝妖再度把鵝頭從其翅膀中探出來，眼睛里卻是涌現出興奮色彩。

　　雪宣城安靜異常。

　　“哪兩位前輩來我雪宣城？”

　　城主豬妖王問詢聲起，其真身亦是飛至半空之中。

　　城內緊張氣氛略微松了松，畢竟城主大人出面想必能把此事解決。

　　那豬妖王騰飛至半空之中，看了看對面黃袍身影，卻是剎那間臉色嚇得極度蒼白。

　　徐瀟隨意瞄了他一眼，豬王已經渾身豬毛豎立。

　　他直接在半空之中栽倒下去。

　　“轟——”

　　只聽見一聲巨響，雪宣城主已然在城內偏街砸了一個巨大的深坑，不知生死。

　　街上行妖紛紛止步，看著那被灰煙籠罩的巨大豬身，生生愣住。

　　天上兩影慢慢消散。

　　此時才有妖怪反應過來急忙呼救：“城主大人暈倒了，快救妖。”

　　“快去請大夫。”

　　偏街頓時亂作一團。

　　客棧之內大白鵝也已經呆呆愣住，她想了好久開口向身下問道：“寶寶，那道黃色身影是不是有點像我們前天在瘋妖鎮遇到的那個人？”

　　“寶寶？”她尚未得到回應，卻是發現剛才還在身下的小鵝妖已然消失，不見蹤影。

　　大白鵝急忙往窗外望去，只見一只小小鵝妖出現在偏街盡頭，朝她的方向揮了揮翅膀。

　　“可可！你給我回來！”

　　大白鵝急忙高聲喊道，可是此時偏街亂作一團，誰也聽不清她的聲音。

　　在這全城混亂之際，雪宣城北側一瓦舍卻是安靜異常。

　　勾欄之中，諸多妖怪搖頭晃腦，靜靜聽著臺上之人說起離奇故事。

　　“話說這世間人類武王為巔，妖怪妖帝為止，卻是不知天外星辰亦是有世界。”

　　說書人語氣溫和，著一身淡雅灰袍，輕搖折扇，卻是個白發老翁模樣。

　　座下妖怪紛紛入迷，一旁武者也沉浸在其故事之中。

　　“這天外星辰有神仙，卻是舉手投足之下有裂天之能。其分為九境，分別為練氣、筑基、結丹、元嬰、化神、合體、煉虛、大乘、渡劫。再往上，已是我輩追求的真仙境界。已至壽命永恒，萬界無疆之境。”

　　妖怪們聽著說書人話語陷入思索。

　　有一蛇妖開口問道：“世間都說妖怪同樣分為九境，分別為不入流、小妖、妖、大妖、妖王、妖尊、妖圣、妖帝、劫帝。難不成我們妖怪也和天上的星星一樣。也能一路而上修煉成妖仙？”

　　說書人再搖折扇，卻是開口淺笑：“的確如此，”

　　那蛇妖眼里放出炙熱光芒，再度問口道：“先生，若是妖怪又當如何成仙？”

　　灰袍人輕輕搖頭：“妖與人異，人尚未尋得成仙之途，妖又如何尋得？”

　　一語之下，那蛇妖眼底光芒散去，再度陷入沮喪。

　　他身旁武者卻是急忙開口問道：“先生，若真如你所言，為何我們此界只能修武，武者不過至武王境界便已無路。”

　　那說書人聞言輕收折扇，卻是敲了面前案桌三下，緩緩開口道：“世間修仙皆需靈氣。此界雖是靈氣充沛，卻是雜亂暴橫，妖能用，人卻不行。又去哪里尋一個修仙路出來。”

　　那武者也瞬間埋下頭去。

　　一時間妖與人皆是無言，只余說書人徐徐道來。

　　“世間皆說仙路已斷，可我輩修士又怎能輕易屈服于天？這修仙之途，本就是步步為上，不可回頭。”

　　他看了看座下沮喪妖怪與武者們，開口問道：“若是這世上真有仙，你們猜猜仙人如何？”

　　妖怪武者們想到了說書先生口中廣闊無疆的修仙世界，只覺得這修仙故事甚是神秘非凡，再想到先生口中仙人隨手捏爆星辰之事，大受觸動。齊聲開口道：“若是這世間有仙人，定是通天偉力唯我獨尊。”

　　那灰袍人緩緩起身，折扇輕啟，再度說道：“若是世間有真仙，想必妖與人皆可成仙。人人皆可成仙，便是只為獨身。”

　　“天地有限，仙人難生！”

　　先生已換厲聲呵斥語氣，緊接開口道：“你身邊之妖，身旁之人，都是你們修仙路上阻礙。何不速速醒悟，以他人血肉資源，成就自身修仙大道！”

　　他的聲音宛如一記重錘，在座下妖怪武者心中響起。

　　“修仙，修仙。”

　　原本陷入沮喪的妖怪與武者眼睛里又重新泛起貪婪目光，卻是緊緊盯著自己身旁。

　　座下響起一陣陣粗重的呼吸聲。

　　“先生所言是否為真？”有妖怪卻是心中生疑，抱爪而問。

　　說書人淡笑不語，隨手一指，那妖怪剎那化為飛灰，此界再無痕跡。

　　他笑言道：“是非真假，只與后人言。我輩修士，當此生修仙無怨。”

　　堂下盡皆陷入癲狂。

　　“敢問先生從何來？”一粗橫男子起身問詢，眼底已經鋪滿血紅之色。

　　說書人卻是輕輕收了折扇，掛著淡然笑意看向座下生靈。

　　“我自天上來。”

　　紅燭瞬滅，堂內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