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果果記事很早,早到什么時候呢?在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她就能清晰的分辨出別人是善意還是惡意。
她記得最多的就是鳳莫歸和邱葉吵架時來來去去的一句話:
“這個孩子不應該存在。”
她是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的,她并不難過,但是沒有誰能夠原諒自己的父母不期待甚至是厭惡自己的存在。
她并沒有探究過原因。
覺醒前,鳳瑜給的溫暖足夠她去忽略那些不好的感受。
覺醒后,她并未接觸過鳳父鳳母,他們僅僅作為一段回憶存在她的腦海中。
另一邊,剛從地府出來的風瑜接到鳳母的電話匆匆趕去機場等待。
凌晨十二點十多分。
鳳父鳳母被學生和助手簇擁著隨人流涌動,鳳瑜站在接機口,兩方很快匯合。
接過兩人的行禮,鳳瑜禮貌的跟鳳父鳳母的助手道謝,助手面容冷峻的朝鳳瑜點頭,隨后帶著其余人離開。
“先休息還是去吃飯?”
鳳瑜沒有叫人,鳳父鳳母也不在乎,跟著鳳瑜向停車場走去。
“休息吧,我們需要倒倒時差。”
鳳父一上車就閉目養神,他雖然已到知命之年,卻保養的非常好,一頭烏黑的頭發,皮膚和三四十歲的人差不多,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鳳母的狀況看起來比鳳父甚至還要好,如果不看年齡,只會覺得鳳母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郎。
鳳瑜將他們送到家后也沒離開,就在自己曾經的房間住下。
房間里大大小小的照片或放或掛,都是鳳瑜和鳳果果的合照,兩人笑容燦爛,歲月安好。
鳳父鳳母將近十一點才起床,保姆李阿姨端著做好的吃食放在餐桌上,鳳瑜陪著兩人吃了一點就放下筷子。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擦了擦嘴角,鳳瑜拿起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文件開始處理。
“小瑜,果果還沒來,我們先聊聊?”
鳳母溫婉的聲音打斷鳳瑜的思考,鳳瑜放下文件靜靜等待鳳母說話。
“你們想必發現自己的不尋常了吧?”
鳳母眉目含笑,但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只是在詢問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鳳瑜眉眼深深,目光審視的打量著鳳母。
一直以來鳳父鳳母待自己更像是待上司,對果果就更不用說,就像是陌生人領養孩子后在盡義務一般。
“為什么?”
雖然沒有明說,但鳳母明白了鳳瑜的疑問,眼中涌起柔軟和一層淡淡的濕意。
“你們,不是我和老鳳的孩子。”
這句話讓鳳瑜眉頭皺起來,他明明看到鳳母進了產房……
“不可能,我和果果和你們的親子鑒定明明顯示的是具有血緣關系。”
他前幾年自己偷偷去做了親子鑒定,就因為鳳父鳳母的態度,然而結果意料之外又仿佛情理之中。
“你只是借我的肚子出來而已,至于果果,她的血型和任何人鑒定,都是同一結果。”
鳳母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目光呆滯,陷入回憶中。
“當年我和老鳳立志終生為國家而奮斗,并沒有打算要孩子,為此我上了環。”
鳳瑜臉上一片不可置信。
“在我二十五歲那年,慶都出現一種神秘物質,那種物質呈霧氣,只能在原地進行分析,我和老鳳聽從安排去了慶都。”
鳳母說到這里,用手指輕輕揩去眼上的淚水,一雙和鳳果果酷似的杏眼蒙上淡淡的霧氣。
“我們到慶都后日夜不分的分析那種物質,經過漫長的努力,我們竟然從霧氣中分析出電解物和碳水化合物等物質。
后來隨著研究的進度加深,我們發現霧氣會入侵人體,這一發現讓實驗被迫停止,我和老鳳也就打算回來。
在回來的前一天晚上,我和老鳳突然暈過去,醒過來后我們身處于一個奇怪的地方,濃郁的霧氣化作水一滴滴砸在我們身上。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我肚子一天天變大,后來,我們在那個地方生下了你。
生下你之后,濃霧散去,我和老鳳竟然就在我們進行研究的實驗室里,而那里除了我們空無一人。
我和老鳳抱著你回到研究所本部后,所有人都很自然的跟我們打招呼,見到你也毫不意外。
后來,我悄悄問我們的導師,我們導師用很奇怪的眼神告訴我,我和老鳳結婚兩年多了,但是那時候,我們明明才剛結婚。”
“你明白了嗎?你既是我們的孩子,也不是我們的孩子。
我們本想將你送出去,但是除了我們身邊你去任何地方都哭鬧不止,直到你兩歲情況才好轉,
也是你兩歲時,我們突然夢見你是冥神轉世。”
鳳瑜眉眼低垂,他被地藏佛送去投胎,按道理說百年一輪回,他不應該出現在慶都,地藏佛沒必要騙他,這中間,又出了什么事呢?
“那果果呢?”
“果果啊,哎~”
鳳母似是陷入回憶中,臉上或慈愛或猙獰。
“我來說吧!”
鳳父一直沉默的坐在另一邊,此刻突然出聲讓陷入回憶的鳳母猛的驚醒對著他欲言又止。
鳳父擺擺手,示意鳳母不用擔心。
“果果是我們撿來的。”
“你媽當年懷孕,我們去檢查,醫生說節育環松動很正常,于是我們決定生下孩子,孩子生下來后很健康。”
“還記得你七歲那年我們突然帶著果果回來嗎?”
鳳瑜點頭,他記得,那年果果才一歲不到,父母帶著果果去了大興安嶺不過兩個星期就回來,把果果交給自己后又匆匆離開。
“果果就是當時撿到的,至于我們的女兒。”
鳳父雙手掩面,聲音哽咽。
“我們的女兒,在一個晚上突然不見,毫無預兆的消失,當時,她就躺在我身旁。”
男人寬厚而挺直的背脊一下子垮了下來,有眼淚從鳳父的指縫間滑落下來。
“不是你的錯。”
鳳母拍拍鳳父的肩膀,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臉上掉落,染濕了衣襟。
冬日里天氣陰沉,壓抑的環境里,只有鳳父鳳母小聲的啜泣聲。
“爸,媽,哥,我回來了。”
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鳳果果開口出聲,打破壓抑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