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倪裳如此步步為營的說完,如果還沒看出貓膩,反被激將法繞進去,那就不是顧九了。
洞悉了一切的他于是恢復了往日的淡然,語調也沒了起伏:“試鏡加油。”
倪裳:???
轉折來得太快,搞得她猝不及防。
“你不擔心他不是好人了?”她忍不住問。
“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倪裳覺得這大概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以為給顧九挖了個坑,最后卻是自己跳進去。
沒能順遂,她不滿地撇撇嘴,嘟噥:“自己做的好事都被別人頂了功勞去,還不澄清,我要是傻一點真沒看出來,你就虧死了……”
她自以為聲音夠低,顧九卻是特殊訓練過的,盡皆清晰入耳,眼底劃過一抹笑意,依舊沒出聲。
他原本不說穿是怕倪裳誤以為他不相信她的能力,所以才一路保駕護航;現在不說是沒必要說了。
這大概是獨屬于他們的特殊默契。
那邊倪裳自顧自替顧九抱不平地生了會悶氣,才后知后覺看著窗外未知的走向,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
“太晚了,今天就住在H市這邊,明早再飛回帝都。”
顧九心情有點好,順手摸了摸倪裳懷里的雨水。流浪幼崽正是對外界敏感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接近,它喉嚨里無意識地咕嚕嚕發出一陣威脅似的奶萌“兇吼”,爾后翻了個身,埋進了倪裳懷中更深處,離那道陌生氣息更遠了些。
還在望著窗外的倪裳感覺到懷中的異動,回頭一瞧,卻見顧九正端坐一旁看著手機,便以為只是雨水隨意翻了個身,沒多在意。
顧九余光瞥見倪裳又轉過頭去,覺得這貓兒跟主人真是一個性子,你以為它軟萌無害,其實對外人厲害著呢,便又想去招惹一番。
沒到時機能摸它主人的柔軟發頂,也只能用隨了主人的貓兒來解手癢了。
不料手才伸過去,貓毛都還沒碰到,就見倪裳一臉似笑非笑地望了過來,明顯是故意在等著抓他個正著。
顧九神情不崩,淡定自然地繼續伸手過去摸了摸貓,又自然地收回手,仿佛這個動作很理所當然,給倪裳一種“你那樣看我做什么”的感覺。
倪裳只當顧九是喜歡貓又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表現出來,便主動把貓放到了顧九懷里,還貼心地替對方找好了理由:“顧先生幫我抱一會吧,我抱的它有點熱了。”
被倪裳這么一說,顧九倒真覺得懷里的雨水像個小火爐,在騰騰地散發熱氣,明明這溫度來自熱源本身,卻總讓他有種帶著倪裳體溫的錯覺。
顧九便也沒說拒絕的話,一路抱到了終點。雨水起先還不安地動了動身子,不過終是沒有醒,就窩在他的懷里睡熟了,下車時才被還給倪裳。
夜里涼,倪裳沒把毯子留在車里,直接裹著雨水下的車,前面顧九帶路,后面付梨拖著行李跟從,司機是分公司這邊的人,把他們送到便徑自回去了,明日一早再來接他們去機場。
這邊只是顧九偶爾出差才用到的住所,裝修遠不如帝都新家那樣精致用心,簡單的三室一廳格局,一間臥室一間客房一間書房,倪裳這才反應過來,今晚怕是又要共枕而眠。
付梨哪里知道兩人結婚一個多月了還沒圓房,進門就拖著行李箱抱走貓顛顛去了客房避嫌去了,門“嘭”地被關上,隨即是落鎖的聲音。
聽得倪裳嘴角抽了抽。
這傻丫頭鎖個門是為了防誰?我還能硬闖進去要求和她睡一起不成……
轉身進了臥室,顧九正在翻被褥枕頭之類,聽見腳步聲回頭看過來,道:“有付梨在,我不方便睡外面的沙發,只——”
聽見這開場白倪裳都猜得出顧九下面要說什么,當即搶白道:“別和我說你又要打地鋪。”
顧九話音一頓。
倪裳仿佛被氣笑了:“又不是沒一起睡過,你要不要這么嫌棄我?”
顧九微微垂眸:“上次看你挺不自在的。”
其實他知道倪裳上次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也自然不是嫌棄倪裳,只是考慮到女孩奔波了一天,又經歷了一場吵鬧的輿論風波,又來到陌生的地方,身邊再躺一個不算親近的異性,擔心她睡不安穩。
這些顧九雖然沒有說,但他骨子里有多溫柔多體貼倪裳早有感受,之前那般氣話似的只為讓人一起睡罷了。聞言便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來,霸道地丟下一句:“總之今晚還是一起睡!”就匆匆躲去了浴室。
前世網上流傳一句話:喜歡一個人,始于顏值,陷于才華,忠于人品;這些顧九皆是具備,且是個中翹楚,讓經常接觸的倪裳怎能不越加動心。
她按住自己一回生二回也沒熟起來還是忍不住劇烈跳動的胸口,慢慢呼吸調整著情緒。
不久,外面傳來顧九的聲音:“我讓付梨把你的換洗衣服拿來了,就在門口,我先去書房,你洗過澡叫我就好。”
外面的衛生間付梨在用,不能被付梨瞧出什么端倪的顧九只能也用臥室的浴室洗澡,倪裳大約也想到了這一點,洗的很快,沒讓顧九等多久。
美人出浴,已經換了日常睡衣的倪裳站在門口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喚顧九,周身仿佛還氤氳著水霧,裊裊娜娜,有種說不出的旖旎之感。
顧九眸光微暗,喉結滾動間站起身,兩人擦肩而過后,背對著倪裳時他才低低說了句:“吹過頭發才能睡,小心感冒。”嗓音微啞。
倪裳擦著頭發沒聽出來,乖乖應了聲,給顧九留出了找換洗衣服進浴室的時間,刻意晚了幾分鐘才回去。
吹風機已經被顧九體貼地放到了床頭,倪裳走過去在床邊坐下,身體頓時陷進柔軟之中。她今天一天經歷的事也夠多,此刻時間又不早了,困意便瞬間浪潮般涌來,飛速淹沒了她的理智。
倪裳全憑一股子本能意識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濕漉漉的頭發觸及枕頭的瞬間,不適感令她短促皺了皺眉,不過到底抵不過洶涌的困倦感,立即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