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段進港的藥品清單都在這里了,按老規矩,樣品都存在庫房里了。”
葛戈踏著夕陽推開了庫房的大門。怪就怪東區港口的生意太紅火,半個月前同期進港的藥物樣品就摞了滿滿一柜子。
葛戈盤著手看著亂糟糟的架子。
“這就是你們分類后的成果?”
“這不……平常也沒人查啊。”
葛戈回瞪了他一眼,時間緊急,現在沒時間管這檔子事。
一堆堆的小密封袋被倒在桌上,在許多幾乎一模一樣的藥物里尋找目標,確實是太耗費眼力。跟著葛戈做事的又大多靠武力輸出,干不了這精細活,只能垂著手在一旁看著,幫忙把排除后的無用藥物放回柜子里。
葛戈帶著三四個人繞著桌子找,一個一個的和陳默現吃的比對。終于在海底撈針般的搜尋后,找到了幾個備選。
葛戈靠在椅背上,把備選交給一旁的人。
“把這幾個的藥物資料和合同給我打出來。”
她側頭看著桌上的小時鐘,時針正奔著十走去。
“怎么樣了?”
正面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葛戈抬頭,來人是陳誠。
“您怎么來了?”葛戈想起身給陳誠讓出主位,陳誠擺擺手在她一旁坐下。
“我在家也睡不著覺,過來看看。”
陳誠接過遞到手邊的藥物資料,分了一半給葛戈。
“陳默決定了嗎?”
“嗯,她要留下。”
“那林辰呢?沒勸勸她。”
“林辰能說動她?”葛戈看著手上的資料,“沒事,夏閱不會傷害她的。”
葛戈一張張地仔細檢查著,她格外留意藥物的買家信息。
“奇怪……”
葛戈手里的這份資料,恰恰模糊了這一點。翻到最后一頁,文韜的名字映入眼簾。
“這個文韜是和誰簽的合同?”
“和我啊。”
“您當時不是已經拒絕他了嗎?”
“當時……”陳誠把手里的資料放到桌上,陷入了回憶,“一開始是拒絕了,后來小辰查到了詳細資料,沒發現什么問題。再加上他又找到了正規買家,我就放行了。”
“這批藥的買家信息特別模糊,您當時沒有發現嗎?”
葛戈把合同遞給陳誠,陳誠仔細地看著買家信息那一欄,和其他貨物相比確實閃爍其詞。
“文韜這批藥拖了將近一個月才談妥,利潤又大,我一著急就沒細看,怪我怪我。可是,文韜和夏閱沒有關系啊。”
“照林辰的轉述,夏閱應該不知情。”
“可是這批藥要是能進俱樂部,肯定有合同啊。”
“俱樂部和藥商的合同是私人的,咱們怕是查不到……只能去俱樂部找夏閱了。”
“夏閱會給嗎?那是俱樂部的生意啊。”
“他要是真和這批藥沒關系,就一定會給。”葛戈收拾著手邊的資料,“您先回家吧,我帶人去。”
葛戈帶著三五個人直奔俱樂部而去,引擎轟鳴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寂靜。
“你在看什么?”
停了藥的陳默再次失眠,她來到林辰的房間,林辰正站在窗邊望著什么。林辰沉默著,沒有回答。陳默盤腿坐在林辰床尾,看著電視里點播的外國愛情電影。電影放完了,林辰還是那個姿勢固在窗邊,連側臉的方向都沒有改變。窗外幾乎漆黑一片,唯有遠處殘存著幾絲路燈的光亮。
“你有什么想問的嗎?”陳默關上了電視,房間里只留下一盞暖黃色的臺燈靜靜發散著光芒。
“我看過葛戈查到的資料了,蘇銘不是姜萊。”
“你信嗎?”
“你信嗎?”
林辰突然轉過身來,他看著陳默。
“信與不信,他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那你干嘛還要這么折磨自己?明明不在乎答案的啊……”
“我在乎。”陳默微笑著對上林辰的眼神。
“問問蘇銘不就知道了,”林辰抬腳欲走,路過陳默的時候被她一把拽住,“怎么,你怕我殺了他?”
“都說我放不下姜萊,”陳默松開了林辰的手臂,“其實,你不是也一樣。”
“不一樣。你是愛他,我不是。”
引擎的聲音劃破夜的寧靜。林辰和陳默快步走到窗邊,雖然隔了很遠,但是葛戈的車兩人還是認得出來的。
“這么晚她來干什么?”
林辰看著葛戈大步快速走近俱樂部。
“姐是不是查出什么來了?”
簡短的對視后,兩人向著夏閱辦公室走去。
“合同?”
葛戈站在辦公桌前,夏閱坐在轉椅上,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我們查到了一批買家信息不明確的藥,需要用俱樂部和藥商簽的合同確認。”
“您應該知道,這是俱樂部的私人生意。您這樣貿然來要,很不禮貌。還有,不知道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您,現在已經凌晨了。”
“抱歉夏少爺,但是現在這種時候,禮不禮貌對我而言,真的沒那么重要了。我不需要合同的細節,我只想知道甲乙雙方都是誰?”
夏閱坐在那里,兩人對視了很久。
“好,”夏閱站起身向著側邊走去,“這批藥的合同是高石簽的,我也沒有見過。”
只見他快速掃視著一排整齊的文件夾,從中掏出一本,攤開放在茶幾上。俱樂部剛開張沒多久,簽下的合同倒也不多,很快就翻到了。
“在這里。”
夏閱打開彈夾取出那一紙合同,眼神自上而下掃過,停留在最下方的簽名處。一瞬間,夏閱愣在了那里。葛戈看出夏閱的不對勁,探頭看著合同的最下方簽名。夏閱下意識地抬手掩蓋,不敢抬頭正視葛戈。
葛戈警惕地看著夏閱,右手向別在腰部的手槍伸去。
“看一眼名字而已,不需要這么緊張吧。”
夏閱的手不自然地挪動著,葛戈向前探身,兩個人在進退中僵持著。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夏閱抬眼看著滿目嚴肅的葛戈,葛戈緩緩收回了眼神,上半身向后退去,但右手卻仍然背在身后。
“我就在這里等著夏少爺。”
夏閱拿走了合同從中間折了起來,他清了清嗓子,走到辦公室門口。
“誰啊?”
“林辰,還有陳默。”
夏閱的手攥著門把,轉頭看向葛戈,只見葛戈一臉茫然的樣子。
看來他們不是約好的。
如果陳默在場,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
夏閱打開了門,陳默和林辰走進辦公室,簡短的問好后,兩人站到沙發旁看著一臉嚴肅的葛戈。
“這么晚了,你來干嘛?”
葛戈的眼睛死盯著夏閱手里的合同。
“找夏少爺要點東西。”
“什么東西?”
“這不是你的分內事。”葛戈起身徑直向夏閱走去。
來人既然是陳默和林辰,也沒什么需要藏著掖著的了。
夏閱下意識地步步后退。陳默見狀迎了上去,擋住了葛戈。
“你干嘛?”
“讓開。”葛戈仍舊死死地盯著夏閱,“我說了,讓開!”
“你先告訴我,你要干嘛?”
葛戈轉頭給林辰使了個眼色,然后一把推開陳默。林辰幾步迎上抓住陳默,牢牢地將她錮在原地。葛戈一步沖到夏閱面前,扯走了夏閱手中攥著的合同。夏閱不知所措的雙手耷拉在身體兩側,他躲避著葛戈的眼神。展開那份因潮濕而有些泛皺的合同,她的目光從上到下,停留在末尾的簽名處。
甲方簽名處,簽的是文韜的名字。而乙方簽名處,簽的是夏閱的名字。
夏閱無奈地閉上了眼睛。萬萬沒想到的是,高石還留了這么一手。
他終于想明白了高石當時那么輕松地原因了——他什么都沒有留下。法人代表不是他,合同上的簽名也不是他。無論事情鬧得有多大,他也只不過是一個被坑了的合作伙伴,甚至最后還能得到賠償。
葛戈把合同向后遞給陳默,挑眉看著對面的夏閱。
“夏少爺,請你給我一個解釋。”
陳默快速瀏覽著合同,在文末找到了夏閱的名字。
“你耍我呢?”
“沒、沒有。”
“那麻煩夏少爺給我解釋解釋,這上面簽的,為什么是你的名字!”
夏閱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葛戈從身后掏出手槍。
“為什么?!”
汗水順著夏閱的臉頰滴在他的胸前。
“這是高石簽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姐你冷靜一點!”陳默在林辰的懷里掙扎著,“別沖動!”
葛戈的槍口直指夏閱的眉心。陳默緊盯著葛戈的槍口,生怕她一沖動將事情推至一個不可挽回的境地。
“姐,如果真的是夏閱和藥商簽的合同,他會傻到親自找出來給你看嗎?既然他早就知道藥有問題,肯定會備上一份假合同保全自己啊!”
葛戈看著對面的夏閱,雖然有些動搖,但還是固執地不肯放下槍。
“俱樂部簽的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藥商啊!”陳默終于甩開了林辰的懷抱,一步跨到夏閱身前,“姐,你冷靜一點!”
林辰站在陳默身后,也小聲地補了一句:“現在殺了夏閱,只會讓事情更糟。”
葛戈的手僵在空中愣了幾秒后,突然落了下去。她收回槍,要來林辰手中的合同。陳默走到葛戈身邊,輕撫著她的后背。
“我知道你擔心我。謝謝。”
葛戈抬眸一瞬,眼中分明有淚:“對不起。”
“和我道歉干嘛啊?”
“是我的錯……我應該再小心一點的。”
“沒事的,真的沒事的。”陳默側身看向夏閱,“高石就是那個第一次接待我們的人嗎?”
夏閱的臉色比剛才恢復了不少:“對,他是俱樂部的合作伙伴。”
“你們已經查到他了吧?”
“嗯,下午我和他見了一面。但是看他的反應,他應該早就知道這批藥有問題。不過,他倒沒表現出多害怕來。”
“合同上留的又不是他的名字,他當然不會害怕。”陳默看著余驚未散的夏閱,帶著歉意笑了笑,“對不起啊,嚇到你了。”
“沒事。”夏閱正了正身子,“如果你們還有什么需要,隨時聯系我就行。”
“高石的公司在哪兒?”林辰問道。
“在西市,不過很偏。”
“找他沒用。”葛戈整理好情緒,把合同放到桌面上,“他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不過是一個想賺錢的無良奸商罷了,回頭再處理。現在最應該處理的人,是文韜。先不說他間接害了小默,明知藥物問題還刻意隱瞞,已經壞了東港的規矩。”
“你打算怎么辦?”
“這就和你們兩個沒關系了,”葛戈看向陳默,“只管好好養病,剩下的我來處理。”
陳默和林辰送葛戈離開了俱樂部,兩個人并肩站在門口,看著葛戈的車漸漸遠去。
“其他事情,回頭再聊吧。”陳默轉身走進俱樂部。
林辰轉頭看著陳默的背影,垂下了眼眸。他的身影和昏暗的背影漸漸融在一起。
陳默,你說,我為什么那么討厭姜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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