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總算是將這趟行程中的事,完成了一件。”袁尚接過圓筒封好,感嘆似的說道。
“這樣的小事,也讓袁統領跑一趟,陛下也真是的。來封信給我,我派人送去就是了。”
對于長孫淹編排李世民的話,袁尚只能當做聽不到。早就聽聞過,陛下對長孫淹這位安城侯另眼相看,根據流出的消息來看,兩人相處的方式并不同于一般的群臣,陛下好像也并不介意長孫淹的編排。連陛下都不介意,自己何必要抓著不放呢。
“當然,我這次來不是單單為了這一件事,另還有任務需要處理,這只是順帶罷了。侯爺可不要想歪了。”
“看來,那件事,很重要,竟然將統領這樣的親信干才都派了出來。但淹沒有打聽的意思,也知道這其中的規矩,所以,淹就不問了。來,喝酒,我給統領滿上。”
“謝侯爺體諒。侯爺,請。”對著長孫淹抱了抱拳,端起手中的酒杯,向長孫淹敬酒相謝。
“你我就舊識,就不要說這么客氣的話了。到我這,老哥你就不要客氣了,當在自己家里一樣。我可以叫你老哥吧?”
“我虛長幾歲,侯爺請隨意。”
“老哥此行,是為了那個組織的事情吧?我知道,幾年前的那件事后,陛下一直暗中讓老哥查訪的。”
聽完長孫淹的話,一抹驚訝的表情從袁尚的臉上閃過,但很快就被隱去。但還是讓一直在暗中觀察臉色的長孫淹給看到了,果然如此。對于這個組織,長孫淹可是打過兩次交道,吃了兩次虧了,好奇心正旺盛得很。
“侯爺說的什么,我聽不懂。不懂,自是不能回答侯爺什么,抱歉。”
面對袁尚裝作不懂的樣子,便沒有再問,長孫淹知道,就算是問,也不會問出什么。直到宴席散了,長孫淹再也就有說到這一方面去,倒也算是賓主心歡。
將袁尚給送出營帳,長孫淹站在帳篷門口,目送著袁尚的背影遠去。看來,還是要找個機會,找下自己的父親,或者叫暗影的人暗中調查一下了。
暗影參照的是前世某個地方戰爭時候的聯系方式,相比百騎司更加隱秘。自從長孫淹為了西域建立起這個情報組織后,雖然已從西域回了長安,卻一直沒有解散,甚至這一年多來,還壯大了不少,情報收集的觸角最遠已伸至遼東和整個絲綢之路旁的國家。雖然,國內因為對李世民的避諱,為免與百騎司的沖突,安排的暗線并不多,但關健的地方,像洛陽這樣的大城,還是有著不少人的。
如果那個組織想要生存,大城必定也會設有香堂之類的聯絡點,如果一直查,總會查到點什么。但也只能背后暗中察訪,像這樣淵遠流長的組織,一般都很為龐大,不是現在的長孫淹能招惹的存在,如果被發覺有人在查他們,自己可是會桶了馬蜂窩了。
想了想,長孫淹回到帳篷里,寫了一張紙條,將自己行李箱中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特制燈籠,將紙條放在了里面,再掛在了帳篷門口。這是長孫淹有著重要的事情的時候,又不方便離開住的地方的時候,所采取的一種方法。
果然,晚飯的時候,燈籠已被人取走。
李靖最后還是對羌人開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談判沒有談攏,還是怎樣。這時的李靖,已經將吐谷渾主力軍隊打敗,吐谷渾也派出了貴族,向李靖遞交了臣服的國書。可能正因為如此,騰出手來的李靖少了些許耐性,面對羌人的不服輸與苛刻的條件,直接發動了進攻。
大唐一向是如此霸道,一切以武力說話,不服,干就完了。
剛折回駐地的五路大軍,如蝗蟲過鏡般,橫掃了整個河西,無數的羌人被俘虜,送往河南或者山西。失去馬匹的羌人,在地上,哪是大唐府兵的對手,所以,李靖也不怕這些人反叛,如果真有那不怕死的,殺了就是,大唐一向如此簡單粗暴。
羌人幾乎全民皆兵,與大唐展開對攻,所以,這段時間,長孫淹的傷兵營里,傷員又增加了很多,讓得長孫淹又回復了一個月前,進攻吐谷渾時的忙碌狀態。
就連自己所交待的事情都已經忘在了腦后,直到有一天,長孫淹處理完傷兵營的事情,回到帳篷,看到上面掛著的那個燈籠,才想起。
取下卷起的紙條,長孫淹看了看,再放在火堆上給點著。望著紙條在火焰里化為灰燼,長孫淹有點出神,神色也有點懊惱。要他們小心,沒想到還是給驚動了。安排在洛陽的部分暗線,被人連根拔起,讓暗影損失了幾十個人手,使得長孫淹,賠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處都沒撈著。
處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長孫淹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只是總在心里會有一種危機感,隱隱中,總有一種預感,這個組織會在某一天會對他長孫淹下手。
長孫淹頹廢的躺在行軍床上,真的不行啊,如果自己對于這個組織一點信息都沒有的話,如果將來出了什么事,很是被動。但如果再繼續查下去,損失的人手可能會更多,多得讓他長孫淹都有些不忍的程度。難道就要放棄?等這個組織再現身?
煩燥,這是長孫淹此時的心情。上一次如此煩燥,還是因為指婚高陽的時候。想不到,過了幾年,又讓自己遇到了。
想了很久,沒有答案的長孫淹,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不是他想睡,而是最近這段時間太累了。秒入睡,說的就是長孫淹他現在的狀態。
不知睡了多久,等到長孫淹再次醒來時,已過了好久,肚子里傳來饑餓的感覺,四肢感覺很是無力,撐了好幾下,都撐不起身來。
不對勁,長孫淹驀地睜開眼。
這里是一個密閉的空間,有絲絲光亮透過門縫,讓長孫淹看清了所處的環境。這不是他的帳篷里,像是在一茅草屋中。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身體沒有被捆綁的痕跡。
躺在被子里,長孫淹讓自己的心飛快的冷靜了下來,這是經歷過幾場戰陣后,練就出來的。遇到事情,越急越是解決不了問題,只有讓自己冷靜下來,保持清醒的頭腦,才有可能去博那一線生機。
歪著頭,環顧了屋中的一切,很空曠,并沒有多余的桌椅,只有長孫淹自己睡的這張床,算是一件家具物什。
靜靜的躺在床上,長孫淹等待著,綁架自己的人會來見自己。既然將自己綁來,必定是因為什么事什么人,找上了他。
等著等著,長孫淹又有了睡意。使勁咬了下舌尖,痛意讓長孫淹清醒了過來,不致于又睡過去。
自己這是中毒了,長孫淹用自己在孫道長那學到的醫學知識,感受了下自己身體狀態,所得出的結論。應該是一種讓人嗜睡的毒藥,這種藥,長孫淹聽孫道長講過,不致命,但會讓一個人越來越嗜睡,直至因身體衰弱,睡死在床上。
到底是誰要對付自己,而且是用這樣昂貴的稀少的毒藥來對付自己。配這種藥,比之千年人參之類的藥材還要珍貴還要稀有,難以被尋找到。現在,卻用在了自己身上,讓長孫淹不由得想起那個組織,也只能是那樣傳承千年的組織,才能有如此的底蘊配出來。
等待是煎熬的,長孫淹已經為了抗拒那股睡意,舌頭早就咬得血流了滿嘴,觜角的血液,讓此刻的長孫淹顯得很是猙獰。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大概一米八的大漢走了進來,走到長孫淹的床前,像是在查探長孫淹的狀態。
“別裝了,醒了就睜開眼來。長孫淹不愧是長孫淹,竟然能夠對抗得了‘萬年醉’的毒,硬撐著不再睡去,倒讓我真的刮目相看了。既然沒睡,那我們聊聊。”
長孫淹睜開眼,向大漢望去。因他背著門站著,這讓逆著光的長孫淹,看得并不真切。衣服并不是大唐所有的樣式,有點像是古老的戰國服飾。臉上有著滿臉的胡須,襯得整個人很是威猛。眼鼻,隱沒在光線里,看不清。
“閣下為什么抓我來此?總歸是有個說法吧。”
“哦,你想要什么說法?”
“你是那個組織的人吧。至于什么組織,我想你懂我指的是什么。”
“你很聰明。算是吧,但只是那種底層,我只是接到命令,要給你個教訓。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不直接殺了你,但那不是我需要考慮的。”
“為了我,連‘萬年醉’這樣的毒藥都舍得,看來,你們組織把我看得很重啊,我長孫淹該慶幸,竟然為了我,那么大費周章的要給我教訓。”長孫淹的語氣里露出嘲諷之意,既然無性命之憂,倒也不怕了。
“不用感到慶幸,是榮光才對。我這次來,主要是問你幾個問題?”大漢不置一詞,開口甕聲甕氣的說道。
“問吧,現為刀上肉,淹不敢不說。”
“聽人言,你師父是晉時東渡的人中的一個?”
“是的,師父是這么跟我說的。”
“可有你師父的名字?”
“沒有,師父只是教了我,并沒有告訴我名字。我也問過,卻被拒絕。”
“看來,還真像那些人的風格。長孫淹,不得不說,你是幸運的。”大漢一副若有所思的語氣,表情怎么樣,長孫淹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