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好地方,將懷中的小銅鐘掏出來,對著下方的冰層靠去,冰雪在消融,堅硬的地面變得有些泥濘,不知從哪里掏出一疊紙和一根小小的竹竿,將那疊起來的紙展開,赫然是一副燈籠的模樣,將紙燈籠掛在那根竹竿上,有些破舊的紙燈籠在竹竿上來回晃蕩。
在那盞小小的紙燈籠外面,是有些泛黃破敗的白紙,紙燈籠的樣子,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看,在泛著黃色的白紙片外邊,是用著黑色的筆墨,寫著的,一個大大奠字,將提著的燈籠,緩慢的靠近那有些泥濘的地面。
帶著,有些明顯的橘紅色光點從地底升起,緩慢的融入到了那盞并不好看的紙燈籠當中,橘黃色的光點從燈籠中相繼亮起,一閃一閃的,像極了小時候抓起來放在燈籠里的螢火蟲。
裸露在地表的黃土,被快速的蒸發掉了蘊含在其中的水分,變得干燥,變得龜裂開來,隨后,又碎成了一個個細小的顆粒,顆粒隨手一抓,便又化成了細小的沙礫從手中流落,向著地面飄去。
不知從哪掏出來數根細小的骨頭,對著下面那已經很是松散的地面挖去,一下,兩下,數十下。細小的骨刺接觸到了一個明顯的硬物,掏出在硬物上的浮土,下面的硬物有些冰涼,有點硬。
逐漸將挖取的范圍擴大,很快,一個完整的人便出現在了那個小男孩的眼中,是一個男子,二十五六的模樣,渾身上下并沒有遮擋物,裸露在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青灰色,在皮膚的表面,有著細小的白色絨毛,絨毛并不長,能有三四寸那般模樣,也不濃密,絨毛有些粗硬,在絨毛的頂端,則是呈現出有些灰黑色的跡象。
人的五官是用著紅色的玉石封起來的,裸露在外的紅色玉石中,絲絲縷縷的血跡在玉石中來回游蕩,隨著暴露在空氣中,那紅色玉石當中的紅色血氣,僅在緩慢的消失,化成道道細小的紅線,朝著那盞小小的紙燈籠中飄去,紅線在紙燈籠的外面浮現,并逐漸的加深那條浮現在紙燈籠上的細線。
紅玉很快便變回成了最普通的白玉,道道細小的裂紋在白玉上浮現。
將還保存完好的白玉從那人的七竅中摳出來,放入到那盞小小的紙燈籠當中,橘黃色的光點圍著那幾塊白玉轉悠,在白玉中進進出出。
將尸體重新埋起來,臨了還拍了拍那并不明顯的小土包,抓過幾把白雪散在那處小土包上,站起身來,一手拎著那盞破紙燈籠,一手拿著那幾根細小的骨刺,在身后,是在半空中晃晃悠悠飄著的小銅鐘,朝著不遠處的墻角走去,在墻角蹲好,將小銅鐘和那幾根細小的骨刺收好,雙手拿著那盞小燈籠,有些漆黑的街角深處,是七八顆橘黃色的光點在來回飄蕩。
在不遠處的地下,一個小小的幽魂正在緩慢的游動著,追隨著那亮點朝著地表上游去,隨著那破開的爛洞,鉆入到了那盞小小的破紙燈籠當中,將那飄蕩在半空中的光點一一吞掉,身影在吞掉那些光點之后,依然是那幅有些模糊的身形,將目光轉向放在燈籠底部的白玉上,在狹小的燈籠當中,艱難的轉過身來,朝著底下的白玉涌去。
三塊細小的白玉,不知為何,在突然便又碎裂開來兩塊,細小的氣從裂開的白玉當中朝著上空飄去,還未飄出多遠,便又在半空中泯沒,消失的了無蹤跡,只留下那僅剩的一枚白玉孤單的躺在燈籠底部,從白玉中滲出來的液體將紙燈籠底部打濕,在略微有些泛黃的白紙當中,一道道細小到了看不見的金色絲線織成了一張大網,牢牢地將那些碎紙片網住,定型,并保持著原狀。
裂紋在變多,在擴大,并沒有碎裂開來的最后一塊白玉支撐到了最后,迎來的那道吞掉了所有光點的虛幻身影撲向它,在短暫的接觸過后,也是將那道虛影吸入到了白玉當中。
將那塊依然還帶著裂紋的白玉從紙燈籠中拿出來,溫溫熱熱的感覺從手中蔓延,溫暖著早已涼透了的身軀,張開嘴,將那塊白玉吞下,滋味似乎并不是很好,使得那個小男孩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厭惡感,倒是在吞了那塊小小的白玉之后,顯得有些意猶未盡,伸出舌頭舔了舔早已泛起白皮的嘴唇,唾液使得泛起的白皮黏在嘴唇上,經風一吹,又泛起來白霜。
搖搖晃晃的從墻角站起來,小心翼翼的將那盞紙燈籠拆開,折疊起來,在放入到懷中,靜等數刻,夜幕降臨,天空還是那般灰蒙蒙的,星光和月光好似照不透這里的濃霧一般,大霧并沒有奪去人的視野,倒是到了晚上,空氣中要更濕一些,在原地站了沒一會,身上的衣物便濕透了。
目光依舊放在遠處那個自己埋起來的小土包上,漸漸地,遠處的那個小土包在抖動著,一雙帶著鋒利指甲的手從土中探出,接著,便是那有些泛灰的身軀,一蹦一跳的朝著那個小男孩襲來。大張著的嘴巴當中,是數顆獠牙,獠牙泛著森白色的光澤,眼睛,則是幽紅色,隨著一蹦一跳而上下飛舞,快速地朝著那個小男孩襲來。
鐘聲響起,在鐘聲中,蹦蹦跳跳的尸體停下了蹦跶的身軀,屹立在那個小男孩的面前,掏出放在懷中的骨刺,沿著身體的表面畫出幾道線來,從哪幾道細線中,是黝黑黏稠的液體順著那數道細小的縫隙流了出來,在傷口處形成了一個個鼓起的包,沒過一會,由黏稠液體所組成的水珠,朝著地面落去,滴答滴答的響著
鐘聲大作,在鐘聲中,那具可憐的身體早已不復之前那般威武雄壯的模樣,軟綿綿的朝著地面倒去,在一大攤煙霧當中,化成了一灘流動著的黏稠液體,在液體當中,有一顆略顯細小斑駁的碧綠色珠子。
不好看,很涼,而且珠子的表面還是凹凸不平的模樣,粘在上面的黑色液體很臭,卻更加的黏稠。將小銅鐘放置在那灘粘稠的液體當中,隨著水霧的大量升起,在地上的那灘液體在不斷地減少,在不斷地變成氣體朝著天空飄去,到了最后,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小塊黑色的半固體模樣的東西,看上去,有點像是臭豆腐那般黑黑臭臭的。
漆黑,謗臭,可嚼在嘴中又很香。
吃完這個有些黏啪啪的東西之后,天已經蒙蒙亮了,一個火紅色的小點從遠處升起。
伸了伸并不勞累的腰,將響了大半天的小銅鐘找了個破布包好,小心翼翼的在懷中放好,輕輕地拍了拍肚子,隨意的蜷縮在墻角,緊了緊身上本來就很單薄的衣物,雙眼無神的盯著小巷子口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