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丁曉浪在一陣剁菜聲中醒了過來,雙眼無神的望著天棚,大腦一陣恍惚,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起身盤坐在炕上。
緩緩掃視一圈,屋子很簡單,東西長能有六七米,南北寬四五米,火炕在屋子的西北角約有兩米見方。
南側有兩扇窗,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顯得很是明亮。
靠東墻有一衣柜和寫字臺,整體呈一種說不清的明黃色,樣子有些老氣。
寫字臺的上方貼著酒井法子和謝霆鋒的海報。
法子是丁曉浪的偶像,霆鋒則是弟弟最喜愛的歌手。
看來真的不是夢,回不去了!
可惜了那數千萬的獎金了,自己從來沒有看過那么多的錢啊。
還沒擁有,就已經失去了,就像他的初戀(暗戀)。
哼!
天生我才(送我回來)必有用,千金散去還復來!
今生賺錢不要太容易,我丁-首富-曉浪即將登上歷史的舞臺。
曾經的大佬們,準備迎接大魔王的降臨吧…
幻想了一下自己叱咤商界,橫掃六合、并吞八荒的雄圖偉業。
然后,又看了看家里的擺設。
唉,可惜這是個沒有5G網和智能手機的時代,想辦點啥事都好麻煩,一點都不便捷。
做生意也一樣,想想就累!
賺錢不著急,對他而言那是手到擒來的事。
現在…
還是再躺會吧,倒著多舒服啊。
眼神再次掃過海報,丁曉浪想起酒井法子是他花錢追的第一個明星。
當時因電視劇《我愛美人魚》而入坑,之后便開始搜集她的磁帶、海報、照片等各種周邊。
寫字臺的抽屜里應該有十來盒她的歌曲磁帶,除了三四首中文歌他能聽懂外,其他的都是鴨子聽雷,有聽沒有懂。
下面的小柜里還有幾本影集,里面裝滿了她的照片。
追星的時候就是這么無腦啊!
倒是她出演的影視劇沒追那么狠,他只看過美人魚。
而他看過最多的RB片,主演也是一位RB女藝人,她就是數代男性同胞共同的啟蒙老師:
蒼井老師!
關于她的作品,看過的人都說好。
后來聽說她上岸了,也拍了幾部劇,不過他沒看過。
不知道穿衣服拍的和教學片哪個更好看。
“你醒了,小浪?”門外突然傳來母親明亮的聲音。
“嗯,醒了。”聽著母親還很清脆的聲音,丁曉浪心里一陣激動。
曾經的母親,在不到50歲的時候,生活中遭受了一些打擊,從那時開始,感覺她就老得很快。
如今,他重生一回,父母都是剛剛40出頭,時間還早,一切還都來得及,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穿好衣服,丁曉浪走出房門,來到廚房,看見飯桌上有一盤兒炒好的土豆絲,母親正在煎帶魚。
廚房不大,十來平方的樣子,正對門是一張方形飯桌,靠東墻,不用的時候可以折疊起來,不占地方。
門左邊是一個不銹鋼水盆,可洗菜刷碗,也可洗臉刷牙,水盆邊有一個大大的水缸。
這個時候的自來水還不是24小時供水的,家里總會在有水的時候接滿一缸水備用。
西邊是灶臺,木頭架子上面鋪塊大理石,推拉玻璃門,以后世的眼光看來真是Low爆了,但在現在已經算是比較規整的了。
炒菜用的是大馬勺和煤氣罐,那個時候的天然氣還是挺稀罕的,家用的都是鋼瓶裝的煤氣,一兩個月就需要換一次。
每次他開火炒菜時心都會提溜著,生怕砰的一聲爆出愛的花火。
南側有扇窗戶,能看見半棵櫻桃樹和滿園的綠色時蔬,櫻桃樹上點綴著火紅的果實,很是誘人。
“刀魚好香啊,有什么我能幫忙的么?”
“不用,把你弟叫起來洗漱,準備吃飯就行了。”
“好,我爸呢,他起了么?”
“他去大江游泳去了,應該快回來了,等他回來咱們就吃飯。”
還是記憶中的樣子,母親很是勤勞,每天都是早早的就起來做飯,收拾屋子。
父親是從家里開始做服裝生意的時候就刻意加強了身體的鍛煉,游泳、跑步、打沙袋、甩飛刀、徒手劈磚等等,他能想到的方法全都用上了。
早期去南邊進貨的路途可不是很安全順暢的,沒點道行又點背的話,帶錢過去,人能囫圇個兒回來就不錯了。
以前父母都是有固定工作的,父親先是在機場后來到了審計局,母親在木器廠,收入雖然不高,但生活還是基本夠用的。
后來為了要個妹妹就又生了一個,結果又來了個帶把的不說,兩人也因此都沒了工作。
剛開始做生意的時候難免有些磕磕絆絆的,但九十年代的生意真的是挺好做的,只要肯吃苦、認干,收入水平比起死工資是強了不知多少。
“小濤還沒起床呢啊?”窗外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丁曉浪的回憶,是父親游完泳回來了。
“嗯,我正準備叫他起床吃飯呢。”
小弟起床后,一家四口圍坐飯桌享用早餐。
父親丁鵬程年近四十,與重生前的自己年齡相仿。
在曾經十八歲的自己眼里,他威嚴、穩重,如山似岳般的高大,沉默寡言,不親切,甚至有淡淡的疏離感。
而現在看著父親,丁曉浪的心里已經沒有了曾經的畏懼,心底居然產生了有點幼稚的感覺。
在他身上,丁曉浪隱隱能看到重生前自己的影子,雖已飽經社會的打磨,卻仍固執地維持著不愿臣服“事故”的倔強和傲氣。
母親余杰實際年齡比父親大一歲,再過一年就四十了。
她小學畢業,上學時有三個哥哥罩著。
據她說,在學校里都是橫著走,追著男生揍的。
這就導致,在小浪和弟弟的“前半生”里,經常會看到免費上演的“全武行”。
戰斗激烈的時候,母親曾拎著菜刀追著父親炕上地下的滿屋跑。
雖然在和父親戰斗時,母親的戰斗力爆表,但在照顧小浪和小濤時卻是十分符合“良母”的標準的。
勤勞、溫柔,雖然有時還不夠細心,但已經不影響小浪和弟弟頑強的成長了。
弟弟丁曉濤,今年12歲,濱江小學五年級的小學生,打小聰明活潑,很會察言觀色,深受父母喜愛。
在他還小的時候,父母可能比較偏心,家里的各項資源都向他傾斜。
比如說好吃的飯菜,好玩的玩具...
據后來父母說,在小浪發出“小弟永遠比我小,那我要讓他一輩子嗎”的抗爭宣言后,父母不再用“小弟還小,你是哥哥,要讓著他”的理由來偏愛小弟了,各種事情也開始盡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雖然小浪比較懷疑這是杜撰的,因為他自己根本沒有印象,但既然他們那么說了,他們開心就好。
在小浪還上初中的時候,和小弟的教學樓只有一墻之隔,操場更是共用一個。
那時,小浪每天騎車帶弟弟上學,有時早上家里沒做早餐,就在剛過江橋拐向學校的路邊小店解決早飯。
兩碗豆腐腦、幾張油餅,有時要碟小咸菜,這些可能是他倆共同上學時最深的記憶了。
吃過早飯,父母就去上班了。
家里在市中心的一個商場二樓有兩節柜臺,主營各種服裝,兄弟倆的穿衣風格也隨著家里的主營范圍變化而變化。
“你今天有什么活動么?”
小浪轉過頭問向還在飯桌上奮戰的弟弟。
話說小弟有一個階段特別能吃,簡直“飯桶”一樣,難道這個時候就開始了么?
“和亮亮約了去他家玩。”
小弟頭也不抬,繼續扒飯的間隙回道。
“哦,好,把碗刷了就去吧。”
“沒時間了,我們約的九點過去,還有十分鐘就到點兒了。”
“一塊錢!”
“真的約好時間了。”
“兩塊錢!”
“爸教我們做人要守信啊。”
“五塊!”
“成交!”
都說老大憨、老二奸,這點在丁曉濤身上得到了很好驗證。
很小的時候,小濤就學會了打小報告和“誣告”,被哥哥欺負了或者自己弄壞了什么東西,就會偷偷的跑到父母面前去告哥哥的“黑狀”。
當時丁曉浪沒有太多感覺,因為黑狀多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修理”卻總以為是自己點背,后來父母當做笑料說出來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現在重生回來,看著小弟稚嫩而又略帶狡黠的面龐,小浪就忍不住逗弄一下弟弟。
至于說到底誰被逗了,這重要么!
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就好。
小弟刷完碗,拿著錢,開心地蹦跳著向外跑去。
可出去還沒兩分鐘卻又回來了。
他耷拉著腦袋在門外喊道:“哥,有人找家里來了,你快出來。”
丁曉浪聽到喊聲心里一緊,什么情況,有人尋仇還是人販子?
最近因為洪災,有不少逃荒的來到了江城,治安比平時要差上不少。
早上父母走的時候,還叮囑小浪要注意別給這些人開門呢,剛才光顧著逗小弟居然忘了囑咐他了。
有點不靠譜啊!
丁曉浪在廚房摸出一把菜刀別在后腰,然后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院子里偏房門前的葡萄藤下站著三個人,一男一女一小,看樣子應該是一家三口。
小孩看不出具體年齡,頭上包著紗布,應該是傷到了。
男人四處張望,不知在打量著什么。
女人滿臉濃妝,正惡狠狠地盯著弟弟小濤。
而小弟正坐在正房和葡萄架之間的臺階上,神情有些緊張。
丁曉浪走到弟弟身旁,站在臺階上皺眉問道:“你們是什么人,怎么私闖民宅呢?”
三口中的那個女的,抬頭盯向丁曉浪,露出一臉橫肉,一張嘴就開始噴糞。
“你家大人死絕了?怎么就出來你這么個沒毛的。
我是什么人?我是來要賬的!
看看我家小明都被打成什么樣子了,你家要是不給個滿意的說法,我弄死這個小崽子。”
丁曉浪聞言大怒,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潑婦。
他右手向后,握住菜刀的刀把,向外拽了拽,讓刀把露出身側。
然后回懟道:“你個有娘生沒爹養的玩意,不會說話就TMD憋著,以為哪都是你家呢,到處撒潑!”
又轉頭沖那個男人懟道:
“你還是個男人不?出門找茬還讓老娘們出頭!
你自己看看你家那崽子,比我弟高出一頭,又壯又膀的。
說被我弟弟打了,你去左鄰右舍問問,看看誰會相信。”
女人被懟了,氣的臉色煞白,但看著丁曉浪那握著刀把的手,卻沒敢再逼逼。
男人滿臉通紅,嘴唇囁嚅了幾下,到底沒有敢多說什么。
最終語氣平和問道:“小伙子,你家大人呢?”
丁曉浪把菜刀往里推了推,右手拍了拍小濤的肩膀說道:
“我是小濤的哥哥,已經成年,具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可以承擔所有的法律責任。
所謂長兄如父,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說就行。”
男人嘆了口氣,臉上似有些羞愧地說道:
“本來我是不同意過來的,但是擰不過孩子他媽。
昨天下午我家小明滿頭是血的哭著跑回家,說是被人打了。
你也別怪孩子他媽說話難聽,平時她就溺愛孩子,晚上帶他去醫院處理傷口的時候縫了好幾針。
他媽是心疼孩子啊。”
丁曉浪語氣也緩和了下來:“那你們過來是什么個意思呢?”
女人見刀子收起來了,語氣也沒那么沖了,就又跳了出來。
“什么意思你能做主啊?把人打傷了你不得賠償醫藥費啊!小明被打的心理都有陰影了,你家還得陪精神損失費。”
丁曉浪似笑非笑的回道:“哦?那你們準備要多少賠償啊?”
“五千!”
弟弟小濤在邊上滿臉通紅,急道:“是他先動手打我的,他搶我機子,然后我才還手的。”
丁曉浪制止了小濤,讓他不要再說。
轉頭看向一家三口,問道:“你們也聽到了,是你家孩子先動的手!”
女人怒道:“先動手怎么了,他受傷了么?你看看我家小明都傷成什么樣子了!”
丁曉浪看向男人問道:“你也是這個意思?”
男人沉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丁曉浪笑了,說道:“行,既然你們不準備講理的話,那我也不和你們客氣了。”
轉頭看向小弟,問道:“小濤啊,是這個小混子先動手的對吧,為什么啊,他打你哪里了?”
小弟指著自己的胸口回道:
“我在那打街機呢,也沒惹他,他在邊上沒排上,非要我讓給他。
我不同意,他就罵我。
還推我這里,把我推倒了,搶走了我的機子。
所以我才…
他那么高,我打不過他,所以我才拿凳子打他的。”
“哦,是他先動手打你又搶你東西的,然后你才自衛的對吧。”
“嗯,是的。”小弟一臉懵逼的點頭,他沒太聽懂哥哥后面的話,但他相信哥哥,點頭就對了。
“打的胸口這里對吧,打壞了吧,我記得你昨晚還喊疼來著,這會還疼么?”
“嗯,好像不疼了…”
“嗯?你再仔細感受一下,疼不疼?”
“嗯,疼!突然感覺又好疼了。”
弟弟小濤反應過來,捂住胸口直接趴在地上。
女人突然尖銳地喊道:“你這是訛人!我要報警把你們抓起來!”
丁曉浪笑瞇瞇地盯著她,諷刺道:“原來你也知道訛人這回事啊,你過來不就是準備訛人的么!?”
笑容突然收斂,又惡狠狠地說道:
“報警好啊!你快去報,你不報我還要報呢!
正好我家親戚,小濤他大新哥是這邊的片警,我相信他一定會秉公處理,把故意傷人的小孩抓去勞教的。
對了,你兒子多大了,應該可以進行勞動改造了吧,正好勞教所我家也有親戚,一定讓他們好好照顧照顧你家小明的。”
丁曉浪故意在秉公和照顧上加重了語氣。
女人臉色再次煞白,喊道:“你威脅我,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丁曉浪不再理會女人,他盯著男人問道:
“怎么樣,這個結果你滿意不!?
看你進門時的神態,你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對不。
那為什么要來,想訛人?
你兒子先動的手,我弟那叫正當防衛,該賠錢的是你們。
我告訴你,多虧你們沒碰到我爸在家,他可不像我這么好說話!”
男人一聽,心頭頓時一緊,就這出門說話都帶著刀,動不動就要讓人勞教的貨,也叫好說話?
眼看再待下去也討不到什么好處,他趕緊服軟道:“小兄弟啊,是我們自己沒搞清楚狀況,錯怪你弟弟了,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
“走?你把我家當什么地方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以為這是城門呢。”
“那小兄弟你什么意思?”
“我弟弟也受傷了,你兒子先動的手!”
男人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但是再看看小浪放在后面的右手,突然就想通了。
他渾身上下翻了翻,湊了五百塊出來,塞在丁曉浪的手里,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就帶了這么多錢,就當給你弟弟買補品了,怎么樣?”
丁曉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兒子,從中抽出兩張,輕聲道:
“我家都是講理的人!
你看看這院子,我家也不差錢。
但我家人都受不得曲,你要是進來就好好說話也不至于鬧成這樣。
我拿兩百,就當接受你們的道歉和賠償了,剩下的就給小明買點補品吧。”
男人瞪了想說話的女人一眼,道了聲謝,拉著妻兒狼狽而走。
丁曉浪松了一口氣,這具身體還是太小,唬住對方還真挺不容易的。
轉頭就看見小濤盯著他手上的毛爺爺。
丁曉浪迅速收斂笑容,一臉嚴肅地訓斥道:
“看什么看!想也別想,沒大耳刮子抽你就不錯了,一天天的凈惹事。老爸要是知道了,你看他抽不抽你!”
小濤委屈的道:“又不是我先動手的,是他看我小想搶我機子,沒想到他這么不經打。”
小浪知道前世老爸也沒收拾小弟,估計他當時還挺欣慰,不用擔心二兒子挨欺負了。
從兜里掏出一張大團結,甩了甩問道:“要不要?”
“要!”
弟弟小濤奪過票子,蹦蹦跳跳地走了。
丁曉浪嘆了口氣。
“唉,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啊。”
“真好!”
回憶了一下今天應對的過程。
實話實說的話,是有些孟浪了。
他才剛剛成年,這種事不該他來管的。
不過,這種感覺真好!
做人,誰不喜歡快意恩仇。
做事,就是要隨心所欲才爽!
前世的他不是沒這個心,主要是沒這個手腕和底氣。
現在的他這兩樣都不缺,怎么還能像以前那樣無趣的生活呢。
有事沒事浪一浪,這樣才不負老天給他重來一回的機會嘛。

淺水小港
本來書名是浪蕩的生活的,可惜沒過審,被直接改成不羈的生活了(;′?????`) 雖然也挺好聽的,但味道卻是不一樣了,各位看官誰有好名字,可以寫在評論里讓大家討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