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第十三場二鏡頭卡。”

　　這場戲結束，場記袁正顧不得形象，一把接過小陵遞上前的包子，也沒查數，系數盡收。另一只手里還攥著剛剛打響的劇板。

　　秦綰吊著威亞，在距離地面十幾米的空中晃蕩著，低頭俯看地面上的劇組。

　　她作為武替，凌晨五點就到了劇組。打戲就一場，一套動作卻有十幾個鏡頭，還是幾個不同機位全方位拍攝。從五點到八點整整三個小時，讓昨天失眠一夜未睡的她，現在累的夠嗆。

　　正好又看見地上吃包子津津有味的袁正，秦綰抿了抿口水。肚子也應和的咕咕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負責威亞的工作人員在地面上再次確認威亞連接沒問題后，發送指令緩緩的把她放了下來。

　　做武替的這幾個月，她對威亞已經很熟練了。沒等工作人員上前，三兩下就輕松的脫掉了身上的裝置。

　　“袁記，包子有我的沒？”秦綰把裝置扔到一邊，急忙湊到吳記跟前，毫不掩飾自己對那袋包子的想法。

　　“有！你最愛的豬肉大蔥。”袁記貼心從袋子的另一側掏出包子，遞向秦綰。劇組相處的這些天，他就覺得這姑娘吃苦耐勞工作認真，以后肯定能紅。

　　秦綰眼瞅著包子就要拿到了，卻被人當面截了胡。換到手里的是帶有一個帶有標記的青菜包子。

　　“依然……”

　　她愣愣抬頭，看清眼前的人后，悶悶不樂的掰開包子，一口塞進一大半。

　　“你別以為你只是個武替，好歹也是表演專業出身的。咱發揮點自我價值行不？”段依然看著面前狼吞虎咽的她，搖搖頭表示孺子不可教也。

　　段依然是她的大學好友，也是她的經紀人，同時也是一個奪命連環扣使者。每天見面就是催催催，督促督促督促，經紀人該做的她一樣都不少，并且更加稱職。

　　“知道啦，知道啦。”她自知理虧，起碼也算是半個演員，體態管理還是要做做的。

　　“學校還有考試，先走了。”秦綰看了眼時間，將最后一口包子塞進嘴里的同時把塑料袋卵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回見。”秦綰對段依然做了個鬼臉，然后擺擺手走了。

　　出了劇組，秦綰直接打車回了學校。她是大四學生，上完這一年就畢業了。每天學校劇組兩頭跑的她，有時真的兼顧不來。

　　大四課少，大多還都是些非專業的大課，不上也沒什么。但李柏之老師的課，她非上不可。不為什么，問就是她不想重修，只想踏實畢業。

　　上華大學李柏之老師的課，絕不允許學生渾水摸魚。而她有幸在大一掛科到了大四。因為不管李柏之教什么課，她都幸運的被機選了，誰讓她手慢網速卡呢。

　　彼時，秦綰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教室里背書，鋪開的課本上寫滿了她對毛概思想的認知。每一行娟秀的字都能表達出她這次一定要補考通過的決心。

　　上課鈴響，發卷答題收卷一系列下來。秦綰手捧試卷，走到講臺，非常虔誠的遞到李柏之老師的面前。

　　“老師，這次一定60？”

　　秦綰手中的試卷都快湊到李柏之臉上了。她的臉躲在試卷下蓋著，透過空隙，隔著一張薄薄的紙在卑微的試探。

　　“好好學習，比什么都強。”李柏之淡淡瞥了她一眼，將試卷抽走。裝進檔案袋里，轉身出了教室。

　　“真是一個講不通話的老先生。”秦綰看著李柏之的背影自言自語。

　　***

　　劇組接下來的戲份是要在緬甸拍的。公司帶的藝人出了事，段依然忙著處理，不得不晚幾天再去。秦綰只能一個人跟劇組上了飛機。

　　來了緬甸，才知道這里的風土人情，信仰習慣，和中國很多都不一樣。比如越南人忌諱三人合影，不能用一根火柴或打火機連續給三個人點煙，不愿讓人摸頭頂等。

　　晚上十點，結束了夜場打戲的秦綰捏著酸痛的肩頭打著哈欠走進了化妝間。

　　她走進攝像棚，看見里面的人，都在做自己的工作，補妝的補妝，對戲的對戲，拍戲設備在工作人員手里一遍又一遍的檢查。

　　看起來和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她無法通過他們此刻的形態判斷出是誰害的她。戲拍的很順利，白嘉悅的演技本就沒得說的好，再加上對戲的男主角厲淮塵演技精湛，幾乎每條戲都是一條過。

　　下戲后，秦綰打車一個人回到了酒店。進到房間里，連衣服也沒脫，直接就撲到床上，她實在太累了。

　　她剛剛合上眼，迷迷糊糊的就要睡過去時，手機響了。

　　秦綰眼睛都沒睜開，就在床上瞎摸，好不容易才摸到手機。

　　“喂。”她迷迷瞪瞪的接聽，連屏幕也沒看。

　　“你要死啊，怎么長時間不接！”手機里傳來怒哄。

　　秦綰都能想象出電話另一端的女人氣炸的模樣。

　　“依然，怎么了，我剛剛有事，沒能及時接上。”秦綰打了個哈欠。

　　“嚴肅點，叫我段姐，沒大沒小了還。”

　　“是，是是。段姐，您有什么吩咐？”秦綰故作嚴肅的回答，內心卻是笑嘻嘻。

　　“今天晚上有個飯局。你去。”

　　“沒幾個大人物，只是讓你過去湊個數，混個眼熟。”

　　聽秦綰這邊沒應聲，段依然停頓了下繼續說道。“你別告訴我，你進這個圈，只是為了當一個武打替身。”

　　“我……不是……”秦綰支支吾吾。

　　“行了，行了，一會我地址發你。你好好搗鼓下自己，留個好印象去。”段依然說完直接就掛了，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秦綰是她的藝人，更是她的好閨蜜。

　　她知道秦綰向來不愿意巴結討好人，也不愿意靠緋聞炒作。可是她不想她在這個圈子里一直只當一個小龍套，明明有姿色有實力，只需要人推一把，就可以登頂，為什么不呢。

　　秦綰這下睡意全無，她知道依然是為了她好。這些年，依然對自己的工作安排都是盡心盡力的。

　　只是自己不爭氣，搞不了那些掐媚上位的手段，只靠著武打替身的活，勉強養活自己。

　　作為依然的藝人，她不僅沒給她帶來什么價值，更是麻煩一堆。

　　她聽說前幾天的消息了，劉總要開除公司里幾個不開支不掙錢的藝人，名單里面就有她。依然也只是剛剛在群圈里嶄露頭角的一個經紀人罷了。

　　這是依然能夠給她的最后機會。

　　她得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