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眼拙，竟不知孫大人跟三皇子也有往來。”

　　江云嵐解下圍裙，掛在椅背上。孫懷山主動將菜轉到江云嵐面前。

　　溫青鵲站起來往江云嵐碗里夾了個菜：“江姑娘有所不知，孫大人現在已經成了太傅了，就在宮里教導我們。”

　　江云嵐詫異地看向孫懷山：“從前竟不知孫大人有這般才學？”

　　孫懷山又給江云嵐盛了碗湯，她面前已經滿當當一堆，盡管挺不愿意的，還是騰開了一塊地方，見到江云嵐接受，他才笑出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了點事做做。”

　　江云嵐正在喝湯，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把湯噴出來。孫懷山趕忙著急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云嵐，沒事吧。”

　　江云嵐拿著隨身的手帕，擦了擦嘴，擺擺手：“沒事，這湯燙嘴了點。”

　　孫懷山立馬端過湯碗，小心翼翼地吹涼，江云嵐抬眼掃了一下他心疼的樣子。

　　果然有錢就是好啊，一品太傅都能隨隨便便買的嗎？不過，這趨勢，皇帝很有可能想把他養肥，找個理由殺了，畢竟他背后所掌握的產業才是長久的經濟來源。

　　江云嵐看向孫懷山的眼神帶了些關愛弱智的同情：也不知道他這腦子怎么掙到這么多錢的？

　　孫懷山將湯碗重新放在江云嵐面前：“你試試，現在不燙了吧。”

　　江云嵐拿過一柄新湯匙，淺淺啜了一口，點了點頭。

　　孫懷山手指交叉，放在桌上，笑瞇瞇地看著。

　　“云嵐，我剛剛跟這位小兄弟定了給你做套戲服，不知你會不會喜歡。”

　　盡管梨園行的規矩，觀眾賞的東西不能拒絕，可是戲服畢竟是各花入各眼，既然還未做出來，她想著再勸勸，畢竟按孫懷山的性子，每個幾千兩下不來。

　　“孫大人若是想聽什么戲，只管跟我說，完全不需要再去定做戲服的，畢竟也穿不到臺上。”

　　孫懷山思付了一會兒：“你說的對，若是只有你一人有，這出戲便唱不了。”

　　江云嵐松了口氣，這位爺兒終于肯聽自己的話了。

　　“那就你們好好排貴妃醉酒，我再去安排人做哪些配角兒的戲服。”

　　江云嵐：這怎么還變本加厲了呢？

　　溫青鵲：莫不是，這人的唯一樂趣就是花錢？

　　溫宛秋：別找我別找我別找我，我可不想還沒花錢之前命先沒了。

　　許藍桉：阿溫會喜歡這種方式嗎？要不我找個機會攤牌?

　　孫懷山的眼睛骨碌碌地掃視一圈：“你們.....怎么都不說話啊？”

　　“孫大人，您要是想聽貴妃醉酒其實可以去隆慶班，人家的京劇才是一絕，您也知道我們云湘班大都唱的是昆曲。”

　　“你的意思是，我還得去隆慶班挖幾個演員？”

　　“別！千萬別！”

　　江云嵐趕忙阻止，若是隆慶班班主知道了，還不帶人直接把這云湘樓砸了？

　　孫懷山這人怎么聽不懂人話啊？

　　許藍桉和溫青鵲對視一眼，他們從江云嵐的語氣中聽出深深的無奈。

　　“要不江姑娘，我帶你先去量下尺寸。”溫青鵲覺著江云嵐在這里說多錯多，還是趕緊把她帶離這個是非之地吧。

　　江云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我先去量尺寸啊。”

　　她行了個禮匆忙拉著溫青鵲跑了。

　　“云嵐，咱連前菜都沒吃吶！”

　　溫宛秋覺著量尺寸這事兒怎么能沒有自己呢，況且自己也不太想呆在這里跟著兩個陌生人大眼瞪小眼。

　　“兩位等等我！”

　　許藍桉：好嘛，就把我留在這兒跟非人類生物談話了？

　　孫懷山也想起身就追，許藍桉連忙拉住他。

　　“孫太傅，江姑娘好歹是這家飯館的老板，這些東西她會吃不到？”

　　“那你說他們多久能回來？”

　　許藍桉：至少在你走之后吧。

　　“我怎么會知道呢？來都來了，好好享受美食吧。”

　　孫懷山低著腦袋，被許藍桉推著按到座位上。

　　溫青鵲進了后臺。現在還沒到開戲的時候，所以后臺冷清的很，只有一兩個打掃的小廝。上次或許是因為人多，這次，她清楚了聞到老紅木的香氣，混雜著鉛粉氣息和脂粉的氣息，這種奇妙的混合芳香似乎只能在這里聞到。

　　江云嵐坐在專屬她的柚木椅上，妝臺上的粉盒繁雜卻羅列的還算有序。連水牌都沒掛出去，后臺自然是沒有茶的，江云嵐原本想給溫青鵲倒茶，卻發現茶壺內空空如也。

　　“江姑娘，不必麻煩了。”溫青鵲隨便從衣架下面拿了個八仙椅。

　　“對不起啊，溫姑娘。”

　　溫青鵲不會放在心上，她被桌上的一個匣子吸引了注意力，那上面的菊紋刻花栩栩如生，她指了指盒子：“江姑娘，我可以打開這個盒子看看里面是什么嗎？”

　　“當然。”那是孫懷山給她的，里面藏著許多首飾，雖然人是挺煩的，但每一次都是拿了好東西送過來，她唱戲的時候便也會帶上，倒也不是為了討好孫懷山，著實是絕美又挺襯戲服的。

　　溫青鵲小心翼翼地拉開盒子，后臺有窗，可是被各種各樣的戲服頭面擋著，白日沒有人來，故而連燈也沒有，但就是在如此昏暗的光線里，溫青鵲都能看到珠寶上折射的光澤。她趕忙跑到窗邊，紅瑪瑙景泰藍簪子正靜靜地躺在最上面，她舉起簪子細細品鑒著，她覺著這都能跟皇后娘娘首飾的精美程度有的一拼。她意猶未盡地想要將簪子放回盒中，突然捕捉到一串熟悉的步搖，那琉璃流蘇的折射出溫和的光。

　　這不就是上次自己失手打碎的那個步搖嗎？

　　溫青鵲激動地舉起步搖：“江姑娘，這是你從哪兒得來的？”

　　江云嵐走進瞧了瞧：“這是孫懷山送的，我都是用這個來襯牡丹亭的衣服。”

　　溫青鵲像是找到了救星，上次她為弄碎簪子的事感到十分抱歉，如今終于尋著了彌補的機會。

　　“江姑娘，你可是幫了我個大忙。”溫青鵲激動地熊抱了上去，惹得江云嵐是懵上加懵。

　　“咳咳。”

　　兩人都向門外的咳嗽聲望去，溫宛秋正一臉正經的看著兩人。

　　“我來量尺寸了。”

　　溫青鵲趕緊松開江云嵐。

　　“宛秋，我來吧，你不方便。”

　　溫宛秋趕緊跑了，怎么今天哪兒都是煉獄？

　　他站在熱鬧的大堂中央，內心吶喊：我究竟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