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確實如此，自昨日里衛啟天得到前線消息，便一紙號令傳入了未央宮。還沒等朝堂開始，新的懿旨就早已趕去了安陽城。
不過表面功夫倒是要做做，畢竟這說到底衛家干的勾當也是見不得臺面的。
衛啟天跪拜過殿前兩位，身上一陣不自在，不用猜就知道上面那位又用何種曖昧的眼光盯著他，忍著不適，連忙起身轉過去，卻又直直地撞上李繼盛那怨毒卻又無比正直的目光。
李丞相沒與他人言語，筆直堅挺地走出皇宮，后邊留下了幾位不知所措的官員，竊竊私語幾句的同時時不時向衛啟天這邊兒觀望。
衛啟天默默撇了一眼這幾人，心里卻是毫無波瀾，有些人一輩子也是掀不起什么風浪的，不足為懼。
不過那個人是誰？
衛啟天揚起手，不耐煩地打斷周邊人溜須拍馬的奉承，瞇著眼眺望那個向李繼盛小跑追去的身影。
蔣侍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善解人意”的提醒道，
“那是李丞相的學生，國子監正八品監丞——管愈。”
管愈？
“沒聽說過，你們看，他腳不著地兒的這么追過去，像不像只哈巴狗兒？”
衛啟天聯想剛剛李繼盛怨毒的目光，心里不禁充斥著快意，一向自稱沉穩的他，此時卻下意識地嘲諷于管愈。
周遭的大臣都是久經官場的老油條，自是不敢流露出真實的情感，于是他們滿臉堆笑的附和，嘴里異口同聲地跟著羞辱。
“衛大將軍。”
后面冷不丁傳來一聲淡淡的呼喚。
眾人轉過身，卻見是太后身邊的大太監如德。
如德微微鞠下身子，起身時，臉上依舊掛著那幅不冷不淡的神情。
“太后賞您入宮用膳。”
“微臣遵旨！”
衛啟天畢恭畢敬的接了口諭，忽視掉幾位大臣眼里的羨慕，告別他們后，跟著如德前去了未央宮。
盡管厭惡，但在外人面前，衛啟天還是會給衛鶯鶯一萬分的敬重。久而久之，衛鶯鶯便抓住他的這個特性，故意在人前對他發號一些莫名的施令。
衛啟天深吸一口氣，暫時不去想接下來與衛鶯鶯的相處。
他追上前邊帶路的如德，輕聲說道，
“如此烈日，真是辛苦公公前來了。”
如德對他輕點頭，
“將軍說笑了。”
（如德：不辛苦，命苦。-_-）
舉止投足之間，如德倒是與他更疏離了幾分，話語也是愈發淡然。
感受到如德的冷淡，衛啟天不覺尷尬，卻也沒再去叨擾于他，只是內心莫名多了幾分有趣，臉上也不自覺地掛上了笑。
“啟稟太后，衛將軍到了。”
“宣便是了，哀家與大哥之間，離了朝堂就是至親，哪兒需這些繁雜俗禮的！”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衛鶯鶯帶著幾分雀躍移步到了門前。
“微臣參見太后。”
衛啟天中規中矩地行了個禮。
“何必如此多禮。”
衛鶯鶯親自扶起他，揮手遣散了周遭之人，并邀他進入里屋桌前。
“多謝娘娘。”
周圍的太監奴婢不一會兒便散去，偌大的屋子里留下氣氛詭異的二人。
見旁人離去，衛啟天也不再客套下去，拿起筷子隨便吃了幾口，打算速戰速決盡快離開。
“大哥慢點吃，不急的。”
衛鶯鶯殷勤為他布菜，專挑行武之人最愛的肉菜于他。
耐不住衛鶯鶯如此熱情的舉動，衛啟天再一次感受到不適，只得開口打破這種局面。
“皇上呢，近日如何了？”
“他很好的！我又親自替皇上選了幾個奶娘，照顧地好好的，大哥要是不放心，可移步到殿內看看，不過現在應該是睡著了，昨夜里鬧了一宿，我和幾個奶娘輪流著哄，直到...”
“照顧好就行。”
衛啟天打斷她的絮絮叨叨，如若再任由她說下去，這頓飯怕是還要延續到晚膳。
“我吃完了，公務繁忙，不多待了。”
衛啟天放下碗筷，起身準備離去。
“等等！”
衛鶯鶯目光追隨于他，生怕衛啟天受不住離去，主動上前一步抓住他。
“娘娘自重！”
衛啟天甩開她的手，語氣不自覺的加重。
（衛啟天：真tnd晦氣！回去洗手手，淦！）
被他這么一甩，衛鶯鶯向后仰去，慌得她一把抓住桌角。
“大哥別誤會，我留大哥是想問問去安陽的御令一事...”
“那是你該問的嗎！”
衛啟天不悅道，
“你一深宮婦人，照顧好皇上才是正經事，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心底沒有個度？”
“不不是的，大哥...我只是想問問為何要宣...”
沒有理會后邊解釋的衛鶯鶯，他徑直走出宮門。
如此婦人，當真令人厭惡！
“噢對了，如德。”
衛啟天抓住正欲前往里屋的如德，囑咐他道，
“太后娘娘這幾日怕是情緒不穩，吩咐太醫院開幾副安神的藥物。皇上那邊你派幾人多盯著點兒，切勿讓太后娘娘傷了皇上。還有你，伺候她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也要多注意注意，要是她傷了你，也可來衛府，我...”
“將軍說的小人記住了，小人不過賤命一條，能給太后與將軍當差，是小人福分，有勞將軍記得小人了。”
如德自是知道他要說什么了，生硬地抽出被抓住的手腕，連忙對衛啟天行了個跪拜禮。
衛啟天看著單薄的如德慌張跪拜，頓時明白自己的舉動也是給了他莫大的壓力，也不好再隨意出言。
“既然如此，未央宮便有勞公公了。”
告別如德后，衛啟天徑直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