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那一桌,相比眼前的這桌就顯得有些冷清了。
畢竟十個位置只坐了六個人,而且其中幾個人的臉上更是十分的冷峻。
“嘖,他們也在?”周哲小聲嘀咕了一句。
王時、高瑋和韓碩這三人,當初在學院里,實在令他印象深刻啊。
而且眼下,他們與另外三人之間還隔著幾個空位,生怕讓別人不知道他們關系不親密似的。
四花來了三花,他們該不會是來鬧事的吧?
當目光交匯,面對周哲的抱拳,王時、高瑋紛紛只是高傲地點了點頭,倒是韓碩起身,大大方方地回了一禮。
而剩下的三人,對周哲的態度也是十分的友善。
待問候了一圈,周哲側身小聲地問白靖淵道:“他們三個怎么也來了?”
“好歹同窗一場,我和他們又不是死敵,只是之前我們相互看不順眼罷了。
而且我和你說,上次韓碩吃了你的肘子,大肆夸贊了你一番,引得其他三人都好奇不已。
那李斌原本也是十分想來,但就是拉不下臉,這才派了其他三人來。”
周哲笑著點了點頭,心說這韓碩人看著冷漠無情,但事實上倒挺實在。
“那我們可以準備開席了嗎,要么我先給你們上頭盤冷菜?”他又說道。
原本,他是想像后世的酒席一樣,先把冷菜放上桌。
但又怕大家因為有看菜存在的關系,把冷菜當做看菜,反而不敢動筷,所以入鄉隨俗,冷菜并未擺上桌。
“頭盤冷菜?”白靖淵驚訝了一聲,這個詞他也是第一次聽說,但他知道這是周哲今天為自己花的心思,忙點頭道好。
“好,那我讓人上菜,我去后廚準備其他的菜品。”
接著周哲對其他學子作揖言語了一聲,轉身離去,對著張喬等人點了點頭。
至此,白靖淵的同窗宴正式開鑼!
緊接著,餐桌上的那兩盆花卉被端了下去,一盤盤精致的冷菜被端了上來。
有鹽水毛豆、拍黃瓜、涼拌海蜇、泡蘿卜片、白切羊肉、虎皮鳳爪、芝香豇豆等共十道。
產自樊樓、任店、莊樓的名酒也一一被擺了上來。
那些學子盯著桌上的冷菜,眼睛都看直了,但每個人的臉上,又寫滿了疑惑。
“這樓外樓的看菜,怎與其他酒樓不一樣?這可有什么說法?”司馬剛忍不住了,大聲問道。
隨著這一聲問道,大家的視線全往白靖淵身上集中。
只見他臉上戲謔地一笑,露出少有的得意之感,頓了頓說道: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是冷菜,可不是看菜,是可以下筷入口的。這其中,我也只嘗過幾道,那味道不得不說,簡直是意想不到。”
聽白靖淵這般述說,多數人的臉上掛滿了好奇。
只是那張稍稍空些的桌子上,依舊有兩個人面露著不屑。
“哼,冷菜,毫無詩意的名字,而且看這些食材,大多都是些稀松平常的玩意。怕是靖淵兄平日里甚少吃些好東西,把這尋常菜式當做了美味吧?”
“就是就是,這樓外樓裝修這般寒磣,做出的菜品能好吃到哪里去?等我們中了鄉試,我們請你們上樊樓吃酒去,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叫美味。”
王時和高瑋一唱一和地說道,頓時讓氣氛冷了下來。
只是,白靖淵似乎也不生氣。
“這些菜品好吃不好吃,大家一嘗便知。你們兩個口口聲聲說著樊樓,真是一葉障目,完全不懂得美食為何物。”
王時和高瑋還想說什么,被韓碩伸手攔了攔。
看看周圍同窗的神情,他們兩人也知道這種場合最好不要撕破臉。
白靖淵頓了頓,又說道:
“今日是我們同窗聚會,沒有那么多規矩,大家想喝酒的喝酒,想喝茶的喝茶,來,大家都滿上,我們先干一杯!”
說完,大家各自給自己的杯子倒滿,起身舉杯。
“今年鄉試,我預祝大家鴻運當頭,一舉奪魁!”
“好,一舉奪魁!”
幾個豪爽的學子一飲而盡,但更多的人就像白靖淵一樣,只是微微抿了一小口,便放下酒杯,趕緊落座,拿起筷子,朝面前的冷菜伸去。
汴京里其他酒樓菜品最大的弊端,并不在于食材本身,而在于烹飪手法太過于簡單與單調。
不是煮就是蒸,吃來吃去,舌頭都有些麻木,似乎感覺汴京城里的菜品只有兩種味道。
而周哲就不一樣了,本著領先近千年的美食造詣和超乎尋常的廚藝,他親手烹調出來的食物,哪怕是最簡單的食材,總能有花樣繁多的做法。
而且每種做法又盡可能地體現食材原本的味道,經過不同烹飪手法的鍛造,使得食材最后呈現出來的味道能夠更加的豐富與飽滿。
眼前的這些冷菜,食材并不罕見,罕見的是做法。
果不其然,等筷子放入口中,那些學子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原本的好奇變成了驚喜,而原本的不屑更是被震驚所替代。
“嗯,美味美味!”
“靖淵,這地方你真應該早點帶我們來!”
各種贊譽之聲此起彼伏,手中的筷子也沒有見到有放下來的。
原本的推杯換盞環節被無情地取消了,每個食客都專注以眼前這些新奇的涼菜。
遠處的韓碩,微微側頭,看了身旁那面部表情一言難盡的王時與高瑋,淡淡地說道:“味道如何?現在相信,我上次所言非虛吧?”
那王時放下筷子,冷哼了一聲,依舊嘴硬:“先別那么著急下結論,今晚的菜每道都能讓人說好吃,那才是真的好吃,一道兩道能說明什么?”
韓碩原本冷峻的臉龐微微抽搐,不再言語,看著眼前的涼菜繼續下筷。
王時與高瑋故作高冷,轉頭偷偷望了幾眼,其他學子都在大快朵頤,并沒有人關注著他們。
他們再看了看眼前的涼菜,咽了咽口水。
剛剛嘗了一口叫做海蜇的那道菜,的確令他們兩個驚艷。
忍了許久,見沒人關注,他們終于又再一次拿起了筷子,接著肆無忌憚地吃起來,不再搭理旁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