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帝都外的十里山林里，安靜如常，唐王舊部所在的大宅子便是在這里。
李如雪整日忙得不可開交、焦頭爛額，偏偏這個時候離恨天沒有在她身邊，所以沒有人可以給她有用的意見或者說可行的解決問題的方案。
李家僅僅只是李家，財力物力與唐國根本沒法可比，所以就連最基本的，收服那些尚在低階官職的可用之人也很難做到。李泗那些人能夠賣命到如今，完全是憑著一腔熱血與對舊主的忠心。
李如雪不禁感慨道，就這樣一個李家，能夠活到今天也算是奇跡。
正在苦思之時，離恨天回來了。
李如雪剛想請教一番，卻被離恨天回絕道：“如果這件事情你都辦不好，那就回學院再修煉個三百年。”
李如雪也就沒有再問。
仇是她要復的，當然不能完全指望別人，而且報仇雪恨這種事情一定得親力親為才能顯得有意義。
離恨天是不會教她怎么做的，她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做岔了自然有他補漏，但表面上還是得扮演著一個旁觀者。
這是李如雪所需要的。
總會有需要她一個人獨當一面的時候，盡早適應也能讓離恨天的擔憂與顧忌少上那么一些。
復仇之事，便是李如雪需要獨當一面的事情。
要收服一個人，首先便要知道這個人的故事，找到其在意的人或物，然后事情就會變得極其簡單，便是只剩下威逼利誘。
李家的情報網在百年時間里受損嚴重，已經很難做到滴水不漏，所以這件事情才開始復雜起來。
所以當務之急便是組建一個全新的情報網。
這件事情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極其費神費力，所以李如雪才會焦頭爛額。
她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經驗。
離恨天不會傳授經驗，只是看她那副頭疼的模樣不免有些心疼，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在案上，說道：“這是能夠養神的藥。”
李如雪嗯了一聲。
離恨天有些不滿她的反應，說道：“你不要越來越像我。”
李如雪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像你不好嗎？”
離恨天在對面坐了下來，說道：“當然不好。”
李如雪說道：“但在我眼里，沒有人比你更好。”
離恨天嘆了一聲，說道：“分別百年，你的性子越發冷清了，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活潑可愛的你。”
李如雪沒好氣說道：“我都一百來歲的人了，還活什么潑？還有，我這不是正忙著的嗎？哪有心情跟你撒嬌。”
離恨天被噎得說不出來，干咳幾聲表示好吧，說道：“仇棄嬰的手段你要時刻注意，他們死了無所謂，你別傷著。”
李如雪說道：“我和他都是至臻境，他不能對我如何。就算我打不過，不是還有哥哥你嗎？”
就算他們成了婚，相互之間的稱呼并沒有發生改變，一直沿用了下來。
離恨天點了點頭，然后起身。
李如雪拉住他的手說道：“你干嘛去？”
離恨天說道：“雖然我同意這件事情由你主導，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李如雪說道：“可你才剛剛回來。”
離恨天沒有說話。
李如雪看他這個樣子，了然于胸，學著多年前的那種腔調說道：“就陪陪我吧，一晚也成。”
離恨天面露微笑，摸了摸她的頭發，滿意說道：“依你。”
他重新在椅子里坐了下來。
李如雪繼續埋頭批閱那些從李家各處報上來的事件。
只不過她實在不擅長這些，所以進展很慢。
護國公在這個時候來到這里，身邊還跟著一個樣貌年輕的人。
他就是李泗。
護國公說道：“公主，您要找的人我帶來了。”
李泗行禮。
李如雪抬頭望了過去，說道：“新的情報網由你組建，要快。”
李泗領命，然后看向離恨天，說道：“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不一般，只是沒有想到居然這么不一般。”
離恨天說道：“過獎。”
護國公還是不太適應離恨天這般模樣，以為李泗與他之間有什么過節，心里害怕得要死。
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李泗可是李家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不能被殺了。
離恨天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對他說道：“放心，不會。”
護國公這才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李泗與李如雪要討論的便是如何組建一個全新并且更好的情報網，護國公有其他事情沒有參與其中，早早便離開了。
離恨天一直坐在那里聽著他們的討論，偶爾點撥幾句，便很難再聽見他的聲音。
等事情有了一個大致的雛形，李泗才退走，這個時候天便已經黑了，由于修行者不需要每日進食，所以兩人也沒有準備吃晚飯的意思。
李如雪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說道：“終于結束了，我去泡個澡。”
離恨天說道：“都已經是至臻境的大修行者了，還每天堅持泡澡做什么？”
聞言李如雪走過來，投在他的懷里，說道：“我香不香？”
離恨天認真聞了一會兒，說道：“淡淡清香。”
李如雪問道：“喜歡？”
離恨天答道：“喜歡。”
李如雪從他的懷里離開，說道：“那不就得了。”
離恨天嗯了一聲，表示無奈。
負責伺候公主殿下的婢女們很快就準備好了泡澡所需要一應事物，然后便退了出去。
李如雪褪去衣物便落入了澡池里。
離恨天在守在門外的婢女們復雜的眼神注視下，進入到了這里。
李如雪盯著他一路坐在澡池邊上，說道：“你也想泡澡嗎？”
離恨天說道：“不要。”
李如雪游了過來，伏在邊上，幽幽說道：“好像我們還沒有一起洗過澡呢？”
離恨天想了想，說道：“洗過的。”
李如雪眨了眨眼睛，想了很久也沒有想起來，說道：“有嗎？”
離恨天說道：“在李家村，你當年身中火毒，而我身負寒疾，發病的時候，我們一起洗過好幾次澡。”
李如雪說道：“那也能算嗎？”
離恨天奇道：“不能算嗎？”
“嗯……”沒有再討論下去的必要，李如雪看著背對而坐的男人，說道：“哥哥，你轉過來。”
離恨天說道：“怎么了？”
李如雪說道：“你轉過來嘛。”
離恨天說道：“別鬧，我沒有眼睛，看你用的也是神念，轉與不轉有什么區別？況且我轉過來，就不好坐了。”
澡池的邊緣比其他地方稍微高一些，自然可以用來坐，但是轉過來的話腳放在哪里？總不能放在水里。
李如雪說道：“你把腿盤起來就好了嘛。”
離恨天說道：“行吧。”
當他轉過來時，嘴唇被李如雪的嘴唇吻住，然后……整個人被拖進了水里。
落水聲稀里嘩啦，悅耳的笑聲嘻嘻哈哈。
離恨天好不容易才從水里探出頭來，遮眼的白布已經脫落，眼眶處深深的凹陷恐怖至極，嘴角的笑意如沐春風。
他背靠池邊，懷里抱著傾城的人兒，說道：“你還是這般胡鬧。”
李如雪對自己的操作非常滿意，忍不住又在眼前的人嘴上親了幾口，那恐怖至極的凹陷眼眶她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離恨天招手將遮眼的白布憑空拾了起來，很快就落在了手里，當他準備系在臉上時，卻被李如雪握住了手臂。
離恨天說道：“我怕嚇著你。”
李如雪心疼說道：“才不會。”
離恨天把白布扔在一邊，說道：“我的眼睛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好。”
李如雪說道：“這樣也挺好，你現在這個丑樣子，除了我沒人要你。”
離恨天說道：“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李如雪看著他的眼眶說道：“這百年里，它有長出來過嗎？”
離恨天說道：“沒有。”
李如雪說道：“那你情緒激動的時候，還會流血嗎？”
離恨天說道：“不知道，我很久沒有出現過那種情緒了。”
李如雪抱得緊了些，心疼說道：“要是能夠替你分擔一些痛苦就好了。”
離恨天寵溺地揉了揉她濕漉漉的頭發，說道：“你知道，那樣我會更痛苦的。”
李如雪說道：“我覺得我可以的。”
離恨天說道：“還是等你成功把稷王拉下馬再說吧。”
李如雪說道：“我肯定能做到。”
離恨天嗯了一聲。
李如雪又親了他一口，說道：“造個人兒？”
離恨天說道：“在這？”
李如雪嗯了一聲。
離恨天愣了三秒，然后以比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還要快的速度上了岸，并且穿好衣服、系好白布、蒸干全身，在李如雪呆呆的注視下，走出了這間屋子。
李如雪旋即把整個頭都埋進了水里，水面上咕嚕咕嚕的冒泡聲有多響，此刻她便有多羞。
深夜。
床上。
李如雪躺在離恨天的懷里，說道：“這回總可以了吧？”
離恨天說道：“修煉可以，造人不行。”
我的祖脈圣體是世間最好的爐鼎，你居然跟我說不行？真是豈有此理，氣煞我也。
李如雪不解問道：“為什么？”
離恨天說道：“我還沒有準備好。”
李如雪挑眉說道：“這種話不是都女孩子說的嗎？”
離恨天說道：“不行就是不行。”
李如雪用極其幽怨的眼神看了他好久，然后從他的身上爬起來，盤腿而坐，手結印法，嘴里說道：“起來修煉。”
離恨天聞言起身，盤腿而坐，手結印法，乖乖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