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遮眼,烏發自揚,白衣輕飄,離恨天來到一襲青衣的李如雪身邊,扶住她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用看不出喜怒的聲音說了一句:“我來吧。”
縱然聲音還是那般冷酷無情,臉上還是那般沒有表情,但看到那張青筋密布的臉,李如雪知道此刻的他已經憤怒無比。
沒有流血,真好。
李如雪心里這般想著,心疼說道:“不要。”
離恨天說道:“無礙。”
沒有任何聲響,離恨天與李如雪從天空上消失,出現的時候便已經在宅子里,緊接著離恨天又消失不見。
他來到那片已經龜裂塌陷的地面上,血紅色的驚虹劍飄在左手邊,發出憤怒的輕鳴。
仇棄嬰說道:“真不要臉。”
此刻的他已經沒有太多戰力,離恨天這個時候出來,自然極不要臉。
仇棄善看到這一幕,想要飛過去支援,卻被天涯拓的萬鬼劍攔住,根本阻止不了離恨天與仇棄嬰即將進行的戰斗。
仇棄善打不過天涯拓。
他的黃塵道法沒有辦法對付鬼道術法。
天涯拓囂張至極說道:“你的對手是我。”
……
……
離恨天對那句辱人的話沒有絲毫反應,右手五根手指整齊有序地落在劍柄上,冷然說道:“你傷了她,我便殺你。”
仇棄嬰斜劍指地,嘲笑說道:“我倒要看你如何殺我。”
盡管他與李如雪一戰以后,沒有剩下多少戰力,但依然還是一位至臻境巔峰,而離恨天雖然以三十三重天破境,也不過只是一位乾坤初境,絕無可能打敗他。
離恨天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舉起了左手食指。
神念一動。
他的左手食指上出現了一道傷口。
那道傷口流出的血與平常不同,那樣細小的傷口流出來的血竟比傷口還要細小無數倍。
那些無比細小的血的從那道細小的傷口里流出無數縷,然后各自帶著一種古樸玄奧的紋路自左手食指上向下而流,直至包裹全身。
那些血組成一道玄奧的印法以后再次沒入體內,過程看似簡單,但離恨天身上的氣勢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仇棄嬰不可置信說道:“你居然修煉了禁術!驕傲如你,居然也會修煉這種東西。”
凡是能夠短時間內提升自身修為的,都是禁術,而離恨天能把實力提升到轉輪境巔峰,那是禁術中的禁術。
使用這種禁術以后對人體傷害極大,而且過后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虛弱期,不到萬不得已,就算是會禁術的修行者也不會施展。
離恨天劍指前方,說道:“你該去死了。”
“就算你使用了禁術,不過只是轉輪境巔峰而已,那又如何?”仇棄嬰把盤古開天劍緊緊握在手里,嚴正以待,說道:“我還怕你不成!”
離族的御劍術是六界第一劍術。
離恨天在劍道上走得極遠。
仇棄嬰從來沒有和離恨天境界如此相近戰斗過,心里自然有些犯怵。
離恨天開始揮劍,但腳沒動,嘴里念道。
“三。”
“尺。”
“無。”
“蹤。”
他每念一個字,便有八十一道無比凝實的劍氣從驚虹劍里飛出,龜裂塌陷的地面被那些劍氣切割出無數道極深的豁口。
仇棄嬰豎劍化障將那些劍氣擋住,說道:“你這哪里是三尺無蹤?”
三尺無蹤是御劍術第一式,是一個以防守為主的劍招,那些劍氣應該都是護體劍氣,哪里是這樣?殊不知三尺無蹤盡皆用來進攻時,便是如今這般。
那些劍氣并不是真正的劍氣,而是劍上的氣,所以并沒有就此散去,又回到了離恨天的身邊,然后分化出更多的劍氣,這次才是真正的劍氣。
用劍一指,無數劍氣便如驚弓之鳥一般飛射而出,爆發出更加駭人的威勢。
這是第二式千鳥投林。
緊接著便是第三式滄海歸一。
那些劍氣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又分化出更多的劍氣,然后這些劍氣全部都融進了劍里。
離恨天的腳終于動了。
驚虹與盤古開天劍砍在了一起。
地面塌陷得更為嚴重,數息時間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坑,仇棄嬰站在坑里,臉上還算輕松,說道:“六界第一劍術,還行。”
劍與劍一觸即分,離恨天落在坑外。
坑里的地面忽然出現無數劍光,坑上的半空里也生出了無數劍光,然后這些劍光合在了一起。
這便是第四式與第五式,斬天三十六與藏地七十二。
轟的一聲巨響。
塵土飛揚,人們的視線已經看不到這里的場景,只能用神念觀之一二。
仇棄嬰從里面爬了出來,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嘖嘖稱贊道:“還行。但你不用第六式,如何打得過我?我要出招了。”
離恨天說道:“你想看看我的法境無名?如你所愿。”
法境無名是御劍術能夠稱為六界第一劍術的根本原因,那自然極為強大,強大的原因在于法境無名沒有固定招數,需要修劍者自行領悟,悟性高者甚至能夠領悟出數種法境無名,離恨天自然在其列中,所以他還有很多招數沒有使出。
他不準備一一施展給他看,于是飛向空中化作了一輪太陽。
仇棄嬰看著天空里那輪比真正的太陽還要刺眼的太陽,震驚說道:“這家伙還是人嗎?居然可以將這么多招數與道法混合在一起。”
隨后很快平靜下來,說道:“執道者終究是執道者,我打不過你,告辭。”
然后他的身影便在滿是塵土的巨坑里消失,緊接著與天涯拓對恃的仇棄善也消失不見。
太陽砸進坑里。
轟的一聲巨響,隨之恢復平靜。
離恨天回到了宅子里,臉上青筋漸漸消退。
天涯拓趕緊跑過來問道:“怎么樣了?”
“跑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昏倒在李如雪的懷里。
……
……
那輪太陽是御劍術以及多種秘技與七種道法的集合體,自然威力非凡,甚至是離恨天所能夠施展出的最強大的招數,在更低境界的時候曾成功越三境殺敵。
這樣強大的招數早就受傷的仇棄嬰自然無法抵擋,只能逃走,過程極其兇險。
在他準備逃走的時候離恨天的那輪太陽就已經分化出無數股密密麻麻的劍氣,如果不是他逃跑的功夫了得,說不定真就被打中了。
如果被那樣的招數打中,必死無疑。
但不管再怎么說,這都是離恨天的最強殺招,所以不會被輕易躲過去,仇棄嬰終究還是受到一部分那輪太陽的威力,所以還是身受重傷,逃出去以后便不斷吐血,護身包衣盡碎,后背更是焦黑一片,同時那些焦黑又被凍結成冰,詭異無比。
還好仇棄善只是受了些輕傷,可以背著他去天驅城尋找藥圣醫治。但這樣的傷勢若是處理不好,仇棄嬰也會死去。
仇棄善當然不會讓他死,無論請一位藥圣出手需要支付多么昂貴的費用他也不會在乎,只要哥哥活著,自然什么都好。
他們從小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極好。
沒過多久,居住在天驅城里唐國最有名的一位藥圣三年里終于接到了第一筆生意,但縱然是這位德高望重的藥圣,看了許久病人的傷勢也遲遲沒有下手醫治。
仇棄善不敢催促,只能在一旁焦急等候。
很長一段時間以后,藥圣說道:“他是被什么東西打傷的?怎么會搞成這副模樣?”
仇棄善心有余悸說道:“一輪太陽。”
藥圣聽不懂這句話,以為是在唬他,不耐煩說道:“他體內肆虐著七種道法之力還有數種不知名的劍氣,已經沒救了,抬走抬走!”
仇棄善一聽這話馬上不樂意了,把槍刃橫在藥圣的脖頸上,森冷說道:“他要是死了,你也別想活。”
藥圣震驚說道:“我可是一位藥圣,你敢殺我?”
仇棄善的槍刃已經在他脖頸上割出血印,聲音更加森冷說道:“治不治?”
藥圣趕緊說道:“治治治,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
………
數天以后,藥圣死在了自己的藥殿里,連同藥殿里的所有人都盡數死去,這件事情很快轟動了天驅城乃至整個唐國。
誰那么大膽敢殺一位藥圣?每一位藥圣都是極具影響力的存在,并且無論到哪里都會受到愛戴,而且天驅城里那位可是曾對國主有恩,更加招惹不得,現在居然就那么死了?
而且居然被滅門?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
仇棄善背著昏迷不醒的仇棄嬰來到十里山林,卻發現這里早已經人去樓空,于是飛奔而走,四處打探離恨天的消息。
又是數天以后,他終于得到了消息。
他來到了隱冬城,但沒有想到隱冬城居然會把他拒之門外,這才意識到這里已經變成了唐王舊部的根據地,自然不會放自己進去。
可是背上的人就快要死了,他顧不得許多,直接便殺了進去。
守城衛們哪里是他的對手?皆被一粒沙塵穿心而死。
他從城門口一路殺到了城主府。
滅掉藥殿以后,仇棄善身受重傷,又毫不停歇的趕到隱冬城殺人,更是傷傷加傷,若不及時醫治,恐怕也會死。
天涯拓不知哪里聽到了消息,從城主府跑了出來,結果剛出城主府就看到了浴血奮戰的仇棄善。
天涯拓說道:“好你個仇棄善,正愁找不到你人呢,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打斗聲截然而止,那些士兵們在天涯拓的叫聲里退在了一旁,仇棄善看了一眼囂張至極的黑衣少年,說道:“帶我去見離恨天。”
天涯拓一聽救火了,指著他怒道:“大膽,竟敢直呼教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