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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香火

第十五章 大雨

天下香火 白糖蘸紅糖 2875 2020-10-17 23:11:52

  “他們都叫你白衣劍,白衣劍真就那么有名?”

  雨很大,并不寬闊的青石小街上沒有半個人,阿茶跟在劉安身后,但身上還是干燥的,沒有淋到雨水,這個年輕人頗為驚奇的鉆研了半天,然后一臉佩服的表示以后第一個就學這個。

  劉安走在前邊,雨水落到他肩上,然后跳了下去,在地上的水坑砸出一個水花,阿茶的草鞋猜到了深水坑里,好像是攤到了淤泥,一臉嫌惡的把腳拿了出來,甩了甩。

  “現在不有名了,三十年前,四十年前的白衣劍才有名。”劉安一談到白衣劍,他就笑的很開心,至少是阿茶跟他一天了第一次見他笑的這么開心,心情也歡快了起來,兩人就這么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青石街上。

  分水鎮的路都是青石磚的,好像這樣能讓這個小鎮子顯得很闊氣似的,其實并不實用,草鞋穿久了,在光華的石磚上會打滑,阿茶當初在酒寨子門口的時候就經常肆無忌憚的嘲笑那些摔倒的人。

  “那時候的白衣劍,在江湖上,修行人間,只要見到這把白劍,誰嘴里敢蹦出個不字,誰嘴里能蹦出個不字。”

  阿茶聽著,砸吧了一下嘴,看著劉安腰間的那柄白劍,這劍雖然白,但真看著也就那樣。

  “你別看了,現在的你拔不動。”

  劉安回過頭笑了一下,阿茶跟他是差不多高的,但在劉安面前,阿茶不知怎的就跟個孩子一樣,劉安手搭在白劍上,一襲白衫被風吹的飄飄然,雨大的有些離譜了,遮蔽了眼前的路,把人眼蒙的模糊了。

  周邊街坊都是把門緊緊的閉著,整座鎮子似乎就酒寨子的店門是開著的,短短的,青石街的盡頭,低矮的牌坊下,突然就出現了一個佝僂的身影,穿著蓑衣,戴著斗笠。

  身上背著的是竹的吊桿,手上拎著一個魚簍子,是不是顫動一下,臉上掛著安詳的笑,劉安的手摩挲著劍柄,出劍前摸劍,這是他一個不太好的習慣,以前白衣劍教他劍的時候就跟他提過。

  太明顯,別人知道了會防備,劍客的出劍必須要詭異突然,但這個缺點想必是改不掉了。

  劉安嘴巴不動,但聲音卻出現在了阿茶的耳邊,一句湊近點,頓時讓阿茶緊張了起來。

  那老人出現的太突兀了,卻又無比的和諧,好像與這座煙雨的小鎮融為一體,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但越是這樣,就越發詭異。

  蓑衣摩擦的聲音擦過劉安的耳邊,蓑衣老者幾乎和劉安擦著肩過,白衣劍客停下了腳步,蓑衣老者依然還在走。

  劉安卻怎么都走不了了,劍尖挑著酒葫蘆的劍俠站在牌坊下,等著劉安。

  “你是劉安?”

  劍俠的腰間纏著九鯉綢錦,青藍的衣料點綴在袖口衣領,一身紅襖紫衫,盡顯富貴氣,最奇怪的還是一副富家人的打扮,卻拎著個江湖中人才會拿的粗劣酒葫蘆。

  “我是劉安,想必你是陳襖。”劉安往旁邊一站,護住了身后的阿茶,右手搭在劍上,他的手很修長,正好夠到長劍劍柄,摩挲著劍柄上纏的天蠶絲,眼睛瞇了起來:“小貴劍陳襖。”

  陳襖放聲大笑了起來,他在江湖上,修行人間被稱作小貴劍,之所以加個小,全是因為他有個同胞兄長,天資卓絕,江湖人稱“貴劍”。

  “我聽聞小貴劍十六年前隱入天山,怎么有心情跑到這座小鎮子湊熱鬧?”

  陳襖不是喜歡寒暄的人,冷笑一聲:“連三十年前死掉的白衣劍都能死而復生,我重出江湖有什么問題嗎?”

  劉安攥緊了他的白劍,只覺得握著的是空氣,他想起了昨晚中年道士臨死前說的話。

  “你有白衣劍的劍,但你不是白衣劍。”

  陳襖眼睛虛著,看著劉安,手上的劍上掛著酒葫蘆,也不知怎么使得劍,鋒利的劍刃卻怎么也割不斷那短短的的系繩:“倘若真的是當年的白衣劍在世,我或許會有寫興趣出劍比試一番,但你不是。”

  “把劍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一命。”

  昔年白衣劍驚艷出山,一路從一品無敵高歌到十四品無敵,直到遇見李泰山才初嘗敗績,小貴劍當年也是意氣奮發,當初他與四個同門師兄弟前去挑戰白衣劍。

  四個人,只一劍便輸了。苦心修煉多年,小貴劍也覺得自己已經接近第十四境無敵,聽聞白衣劍的消息,便興沖沖的來分水鎮。

  想不到只留下這么個家伙。

  看著劉安,陳襖眼神帶著不屑,也有些不甘心,劉安低著頭,沒有作答,雨很大,跟在身后的阿茶突然就感受到了被淋濕的滋味,正驚訝著,他就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好像要講人碾壓殆盡的氣勢從劉安的身上蓬發,但只有一瞬,短到好像只讓人覺得是錯覺,劉安摩挲著劍柄,向牌坊走去。

  “阿茶,跟上。”

  短促,詭異,明亮,這三招融入了一劍當中,雨霎時停了,無數的雨水開始倒流,往斜上方飛去,厚重的陰云被一劍撕裂,露出明媚的光,但這些光又好像變成了實體,被無數倒灌的雨水給砸碎了,它們在光芒中熠熠生輝,劉安的白劍指著陳襖的脖子。

  劍鋒生輝,綻放著無上光華,卻又險又急,青石長街好像被撕裂了,云上透出的光照在陳襖的身上,他的酒葫蘆已經掉在了地上,被劈作兩半。

  “讓路,我可以饒你條命。”

  劉安眼神狠厲,臉上卻帶著笑容,陳襖咽了口口水,他并非沒出劍,只是劉安的劍更快。

  很早之前,劉安剛剛找到白衣劍拜師的時候,白衣劍就跟劉安說過,不要摸劍。

  可惜這習慣哪怕是白衣劍死了也沒改掉,為了彌補這個缺點,他只能把劍練得更快,更刁鉆,更詭異。

  更強。

  猛烈地勁風從身后傳了過來,伴隨著雄鷹鳴啼,劉安眼神一凜,靴子猛地踩過水坑,濺起的水幕被狠狠地打碎,鎖鏈槍曲轉宛若蛇,被水幕攔了一下,卻勁風不減,但正是這一剎給了劉安喘息的功夫,回身大手一撈,撈住了阿茶,手上輕輕發力,把他推向了一邊,雖然依舊不安全,但總比戰場中心好。

  側身躲過鎖鏈槍,沿著鎖鏈看去,身穿蓑衣的老漁翁掛著溫和的笑手上的鎖鏈槍猛地繃直,鎖鏈上帶著倒勾,帶著罡風,無數的風刃四濺,撕裂了青石磚,濺起的石子打在劉安的衣上。

  頭頂傳來雄鷹尖嘯,劉安突然想起來老漁翁帶著的那個簍子了,牙一咬,手掐劍訣,透明的飛劍不斷分化,從身后冒出,刺向天空中遮天蔽日的大鷹,陰云又漸漸的聚攏了,雨很快又下了起來。

  倒勾帶起的罡風連帶著雨水都變成鋒刃了,無窮無盡,好像潮水一般,老漁翁掛著溫和的笑,手上滿是銀線縫合的樣子,身后的陳襖暗啐一聲,已然出劍。

  阿茶大叫一聲小心,劉安高高躍起,他腳上帶著風云,想要飛到天上,但腳下水潭中突然伸出無數的手,透明的,抓住了劉安,把他拖到地上,阿茶焦急的四處查看,看見了站在很遠的地方的,長街盡頭的年輕道士。

  “我呸!果然牛鼻子都不是好東西!”

  阿茶暗罵一聲,剛剛劉安一推,把他推到了屋檐下,這處沒有雨打進來,阿茶咬了咬牙,看著陷入苦戰的劉安,又看向了那個控水的道士。

  “他娘的,這時候就輪到小爺出場了。”

  道士的手上做著法訣,鮮血不斷地流淌,在雨中繪出了一道道符箓,阿茶的腳步剛剛踏出屋檐,道士面前的符箓就放出了光華。

  無數的雨點匯聚成了一把又一把的水劍,溢著劍氣,肆虐著短短的街巷,阿茶愣住了,看著無數的雨劍沖他襲去。

  阿茶驚恐的閉上了眼。

  想象中痛苦的感覺卻沒出現,只是臉上依舊出現了雨水的觸感,還是溫熱的,濃郁的血腥味兒彌漫了開來,刺激著阿茶幾乎要吐,睜開了眼,劉安對著他笑。

  嘴里溢著血,血液滴到了阿茶的身上,這個少年看著與自己一般高的劍客,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紅的。

  滿臉的溫熱,滿臉的殷紅,透明的水劍穿過了劉安的身體,劉安強打著笑臉笑著,回過身,擋下了陳襖的劍。

  青石街道已經殘破不堪了,鎖鏈槍趁著這一時的疏忽,在他的腰間戳了個洞。

  劉安握著白劍,渾身是血,中年道士說白衣劍的衣裳永遠是白的,他可能真的不夠當白衣劍。

  “阿茶,快走。”

白糖蘸紅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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