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天災級海怪
參謀室。
葉嘉許的表情比想象中更加憂慮。
“怎么了？你不是很信任他的實力嗎？”余情兒好奇問道。
“我當然相信他能全身而退。”葉嘉許按住太陽穴，“不過，萬一有什么閃失……”
陳楚萬一有閃失，他怎么跟宮中交代？
皇帝陛下恢復了涅夢緹絲的皇室身份，恢復了她的自由之身，高調地帶著她參加悼念儀式。
這說明他原諒了涅夢緹絲。
他不介意涅夢緹絲有個私生子。
如此一來，是不是意味著……陳楚回歸帝都指日可待呢？
皇帝陛下并不算昏君，他一生中大部分時候是很明智的。
但現在他老了，而且過于迷戀涅夢緹絲。
有時候，葉嘉許甚至懷疑，陳楚的身份地位有進一步上升的可能性。
“我擔心的并不是陳楚……”葉嘉許嘆息道。
余情兒怔了怔，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葉嘉許低聲道：“我擔心的是魔女啊，魔女。”
……
十分鐘后。
大群海蛇按時抵達磁場內。
陳楚已經停用了部分動力引擎，他偶爾在海里浮沉一下，試圖引起怪物們的注意，讓他們襲擊自己。
但這些海蛇居然絲毫不感興趣。
它們一個勁地往前沖，但又受磁場阻礙，只能原地打轉。
陳楚可以肯定后面有什么大東西在追它們。
“鯊類，鯨類，應該是這些怪物吧。”
就在他思索時，一陣跨越遙遠海域的低吟撼動了深水。
“呼——嗚——”
“呼——”
乍一聽，有點像人的呼吸聲，但又比呼吸聲更空靈悠揚。
海面沒有動靜，但深水正在洶涌激蕩。
陳楚可以通過實景顯示看見，旁邊垂直豎立的磁場裝置正在慢慢彎曲。
“呼——嗚——嗚——”聲音越來越近。
周圍暗了下來。
很快，所有磁場裝置都被莫名的力量擰成了麻花。
“檢測到機甲外部壓強正在發生急速變化，應急裝置已經啟動。”
“排水通道損壞20％。”
“腹部外甲彎曲程度超過70％。”
“正在收回主炮口……主炮收回失敗。”
陳楚往上一看，整個炮口都被彎曲了，根本收不回去。
龍形機甲還有幾個副炮完好，應急艦上有小型槍械，他出發前還在機甲儲存艙里備了點蜈蚣炸藥。
陳楚飛快計算著現有火力能造成的傷害。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前面掀了過來。
海面卷起山一般的巨浪，海平面最低的地方甚至能直接看見海底，強大的無名之力犁裂了海床，成千上百座山峰似的浪頭洶涌拍下。
天上沒有光。
連太陽都被巨浪遮蔽。
那群逃竄的海蛇就像小小的螻蟻一般，拼命游動，又輕易被汲水的巨力吸回。
在污濁海浪的最頂端，吟唱的聲音愈發清晰。
“呼——嗚——”
陳楚感覺到機甲瞬間隨著海水被拉扯到浪頭前端。
他見過的最高最高的山峰，也沒有眼前的海浪這么高，這么連綿不絕。
等它拍下來，這艘機甲八成是廢了。
“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位于“山腳下”，而那只興風作浪的怪物，位于“山巔”。
他甚至無法仰望那個東西。
巨浪！
宛如天災降臨！
通訊頻道里傳來并不清晰的聲音：“陳楚，進入海浪，準備避讓。”
“了解。”現在只有避讓才能生存。
陳楚切換手動操作，迎著汲水的力量被卷入漩渦。機甲可以承受住漩渦，周圍的水成為天然的緩沖帶，可以減輕那只巨大海怪帶來的壓力。
他回報道：“已經進入海浪最下方，正在逆流而上。”
“很好，海浪還有三分鐘拍下。”通訊頻道里的聲音越發不清晰，“整個基地將撤離到海底，我們的聯系將被切斷。請謹慎行事。”
“了解。”陳楚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力。
越往上游，這股力量越大。
好像有什么東西緊緊按在他胸腔上，呼吸困難，無法泵血。
他有一只手放在“出艙”鍵上，隨時可以彈出應急艦。
“敵對目標分析成像完成。”龍形機甲給出關鍵性提示。
怪物的模樣出現在屏幕上。
這是一只巨大的、扁平的怪物，類似蝠鲼或者鰩魚。
軀體呈菱形，頭尖，雙翼延展極寬，有長長的帶刺鞭尾，游弋的樣子就像一塊飛毯。
它整體呈灰色，雙翼上有一條長長的白色。
它盤踞在巨浪的最上方，操縱浪頭的方向，乘浪奔襲人類基地。
這家伙的體型甚至比整個基地都大！
它遮天蔽日地帶著海浪飛躍過來，讓人想起神話中的鯤鵬。
陳楚奮力往上方行進。
他已經大概知道了怪物的樣子，是扁平的，像個碗倒扣在浪潮上。如果一直處于它的下方或者前方，肯定毫無活路。現在必須穿過它的身體，到它背后去。
“檢查主炮狀態。”陳楚冷靜道。
他側目看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數值，不光是機甲瀕臨極限，連他自己的身體情況也快到極限了。
“主炮無法發射。”
這也在意料之中。
陳楚繼續道：“準備手動操作鏈刀。”
“鏈刀已經就緒。”
“協調同步。”陳楚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協調同步率已經達到100％，是否繼續提高？”
“是。”
“當前機甲損壞率過高，高度協調同步可能造成腦損傷，是否確認提高？”
“是。”
“協調同步率，120％。”
“協調同步率，150％。”
“協調同步率……已經達到最高。”
最終協調同步率，200％。
陳楚重新睜開眼睛，痛苦像浪潮般涌來。
他“看見”巨浪如山，看見漆黑的天空上，有災難般的巨怪縱浪而來。它的身影無法被完整裝入視線內，但陳楚可以辨別它的薄弱處。
它的雙翼最薄弱，而雙翼上最好開孔的地方，就在那一條白色皮膚上。
陳楚握緊手，通過仿生神經系統，感覺到冰冷的刀柄。
“鏈刀就緒。”
“預熱中。”
陳楚自言自語道：“開鋸了。”
這下，要鋸出一條生路。
……
22號基地，參謀室。
“這東西怎么比‘領主’還大……完全不合常理啊。”
某一類怪物中最強大的個體，被稱作“領主”。
葉嘉許作為前線基地總參謀長，也參觀過不少人類獵殺的領主標本。
有鯊魚怪物的，有巨鯨怪物的，有巨象怪物的。
但是它們再大，也大得“符合常理”。
因為支撐巨型生物生存，必須要有充足的空間和充分的食物。
比山還大的怪物，每天要吃多少東西？要多大的活動空間？
它一天消耗的食物根本不是這片海域能夠支撐的！
所以參謀們覺得“不合常理”。
龍形機甲向基地傳回了鰩魚形巨怪的數據。
葉嘉許沉重地聯系上帝都總指揮部，一字一句道：“22號基地，現遭遇到前所未見的強大怪物，新定義其為‘領主’之上的等級……‘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