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小司
派出機甲后，參謀室里安靜了不少。
葉嘉許讓其他人都出去，繼續指揮基地修復工作。
雨時花一直提心吊膽。
她覺得葉嘉許靠不住，這家伙就是個二世祖，對陳楚沒上過心，也壓根不在意他的死活。
“如果陳楚在聯邦出了什么事情……”臨走前，雨時花威脅道。
葉嘉許截了她的話：“那王妃殿下肯定會把我腦袋砍下來。”
他眼見著雨時花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情緒起伏不定。
“那個、那個女人跟陳楚前輩沒有關系！”雨時花咬牙道。
“那肯定。”葉嘉許似笑非笑，“全帝國誰敢說他們有關系？”
雨時花一腔怒氣沒處使，只得重重關上門走了。
葉嘉許坐在桌子后長嘆一口氣。
這雨時花可真是個祖宗，又不能得罪，又不能任由她肆意妄為。
“醋壇子真可怕。”葉嘉許拿起電話呼叫助理，“你給我弄點冰塊來……”
他一點也不擔心陳楚的安全。
之前看見陳楚隨怪物回巢時，他還有點怕他出事。
但是現在陳楚都已經結束探查了，那還擔心個屁！
葉嘉許喃喃道：“回避戰術這門課的考試，陳楚就從來沒被扣過分啊。”
*
聯邦。
一處偏遠的沿海基地。
基地深處，有一個畫風格格不入的房間。
粉藍色被子和床單，彩虹小馬墻紙，地板上有草綠色的拼圖墊，天花板上掛著黃澄澄的星星燈。
房間沒有窗戶，只有用彩色蠟筆畫出來的窗簾。
門的里側是漂亮的手繪森林，外側則是冰冷的鋼板。
門緩緩打開，幾個穿著厚重生化防護服的人走進來，其中一人手中抱著個小女孩。
小女孩只有七八歲，身子非常瘦弱，卻有一頭璀璨如碎金的長發。這長發迤邐及地，抱著她的人要小心翼翼不踩著。
“小司，醒醒。”
“呼——嗚——”女孩發出綿長的嘆息，“呼——”
“小司，起床了。”穿生化防護服的人搖晃她一下。
“嗚！”女孩驚醒，一雙澄澈藍眼張開，眼神濕漉漉的，像一只脆弱敏感又有些神經質的鹿。
穿防護服的人把她放在床上，然后慢慢遠離。
“小司，你還好吧？”
“小司……好像做夢了……”小司揉了揉眼睛，拉過床邊的鰩魚布偶，緊緊抱著，“夢見、夢見……”
“夢見什么了？”護送她的人問道，“有看見那個銀色的機甲嗎？”
小司搖了搖頭：“沒看見銀色機甲。”
“再好好回憶一下。”
小司努力回想。
“小司夢見自己變成了鰩魚，飛了很遠很遠，吃了很多很多東西……”她愣愣地抱著鰩魚布偶，把下巴抵在布偶頭上，忽然想起什么，又笑了。
“大海真好看，風吹著很舒服。”
“但是背上那個大哥哥，為什么一直不跟小司說話呢？”
“大……哥哥？”
穿著防護服的人面面相覷，終于意識到有什么不對。
“小司，大哥哥是誰？”
“不知道。”
“他長什么樣子？”
“不記得了。”
“小司，快認真回憶一下，我們需要找到那個大哥哥。”
女孩奇怪地皺起眉頭。
“但那個不是夢嗎……夢里的大哥哥，你們也能找到？”
有人連忙解釋：“呃，這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說不定，小司看見的大哥哥，也是你現實中認識的大哥哥呢。”
“可是我只認識你們幾個。”
沒想到小司關鍵時候突然這么聰明。
幾個人實在問不出情況，只得先離開她的住處，準備去查查附近的監控系統。
房門關上。
里面的小司抱著鰩魚布偶，在大床上跑來跑去，又撲通一下摔進綿軟的被子里，床上只能看見一大片茂密璀璨的金發。
空蕩蕩的走廊，只有沉冷的說話聲在回蕩。
“先去調查一下吧……如果飛鰩的事情被人發現，那么作為獸祗的小司也要立即進行‘回收’。”
*
陳楚得到龍字號機甲的接應，以最快速度逃離聯邦海域。
他拖著戰損的機甲，將深海駕駛艙放入儲存艙，沿著海域中央最危險也最隱蔽的路線行進。
這一路上，經過了不少危險怪物的棲息地。
陳楚全部選擇避讓。
他要以最快速度運回深海駕駛艙。
這東西給帝國帶來的價值是難以想象的。
說不定可以逆推出操控怪物的原理。
快要抵達基地的時候，陳楚看見不少帝國貨船和前來支援的機甲。
海面上一片熱鬧。
基地損壞太嚴重了，被巨浪硬生生沖出去老遠。里面的人雖然沒多大傷亡，但是機甲和物資被破壞了不少。
基地所有人都忙著重建工作，根本沒人理會陳楚的回歸。
他見基地一片混亂，只好先把深海駕駛艙搬進自己的倉庫里，等外面修繕好了，外人走了再說。
陳楚連駕駛服都沒換，直接跑去找葉嘉許，卻發現他人不在。
一問其他參謀才知道，葉嘉許因為此次“應對不力”，引起帝國高層不滿，現下正在忙著應付內務司的調查，根本抽不出空。
“余情兒在嗎？”陳楚只能退而求次，“我有緊急事件要進行匯報。”
“她也在幫忙應對內務司的檢查。不過她有讓我給你捎句話，說是……說是……”
小參謀突然臉一紅，都不好意思抬頭看陳楚了。
“她說上次她很喜歡，下次等沒人的時候，再約著見面吧。”
陳楚臉一黑，心道，這女人怎么壞我名聲？
旋即他又反應過來，余情兒的意思是——有什么事情等沒人了再說。
現在海上到處是帝都派來援助的貨船，基地里有很多外來維修隊，整個參謀部都被內務司緊盯著。
而他們無法判斷這里面是不是有內鬼。
所謂“我明敵暗”。
這次陳楚不管帶回來什么情報，都得先藏住，不能被發現了。
“知道了。”陳楚皺著眉，“那下次她有空了再找我。”
“好、好的。”小參謀臉紅得更厲害了，整個人恨不得鉆進地縫里。
沒想到啊沒想到。
余情兒作為基地里少有的女性，又是級別僅次于總參謀長的高級文官，被無數火熱殷切的雄性視線盯著，向來都是從容戲弄、片葉不沾。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看起來雖然熱情火辣，但骨子里還是比較傳統的。
眼前這個“陳楚”也才來基地幾個月吧。
居然就跟余小姐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參謀內心全是戲，一時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們這事兒，余未了知道嗎？他會不會來找你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