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插銷和插座
陳楚得承認，這孩子讓他有點毛骨悚然。
“夢里……？”
“夢里。”小司揚起頭，臉上是純粹的童真，“小司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大魚，從水里飛起來，大哥哥你就在我的背上。”
見鬼了，這明明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為什么她如此確信是夢呢？
陳楚立即想到，小司是個孩子。
如果聯邦基地把她當做兵器來訓練，那她的房間就不該布置得這么童話風。
聯邦基地是把她當做“普通孩子”在養育的。
也就是說，小司有著“普通”的價值觀。
如果需要她操縱怪物去殺人，聯邦的實驗人員一定是將其解釋為某種“夢境”。這樣小司就不會產生道德上的偏差，她甚至會覺得很好奇，很有意思，很愿意去夢里操縱怪物、殺人、破壞。
“他們快來了。”陳楚背上的流浪漢催促道，“你得趕緊離開這里。”
陳楚緊盯著小司，突然放柔聲音：“我們來玩一個游戲怎么樣？”
小司眨了眨眼。
“捉迷藏。”陳楚循循善誘。
“捉迷藏？”小司又眨了眨眼，“我沒有玩過游戲……”
“沒關系，我可以教你。”陳楚把她抱起來，慢慢走出門，小司有點緊張的回過頭，似乎不敢離開這里。
“我們躲起來，讓其他人來找。躲藏的時間越長，就代表我們越厲害。”
小司聽懂了：“如果別人找不到，那我們就贏了。”
陳楚松了口氣，快速走向門邊。
他背上背著一個人，手里還抱了一個孩子，行動非常不便。他在行走時盡量避免發出聲音。
“對。”陳楚繼續小聲說，“從現在開始，我們要保持安靜。”
小司連忙在自己嘴唇上豎了根手指：“噓。”
“很好。”
陳楚很快到了通風管附近，他先把背上的人托起來，然后再將小司送上去，最后自己在爬進管子里。
流浪漢忽然開始疼痛，他嘔出一灘血。
小司猛地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擺出一副小大人的表情，嚴厲警告：“噓！”
“你需要一件防護服。”陳楚指出。
流浪漢咳嗽了一會兒：“別管我，趕快出去。”
他的意識開始朦朧，是因為失血過多。
“你等等。”陳楚心想，都已經把這兩個人帶出來，索性送佛送到西。
他讓兩個人在通風管里藏好，然后自己再潛入剛剛的更衣室，偷拿了一件防護服，一個氧氣面罩。當他再一次潛入通風管的時候，實驗人員們已經沖進了鐵門里。
警報聲回蕩在整個基地之中。
流浪漢一邊咳血一邊跟他說：“別耽誤時間了！警報一響，我們誰都走不掉！”
“戴上，穿好。”陳楚把氧氣面罩蓋在他臉上。
小司有點恐懼的看著旁邊的血。
“大哥哥……他生病了。我們應該先帶他去看醫生！”
陳楚問：“你想贏游戲，還是想救他？”
“大哥哥……”小司緊張起來。
“你來做選擇。”陳楚冷靜的看著她，全然不像在看著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小司滿眼猶豫，一邊想贏得游戲，一邊又不愿意看見這個陌生大叔痛苦的樣子。
“你叫什么名字？”小司突然問流浪漢。
“……史密斯。”流浪漢說。
“史密斯大叔，等你病好了，我們再玩游戲吧。”小司擔憂道，她又抬起頭看向陳楚，“我想先救他。”
陳楚放下了一直摁在袖口中的鏈刀。
他知道，整個基地都開始進入了警戒狀態，要想帶兩個人毫發無損的離開，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剛剛，他想過直接殺死小司，永絕后患。
但是小司選擇了先救人。
在她眼里，生命比較重要。
“我會盡力而為。”陳楚抬起手，袖口中飛出幾只散發出熒光的蟲子。
這些蟲子從通風口出去，吸引了基地里其他人員的注意。那些追捕著他們的人，迅速被帶到遠處。
借此機會，陳楚手里抱一個，背后背一個，飛快地穿過通風管道，到達最開始進入的地方。
“這是真空排水管，出不去的。“史密斯看見面前出現的死路，有點絕望，“我們沒有任何氧氣設備，一個破爛的氧氣面罩根本不夠我們爬出2千米的深水。”
或許今天他注定要死在這里。
“別說的這么絕對。”陳楚對著水流打了個響指。
小司眨了眨眼睛，她似乎感覺到了什么。
“出來。”她低聲道。
她的聲音里有種操縱性的魅力，陳楚藏在袖子里的所有死螢蟲都飛了出來。他不得不又一次下指令，讓這些蟲子回來。
“咦？”小司歪頭盯著水流，“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
史密斯驚悚道：“你在跟什么東西說話？”
“她在跟我說話。”水流逐漸凝聚成一個人形，人形朝著陳楚點了點頭，“準備入水，我帶你們走。”
“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小司焦急地重復了一遍，好像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以前她遇見的所有動物，都會乖乖聽從她的話。
但是，眼前這個水人視她如無物。
“因為利維塔只聽我的話。”陳楚沒有多解釋。他將史密斯放進水里，利維塔包裹著他，水中形成足夠的氧氣氣泡，水壓也適合人類生存。
很快他就被送出了基地之外。
然后陳楚又把小司抱進去。
最后他自己進入水中，水里傳來利維塔的聲音：“你的辦法居然真的有用。”
“難道你覺得我在騙你？”
利維塔干巴巴地說：“不然呢？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有誰能擺脫獸祗的控制……尤其是一個如此強大的，能夠操縱飛鰩的獸祗。”
“你太小看現代科技了。”陳楚冷哼一聲，“快點帶我們離開這里。”
利維塔一言不發，水流裹挾著三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基地附近。
陳楚用了一個辦法，讓利維塔免受獸祗控制。
那就是——由他先使用獸態神經網絡鏈接，控制住利維塔。
基地的獸祗駕駛艙已經成型，陳楚將它交給了利維塔控制，這樣利維塔就可以自由的選擇連接或者不連接。
“正如我所想，獸祗和怪物就像插座和插銷，一個獸祗可以同時控制很多個怪物，但是一個怪物只能同時被一個獸祗控制。只要我先控制了你，小司就不會對你產生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