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寧采臣最后如何了，真的跟燕赤霞浪跡天涯了嗎？”
“是啊。”
“不知聶小倩有沒有轉世投胎，長大后遇到寧采臣？”
“也許吧。”
“兩人若是相遇時，聶小倩還記得前世的記憶嗎？”
“可能吧。”
“寧采臣和聶小倩……”
“周兄，你想得太多了，那只是一個故事。”周顯大大無語，周應在這里等他，竟然就是為了大開腦洞，安排寧采臣和聶小倩最終在一起，為了一個故事勞心費神，值得嗎？
“賢弟！”周應白了他一眼，嬌俏已極，周顯感覺心臟都停跳一拍，但周應卻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么女兒家姿態，只瞪著他道，“難道賢弟不認為，寧采臣和聶小倩應該在一起？”
“我當然希望他們在一起，但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會有美好的結果，不是有句話嗎？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周顯苦笑道。
“這句話是誰說的？”周應依舊瞪著他。
周顯無話可說，這句話他還真不知道是誰說的。
周應見他答不出來，輕哼一聲，大概認為他“沒心沒肺”，不想說話了。
周顯無辜地摸了摸鼻子，看她生悶氣的樣子，其實挺可愛的。
“周兄，你聽過牛郎和織女嗎？”氣氛安靜了一會，周顯主動打破沉默道。
“那是什么？”周應本來不想理他，但卻忍不住好奇。
“那也是一個故事。”周顯道。
“快說，快說。”周應果然忘了生悶氣，聽故事才是最大的。
周顯整理下思緒，講道：“相傳，天上有一仙女，因擅長織布，每日給天空織彩霞，故名為織女。織女是玉帝的女兒，有次蟠桃會，她見到仙童牽牛，兩人情投意合，便私訂終身，但天條律令不允許男歡女愛，于是，王母娘娘便將牽牛貶到了人間，并懲罰織女不停地織云錦……”
“牽牛被貶下凡后，生在一處農戶家中，取名牛郎……”
“……原地忽然刮起一陣巨風，只見織女被天兵天將帶走，牛郎登時披上牛皮，帶著一雙兒女去追，不料王母娘娘這時趕到，用金簪一劃，在他和織女中間劃出一條天河，牛郎和織女各在河邊大哭，王母娘娘心懷感觸，便讓牛郎和一雙兒女留在天上，但只準每年的七月七日在鵲橋相會……”
大周版《牛郎和織女》，聽得周應如癡如醉，待到最后的結局，卻又暗暗咬牙：“王母當真心狠，玉帝也忒無情，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怎能枉顧親情，讓織女和牛郎一年只見一次面呢？”
“所以說，人生不如意事……”周顯剛要說下去，周應已經一雙俏眼瞪了過來，他連忙識趣地閉上嘴巴。
“這個故事，也是那前朝遺稿上的？”或許見他識趣，周應比較滿意，語氣略略緩和。
“正是。”周顯沒想到她自己就把漏洞給堵上了，正中下懷。
周應又恨得咬起牙齒，那遺稿都讓這小郎遺失了：“那遺稿上有多少故事？”
“不多，大概也沒幾篇了。”周顯怕她天天來找自己聽故事，自然不會多說。
“那今日就講到這里，等下次再說。”周應也知道故事不能一下子就聽完。
“周兄，不知用過早飯沒？”周顯抬頭看了看東方的天空，太陽已經漸漸開始發揮出威力，臉上的肌膚也有了溫熱的感覺。
“馬車里有吃食，我已經吃過了。”周應并不清楚他只是想找個借口開溜，順勢問道，“你還沒吃嗎？”
“是啊，正準備回去……”周顯還沒說完，周應就已經打斷他，“不必了，馬車里還有一些，就在這里用吧。”
說罷，周應人已經快步朝官道旁的馬車走去，未幾，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過來。
那食盒漆著紅油，外表還雕龍畫鳳，看起來極是精致。
周顯這時倒不好走開了，人家已經拿了吃的過來，要一走了之，也太不給面子了。
周應提著食盒走到跟前，打開食盒的蓋子，食盒分為三層，最上一層是一種像包子一樣的食物，擺在盤中的左側，看對稱程度，右側應該也有兩個的，只是讓人吃了。
第二層則是一小碗粥，粥里面漂浮著一些小肉片，滿滿的一小碗，應該沒被吃過。
最下一層，則是四塊四色糕點，每個約有嬰兒拳頭大小，精致美觀，讓人不忍去吃它們。
“吃吧。”周應指了指食盒。
既已到了這個地步，周顯沒有客氣，食盒里面有一雙銀筷，一端略尖，一端呈現四方形，他拿起筷子，用那四方形的一端去夾包子。
周應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臉上微微一紅，她剛剛用這雙筷子吃過東西，知道這小郎清楚她女兒家的身份，所以沒有失禮，這謙謙君子之風，倒讓人贊嘆。
兩個包子，和小籠包一般大小，周顯一口一個，里面包的不知道是什么，咸淡適中，卻鮮味無比。
粥是溫溫熱熱的，肉片嫩滑無比，入口即化。
四色糕點都是甜食，里面放了飴糖，卻沒有飴糖的那股怪味，估計使用的是高級飴糖，可不是他老娘買的那種“廉價貨”，雖然不喜甜食，卻也感覺味美。
全部東西吃完，只吃了個二三分飽，還好他是吃了早餐回來的，唯一能肯定的是，這些食物實在太精致豪奢，非一般人家所能做出來，想想人家是世家千金，父親又是五品高官，吃得奢侈一些也能理解。
周應見他把東西吃完，沒有一點郁悶，反而很高興：“吃飽了嗎？”
“嗯，差不多了。”周顯點點頭，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日里吃得多，剛剛這些東西，說句夸張的話，還不夠塞牙縫的，要不是有在舅家先吃了早飯打底，連半飽都算不上。
周應看他回答得勉強就知道了，扁了扁嘴道：“明日我再多帶些來。”
“好。”周顯下意識地應道，才出口便反應過來，這種蹭吃好像不太好，心里又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如那些動漫里，女生喜歡一個男生，就給男生做便當，帶到學校里。
兩人似乎都感到了一絲氣氛的微妙，彼此囁囁地沒有說話。
“周兄，時候已經不早了，現在回去正當時，再晚些天就熱了。”還是周顯打破了僵持。
“嗯。”周應輕輕點頭，目光里有些幽怨地看著他，似乎在說，你就沒有什么對我說的嗎？
周顯不敢與她對視，拱了拱手道：“周兄，一路安好。”
周應還了一禮，怏怏不快地離去了。
……
周顯回到家中，還未來得及去見老娘，等在門口的一個小屁孩就興奮地朝他跑來：“黯奴哥。”
“是蠆奴啊。”周顯揉了揉跑到近前的小屁孩的腦袋，心里有些愧疚，看來他天天來家門口等自己，“這兩日我去了舅家，剛剛回來。”
“嗯，嬸娘也說黯奴哥去舅父家里了，呲溜——”蠆奴抹了一把鼻涕，聲音很酸爽。
周顯幾乎不敢去看他的袖子，說道：“你先回去，等我有空，就去找你玩。”
“好。”蠆奴很聽話，立即小跑著走了。
進門后，和娘親李氏講述了在舅家的經過，周顯便回了書房，找出他藏起來的肥皂塊，足足有一大包。他準備取出幾塊來，送給周應，人家剛請他吃了一頓好的，明天又要再多帶些來，這叫禮尚往來，是一種傳統美德，絕對不是要借她的手宣傳一波肥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