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古和郭淳先后完成畫作。
兩人也不便打擾他人,就先互相鑒賞彼此畫作。
“唐兄,你這幅《攜琴賞瀑圖》,是上次從你家回書院路過的那瀑布吧?”
唐古得意一笑,“被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小瀑布,被你手中筆一畫,高山陡立,千尺絕壁,瀑布飛流直下,一瀉千里。石邊一人撫琴,幾人靜坐。嘖嘖嘖~這意境真了不得。”
“行了行了,趕緊讓我看看你畫的。”
郭淳將手中畫紙攤開在桌上,“諾,隨便看!”
“《才子佳畫》你這畫的是……我們街頭賣畫的場面!”
“沒錯,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就畫下來了。”
唐古點點頭,“街頭人物不少,雖然衣物簡練,倒也有幾分質感。”
“我這幅估計墊底了,不過我自己喜歡。范兄也畫好了,走,我們看看去。”
郭淳拉著唐古走到范仲立桌前。
范仲立放好了筆,正在仔細欣賞自己的畫作。
“好,好畫,好畫啊!”郭淳連連贊道,“把我們幾人的神態動作,都刻畫細致生動,湖面波光瀲滟,筆墨洗練,意境唯美,這幅《翠湖晨輝圖》還真是讓我無比懷念夜宿南翠湖那晚。”
白子軒放下筆,看著自己的畫,微微一笑。
唐古見狀,連忙上前,探頭觀賞,“你們快來看白兄這幅《游赤塢絕壁圖》。”
郭淳快步走上前,仔細欣賞一番,點頭贊道,“這波浪翻騰,仿佛能聞江流之聲,斷岸峭拔崢嶸,一葉輕舟水上漂,幾人彈琴作詩,賞壁觀景……我都要恍然以為是真的了……”
唐古接說著道,“這赤塢絕壁憾人的磅礴氣勢,與我們幾人悠哉游哉的神態還真是對比強烈。”
幾人賞完白子軒的畫,紛紛轉頭望向另外一側。
李正道一聲不吭佇立在自己的畫作前。
唐古輕聲問道,“正道兄不會是沉醉于自己的畫作之中了吧?”
“走,我們去看看。”
李正道的畫還沒有題字。
這幅畫的視角很是奇特。
田老先生說畫中不畫自己,但這幅畫的視角,很明顯就是從自己的視角出發。
尤其是畫中的白子軒,神態刻畫入微,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白子軒都是微微蹙眉的望過來,最搞笑的是,頭上正挨著一木棍。
街道畫的與當時場面如出一轍。
唐古牟足了勁推著輛破舊的馬車。
范仲立和郭淳正與幾人糾纏打斗,雖有些狼狽不堪,卻神態剛毅。
激烈搏斗的畫面讓人緊張感油然而起。
即便是觀望的路人,也刻畫的十分生動自然。
郭淳一本正經鑒賞道,“人物衣紋以折蘆描,用筆寥寥,略勾眉目鼻耳,神情具備,躍然紙上,正道兄不虧是人物畫第一。”
郭淳話音剛落,突然聽見有人大喊了一句“誰?”
緊接著一聲慘叫。
幾人臉色瞬間詫異不已。
“好像是田老先生!”白子軒大驚道。
“走,快去看看!”唐古話還未說完,其余幾人已經先一步跑前面去了。
書房的門敞開著。
幾人在門口止住,錯愕的望著屋子里的人。
李穆廷手中握著劍,已躍出窗外,回頭朝門口眾人望了一眼,便匆匆消失了身影。
“田老先生!”
“田老先生!”
“我去找藥!”
白子軒說完,急忙轉身就跑。
田老先生躺在地上,一手捂著腹部血流不止的傷口,一手顫顫巍巍指著空蕩蕩的墻面。
白子軒匆匆忙忙拿了一個藥瓶,還好她習慣了外出帶上爹留下的這些藥。
將止血藥粉慌忙灑在傷口上,傷口深,一瓶藥粉都倒盡了,鮮紅的血液混著藥粉凝固成黑色,雖然止住了血,但是田老先生氣息微弱,半天也只吐出一個字。
“畫……畫……”
說完緩緩閉上眼睛。
“田老先生!”
白子軒立刻伸指探息,“還有一息尚存,得趕緊找大夫來。”
唐古已是眼淚汪汪,“這荒郊野嶺,去哪里找大夫啊,上次給你看病的大夫,還是田老先生不知道去哪請來的……”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下山去請大夫!”李正道說完大步跑出門外。
“地上涼,我們幾個,先將田老先生慢慢抬到床上去吧。”
“好。”郭淳蹲下身時,朝空蕩蕩的墻上望了一眼。
剛將田老先生慢慢抬到床上,李正道就突然跑了進來。
幾分歡喜道,“方郎中來了。”
“方郎中?”
方郎中背著藥箱氣喘吁吁跑進門。
“方叔叔!”白子軒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激動道,“你快幫田老先生看看。”
“好。”方郎中坐在床邊,放下藥箱,檢查了下傷口處,并未著急把脈,而是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氣息,才將田老先生手腕放好搭脈。
幾人焦急的站在一旁靜候。
仔細觀察方郎中的一舉一動,見方郎中眉心緊鎖,只怕情況并不樂觀。
把完脈,方郎中沉沉嘆息一聲,微微搖頭。
這兩個接連的動作,看的旁人心驚膽戰。
郭淳緊張的支支吾吾問道,“方……方郎中……有,有救嗎?”
“我帶的藥材有限,只怕有些勉強……”
李正道積極道,“你寫方子,我馬上下山去買。”
“好。”
方郎中先從藥箱取了些藥丸,給田老先生喂完之后,又寫了張藥方,遞給李正道。
“路途遙遠,我陪你去吧。”范仲立突然道。
李正道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范仲立便徑直跟了上去。
忙完這些,方郎中朝白子軒招招手。
“軒兒,過來,我幫你把把脈。”
“方叔叔,我沒事。”
方郎中擔憂道,“我一回書院,就聽聞你被毒蛇咬傷,匆匆趕了過來。”
郭淳點點頭,激動道,“難怪,我說怎么這么巧。方郎中來的真是太及時了!”
“毒蛇咬傷早就沒事了,你不是給我留了蛇蟲咬傷的藥么,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你自己的藥啊。”白子軒一邊說著,一邊聽話的伸手過去。
“雖已無大礙,但余毒難清,我去給你再熬一副藥。”
“哦,那好吧,那我們守在這,看著田老先生。”
“嗯。”
方郎中一出門,郭淳似乎忍了許久,輕聲細語道,“你們覺得剛才是怎么回事?”
唐古沒明白話中之意,疑惑問道,“不就是有人偷畫,刺傷了田老先生嗎?”
郭淳嘆了口氣,“我說的是李大哥啊……”
“李大哥……”唐古搖搖頭,“不可能是他偷畫,一定是他聽見聲音跑進去,剛好遇見兇手破窗而逃,他正好追出去而已……”
郭淳也不反駁,轉頭問白子軒,“白兄,你怎么看?你仔細想想昨日的所見所聞。”
唐古連忙問道,“昨日什么事情?”
郭淳解釋道,“我們昨日正好遇見田老先生和李大哥,兩人似乎話不投機,李大哥還被田老先生訓斥了一頓。”
白子軒略微思索,抬頭問道。
“你們知道偷走的是什么畫么?”
“如果田老先生沒有換其他畫,墻上掛著的應該就是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幅《秋雨芭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