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之上,魯常見此情景,不由怒火中燒,朝身邊的眾人道:
“一切都是騙局,劉瑁欲殺戮和搶劫益州人才是真,速傳令下去,有欲降者,格殺勿論,家人同罪!”
他預感到有些不妙,不過自己必須要嚴格執行趙韙的命令。
“諾!”
“還有,爾等一人督一門,防止有人開門獻城,只要吾等守城意志堅決,敵人必會前來談判,吾等才會達成目標!”
“諾!”
“……”
他接連發布了若干道命令,都是意圖固守郫縣,要盡可能拖住劉瑁主力,讓巴郡趙韙勢力迅速壯大。
發布完幾道命令之后,他估計敵人暫時不會進攻,于是就下城樓休息。
最近這一兩日,由于擔心攻城,他幾乎沒怎么睡覺,現在很是困乏。
旁邊,他的主簿張成湊近他耳朵悄悄道:“渠帥,依小人看來,要守住此城怕是難度很大,渠帥應早計退路,不如暫時退往西部山地,或才有生路!”
“吾自有道理,休得多言,若在多舌,當心吾把你砍了……”魯常板著臉不說話,快步往前走。
張成一聽,不由得牙關一咬,眉頭緊鎖,開始思考自己的退路。
……
到中午之時,吳班又讓劉璝重新擬了一份告示射進城中,在這份告示上,他開始以時辰計,告訴城中人,只要自己發起進攻,即不允許再降。
現在若投降,已經不給酒肉,不過可以保命。有獻城投降者,獎賞比昨日降一等,不過依舊極有誘惑。
當然,告示上也寫了,劉瑁已出動三路大軍圍剿趙韙,一二月之間就會將其擒拿。
他要通過降低給投降者的利益,對敵人以最大的心理壓力。
不出他所料,至這日晚間丑時,除了滑城投降者成倍增加之外,城門口還發生了騷亂,北門差一點被打開。
城外,大營中軍大帳中,燈火通明。
吳班并未休息,他一直守候在大營之中,因為準備按照計劃天明時突襲。
三日投降期限,其實是迷惑敵人的幌子。
這是一種策略,因為今日天明時攻擊,也在三日之內,投降依舊可以不死,但是也可以給自己屠殺找借口,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很快就近卯時,投降者日漸增多,這讓吳班信心更足,知道勝利就在眼前。
手下眾將早已等候在大帳中聽候命令,吳班看看時辰已到,就抬頭對眾人道:
“諸位,按原計劃攻擊西門、東門!吾將親自督戰。先登上城樓者,賞錢十萬。擊鼓不前者,斬!無令后退者,斬……”
他把重要的七八條殺令重復了一遍,然后下令立即進攻。
眾人聽令之后,就迅速回營開始行動。
郫縣作為一個小縣城,城墻低矮,不足三丈高,正面寬度也就只有六七十丈,而且由于靠近成都,本身也并非益州防守的重點,因此并無多少守城重武器,不難攻克。
吳班組織了八百人的先登勇士攻城,每邊各四百人,每一百人一架云梯。
誰最先爬上城樓,就賞錢十萬,即便本人陣亡,也將把錢給家屬。
這絕對是重賞,因為普通人家能夠維持一家生計就不錯,青黃不接者大有其人,人們幾乎沒有余錢。
接近天明之時,進攻開始。
隆隆的鼓聲中,人們推著云梯,開始開始朝東西二門突進。
起初城樓之上的人乍一聽到城下的鼓聲和呼喊聲,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知道吳班已提前進攻,于是趕緊打起精神守城。
……
魯常的主簿張成正在城墻值守,昏昏欲睡,猛然間聽到鼓聲大作,趕緊起身來垛口查看。
見城外已經分兩班進攻,立刻轉身對五六名親信說道:“走,速按原計劃辦,否則一旦城破,我等必死無葬身之地!”
“但聽主簿之令!”幾人眾口一詞。
張成一看他們的表情,知道很有把握成功,于是大手一揮,也不指揮守城,只徑直來尋魯常。
來到縣寺(署)后庭閣門,得知魯常正在休息,他也不等門人通報,直接闖入。
由于他是主簿,門人也不好阻攔,讓他得以順利來到長官官舍大門前。
這里沒有士卒,只有幾名侍者。
見張成來到,一名年長的侍者道:“請張主簿稍等,渠帥正更衣,即刻就出!”
話音剛落,魯常就出現在十步開外的走廊之中,“張成,如此喧鬧,莫非是敵人已進攻?”
“正是如此,在下特來稟報渠帥!”張成往前走了幾步。
“稟報?你派人來即可,為何卻要親自來?須知你的職責在城墻之上!”魯常一臉怒氣,幾步走到他跟前。
“渠帥,在下還有要事稟報,故不敢輕易派人,只得親自前來!”
“要事?你說來聽聽!”
“這……”
張成假裝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后說道:“渠帥,此事事關副渠帥,昨日晚間……”
一邊說著,他一邊靠近了魯常,不過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你聲音再大些,吾聽不清……”魯常眉頭直皺,有些不耐煩。
也就在這一剎那之間,張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腰間的橫刀,然后順勢架在了魯常的脖頸之上。
“渠帥,在下是說,欲借你人頭一用,反正你的人頭早晚也保不?。 闭f完,他猛地一抽刀,魯常脖子上鮮血立刻噴出兩三尺!
“你?……”魯常臉色異常驚恐,雙手不由自主的去攔刀……
“就憑你也想與官兵斗?自不量力!你也不要怪吾,吾家中有老父老母,不敢不孝!”張成嘴角發出一聲冷笑。
他隨即割了魯常的人頭,在侍者的驚愕聲中,直奔閣門。
門卒見魯常被殺,也是大驚失色,慌亂之中也不知阻攔。
張成沖他們大叫道:“此城即將陷落,爾等如不想被砍頭,速隨著我沖出南門,否則悔之晚矣!”
說完,急匆匆趕往馬廄。
門卒一聽,也瞬間醒悟過來,趕緊跟隨他而來。
既然魯常被殺,一切都無意義。
很快,張成帶著三四十人來到南門。
由于他提著魯常的人頭,再加上本就有不少人想投降,在大勢已去的情形之下,眾人都忙著開門迎接“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