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一處涼亭內坐下，酒菜很快上齊。
楊頂天一張方正國字臉，看起來剛正堅毅，坐在李季對面，神色平淡，沒有一絲高手風范。
若是只看樣貌，也就年約三十。
對于他的年齡李季很是好奇，忍不住問道：“我記得楊師傅好像到府上十三年有余了吧。不知今年貴庚？”
楊頂天舉起酒碗，獨自飲了一大口，挑了一塊牛肉放入嘴中，含糊不清的說道：“不小了，翻過這個年頭就四十六啦。”
“哦！”李季驚呼一聲，沒曾想楊頂天實際年齡居然比看起來大了那么多。
心中更是好奇，也端起碗自飲了一口問到：“都說楊師傅你是很高的高手，卻不知修習的是何門何派何種功法？在江湖上可有名號排名？”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段武俠夢，如今傳說中的高手坐在自己面前和自己喝著大酒，李季心中涌出許多問題，等待解答。
昏暗燈光下的楊頂天愣了愣說道：“門派？我并沒有加入任何門派，功法？……也就是修習了一些武器拳腳外加養身練氣的內家法門。”
端起酒碗，朝著李季說道：“走一個。”
李季端碗回應。
然后繼續說道：“至于江湖排名，進府之前我排名第三，現在大概算是景國第一吧。”
“第一？”沒想到自己身前的人居然是傳說中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猛男，李季頓時興趣盎然。
索性直接端著碗繞過桌面，坐到了楊頂天身邊迫不及待的追問道：“第一就是第一，你這算是第一又怎么個說法？難道第一高手和第二高手比武切磋雙雙戰死？”
李季的態度讓楊頂天覺得有些好笑。
“那倒也不是，排名第二的天刀因為刺殺景帝失敗死于大內皇宮之中，至于第一嘛……因年老體衰，前年已經病死于漠北。”
“你的意思是第二名自己作死了，第一名被你熬死了？”沒有想象中的飛沙走石刀光劍影，李季很是失望。
“還以為你這天下第一有多厲害，原來是白白撿來的。”
李季回到原本的位置坐下，挑起一塊肉食放入嘴中。
想起李芷的病情，李季記得在書上有醫武不分家的說法。
既然武功天下第一，那醫術想必也是不差于是問道：“楊師傅，我姐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說著指了指頭部。
“很怪的病情，當初我一進府就給她診斷過，原本以為只是陽亢陰虛之癥，誰知對癥下藥之后并沒有任何效果。”
“隨后我又帶她去看遍了景國所有的名醫，結果全都束手無策。”
楊頂天說的李季腦海里倒是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因為五歲那年兩人確實消失了將近一年半的時間。
李季突然發覺自己的想法很幼稚。
若是楊頂天能治好李芷的病情，恐怕也不會拖到今天了。
李季自言自語的說道：“難道真的沒辦法醫治嗎？”
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再問對面的楊頂天。
楊頂天恍若未聞，只是兀自的喝著酒。
兩人都短暫的沉默下來，只剩下涼亭外風聲吹動樹葉的聲音。
“那首詩真的是你所寫？”良久楊頂天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這首詩的意境和高度李季是知道的，他也知道以前的自己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
李季已經提前想到了楊頂天和家里的人會有疑問。
心中早就想好了應對之詞：
“被禁足的時候，無聊的時候東拼西湊出來的而已，所以才只有半首。”
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回來，可能是開竅了吧。腦袋里面仿佛多了一些東西，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想通透了。”
很撇腳的理由，但是目前李季只能這么解釋。
楊頂天淡然一笑，心中不置可否：“或許是吧。”
看著楊頂天半信半疑的態度，李季也不解釋。
想到最近閑著無聊思考的一些沒有答案的問題，抱著賭一賭的心態望著楊頂天，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楊師傅會進入李府是有人授意的吧？”
說完一直緊緊盯著楊頂天，想要通過他的面部表情的變化，獲取到一些信息。
只見楊頂天淡然的放下手中筷子，臉色不改，從容的點頭說道：“確實是有人授意。”
“那是何人？”答案就在眼前，李季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楊頂天指了指東方：“好像是京師里面的某位，至于名字……我也不知道。有人出錢，我就來了。”
李季接連又問了幾個問題，但從楊頂天處得到的答案卻依然毫無用處。
楊頂天起身拍了拍衣衫說道：“行了，酒也喝了，天也聊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告辭。”
李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并未搭話。
楊頂天看著他嘆了一口氣，轉身往外走去。
剛走沒兩步卻又頓住身形低聲的說道：“有些事情既然有人不想讓你知道，我勸你也就別瞎琢磨了。
人這一輩子糊涂一點也沒什么不好。你看我，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天下第一，也沒什么不好。”
“另外最近城里突然多了一批陌生人，都是身懷武藝的人。
現在暫時不清楚對方來意，你沒事也別出去瞎逛，免得沖撞了別人。”
“你是聰明人，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黑暗中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李季本就沒打算非要死心眼的去挖掘真相，心里的疑問也不過是無聊時打發時間的猜想。
至于其他的，是陰謀也好，仇怨也罷。
只要對現在的生活不造成干擾，他一點都不在乎。
楊頂天對他和堂姐似乎并沒有任何惡意。
從目前來看，這倒是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