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云:
登壇拜將恩雖重,
躡足封時慮已深。
隆準由來同鳥喙,
將軍應起五湖心。
皇上說:“戰事正急,不可行禮,諸人起身!”等三人費勁地站起來后,皇上說:“各位辛苦了。這段時間全靠諸位勉力,未使匈突人詭計得逞。今日又在此阻擊匈突人進犯,膽略可嘉,諸位實乃國家之棟梁。指揮鳳鳴堡的將軍是誰?讓朕認識認識。”
齊正洵向前一步說到:“小人齊正洵,代任鳳鳴堡都統一職?;噬嫌⒚魃裎?,御駕親征,若無皇上此番來馳援我西北軍,恐怕我鳳鳴堡和甘元府危矣……”
皇上擺了擺手,“好了,先不必說這些了。現在戰事正急,甘元府還在匈突人攻打之中。齊將軍聽令,擊潰匈突人后不可追擊。你所率軍隊之后遇到撤回的攻打甘元府的匈突人,將其放過,不可與其廝殺。朱陽、何奇舵,你二人速帶劉懷清的二萬兵馬去解甘元府城之圍,切記逼迫匈突人撤退即可,不得貪功廝殺,造成不必要的傷亡?!?p> 三人聽后面露遲疑之色,面面相覷。朱陽上前一步說:“皇上,此乃殲滅匈突人的大好機會啊!我們何不一股作氣,殲滅匈突人,大傷其元氣,使匈突人再不進犯我土?”
皇上笑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自有道理,以后與你細說?,F在戰事要緊,你們還是先速去解甘元府之圍吧?!?p> 三人不敢再多說什么。朱陽和何奇舵跟著劉懷清的一名部將,點齊人馬,火速向甘元府城方向出發。何奇舵有些不太高興,在路上悄悄對朱陽說:“朱王,皇上為何下令讓我們放過匈突人?這不是放虎歸山嗎?這事辦得有些不太漂亮啊?!?p> 朱陽也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后嘆了口氣,“不管這些了,我們還是先按皇上旨意辦吧!”
天色已經漸黑,雪越下越大。待朱陽他們趕到甘元府附近時,發現原先攻城的匈突人已經亂成一團,似乎正在收拾輜重,準備逃離。朱陽說:“我們趕快前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p> 何奇舵點頭,命令全軍沖鋒。將士們早已摩拳擦掌,戰鼓響起,士兵們如潮水般向匈突人涌去。
甘元府城樓內的陶錄和齊萬長正在奇怪,為何攻城猛烈的匈突人突然偃旗息鼓了。一個士兵上前報告,大人,匈突人后方大亂,他們似乎要放棄攻城準備撤離了!
陶錄等人連忙來到城頭之上,果然,遠處的匈突人正在后退,剛剛還在攻城的匈突人似乎有些慌亂,紛紛向后撤退。
齊萬長高興地大喊一聲:“好!大人,我們趁敵人慌亂,出城攻打匈突人吧!”
陶錄看著退卻的匈突人,狐疑不已。他仔細查看了一陣之后說:“匈突人此舉實在詭異,我們不可冒進,中了敵人圈套。然而看匈突人如此慌亂,連傷者都丟下不管,又不像有詐。這樣吧,齊將軍,你挑選五百精干的軍士和良馬,出城一探究竟。記住不可冒進,見勢不妙火速撤回?!?p> 齊萬長得令后趕快下去安排。楊周智說:“大人,匈突人后撤,會不會和之前繞城而過的劉懷清的隊伍有關系?”姚五也說:“是啊,否則匈突人怎么會突然撤退呢?”
陶錄點點頭,“我也在想此事,難道劉懷清是假裝造反?”
不一會兒,甘元府城北門半開,五百騎兵身著輕甲,手持長刀背著短弓快速出了城,直奔后退的匈突人而去。沒多久,這些人就消失在飄著大雪的夜色中。過了半晌,只見匈突營寨燃起了大火,火借風勢越燒越旺。正在此時,之前派出的那隊騎兵回返了。齊萬長連忙跑下城樓去了解情況。不多時,他又急匆匆地跑回來,氣喘吁吁地說:“果然是劉懷清的隊伍正在攻打匈突人。匈突人似乎放棄了抵抗,燒掉了輜重向東北方向逃竄?!?p> 陶錄點點頭,“看來匈突人似乎想要北威鎮逃竄了。這是怎么回事呢?這不會是匈突人和劉懷清的陰謀吧?他們想要騙我們出城追擊?不對,他們沒有這個必要?!?p> 齊萬長說:“那我們是否也應該立刻出擊,追擊匈突人?”
陶錄當機立斷地說:“我們也出擊!不過步兵是趕不上了。齊將軍,我們還有多少戰馬?”
齊萬長回答:“大概還有二千左右?!?p> 陶錄說:“那我們就派出二千騎兵前去追擊匈突人。但是切記不可貪功不可死戰,發覺情勢不對立即撤回。”
齊萬長說聲遵令,隨即去安排突擊的兵馬。
楊周智則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這甘元府城之圍算是解了。劉懷清這兵馬來得真是及時,宛如天兵一般。吳瑜和姚五等人也都很高興,惟有陶錄一人默不作聲,從城墻上走回城樓內坐下,像是在思考什么。
吳瑜和姚五見陶錄神色有些不對,悄悄跟著陶錄走進來。吳瑜在陶錄面前輕輕問:“師父,事情有什么不對嗎?”
陶錄抬起頭,看著吳瑜笑了笑,“沒什么,我只是在想劉懷清這一系列行動很奇怪?!?p> 姚五說,“奇怪?劉懷清率軍假意叛亂,出其不意地助我們逼退了匈突人,這不是很好嗎?難道其中還有鬼?”
陶錄說:“我不是說劉懷清有問題,我只是覺得劉懷清比我們更了解匈突人,也更了解大局?!?p> 姚五想了想,“嗯,確實如此。而且劉懷清不僅騙過了匈突人,就連我們都被瞞過了?!?p> 此時齊萬長等人進來向陶錄報告:“大人,我們的騎兵已出城追擊匈突人去了!”
陶錄點點頭,“好。之前我們的守城的軍士傷亡如何?”
齊萬長說:“起初匈突人攻勢很猛,我們有一定的傷亡,大概有三四千人,多為沒有經驗的新兵。剛剛我也派人到城外清點了一下匈突人的傷亡,他們也大概丟下了兩三千具尸體?!?p> 陶錄說:“好,我們盡力救護那些傷者,不管是自己人還是匈突人。還有,麻煩將軍下令找一些攻城受傷的匈突人,我想問問他們一些情況。”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齊萬長又轉身離開。
楊周智此時對陶錄說:“大人,我剛剛已叫探子去打探劉懷清以及鳳鳴堡駐軍的戰況,相信不久就有消息傳來。”
陶錄點點頭,“好,很好。我們就等著消息吧?!?p> 這時吳瑜說:“不知道何將軍怎么樣了。既然劉懷清是謊稱叛亂迷惑匈突人,為何何將軍得知情況后不回返告我們一聲?”
姚五說:“放心,吳瑜兄弟,何將軍一定沒事。也許他現在正向我們這里趕來呢。”
一個時辰后,有部隊抵達甘元府城。齊萬長匆匆趕來說:“大人,我們的騎兵回來了,另外朱陽和何將軍也率隊伍進了城?!?p> 陶錄心喜,“他們在何處?走,我們去看看他們?!?p> 在夜晚的風雪之中朱陽和何奇舵率部隊進了甘元府城。城內百姓均歡欣鼓舞,紛紛出來觀看。老百姓看著自己的軍隊,紛紛發出喝彩聲,又帶著一些敬畏。坊間傳聞,這支隊伍是陶錄請來的神兵天將??粗癫娠w揚的士兵,不少人已經對傳聞信以為真。人們竊竊私語,將陶錄在城危之時大展神通之事越傳越玄,越傳越神。有好事人還將之前破獲的云峽山驛站和鳳鳴堡蔣紀忠一案添油加醋說給眾人,眾人紛紛發出驚嘆之聲。在甘元府,陶錄已經成了神仙一樣的人物。
朱陽和何奇舵進城沒多久,就遇到了趕來的陶錄等人。幾日不見,如隔三秋。尤其是李四狗,看他那埋怨的小眼神看著何奇舵甚是有趣。熱烈的寒暄之后,何奇舵將之前事情的原委述說了一番。眾人皆暗暗驚嘆不已?;噬暇尤宦时鴣淼竭@西北之地,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眾人紛紛在心中感慨皇上的謀略和膽識。
楊周智適時安排了酒席,準備大排筵宴。此時前線又有消息傳來:匈突人正倉皇撤回北威鎮,死傷慘重;皇上以及眾將領已經安然回到了鳳鳴堡。眾人聽此消息更是高興,一時間氣氛歡喜而熱烈。陶錄雖然面帶微笑,但他心里卻在回想整個事情的原委。
筵席過后,熱鬧稍稍平靜下來。陶錄讓楊周智安頓隨朱陽和何奇舵進城的將士,之后又將朱陽和何奇舵叫到一間安靜的屋子。陶錄直截了當地對朱陽說:“朱王,如今西北形勢已定,匈突大敗而歸。我也該歸隱山林了。明日還煩朱王與皇上相見,將我離去之事稟告皇上。”
朱陽大驚,“道長隨我一路至此,歷經千辛萬苦,立此奇功,怎可說走就走?您是曠世之奇人,皇上也需要您這樣的人來治國??!”
陶錄笑了笑,“皇上才是大智之人,其實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國家有皇上一定會四海升平,國泰民安。我原是山野之人,志不在此,只是稟遵師命,下山走了這一遭。幸好不辱使命。如今匈突已定,我也該離去了?!?p> 何奇舵說:“道長,雖說現在匈突人已經撤回了北威鎮,可他們隨時還會威脅我邊陲之境?。 ?p> 陶錄笑笑,“何將軍放心,此后匈突人再不會侵犯我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