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無相一股暴戾噬殺,倒是畢露無疑,怎的突然一反其態,開啟如此善意的虛空?要知道,虛空受其意念操控,完全可在虛空之中將他們肅殺,殺人無形,易如反掌。
雖是不解,但三眼已經無暇再去琢磨這其中細節緣由,他瘋狂的邁動步子穿梭在人流之中,只因,他在人流當中,看到了朝思暮念的弟弟。
……
數百年前,三眼弟弟剛學會幻化人形,覺得好玩,就興高采烈的拉著三眼出街游玩,可誰曾想,降妖師幻變成街邊賣糖葫蘆串的老頭,碰巧遇到了與三眼走散的弟弟,連哄帶騙贈與其一支帶有劇毒的冰糖葫蘆。
三眼弟弟年歲太小,抵不得美食誘惑,接過冰糖葫蘆,連連謝過,才是咬了一口,就當場被打回血鴉原形,被降妖師捉走,剝皮抽筋,做成了燒烤。
這件事,一直是三眼心里的一根刺,而如今,三眼誤打誤撞穿越回當時時空,便是再也顧不得那其他諸多事宜,只一心想救回其年歲極幼的弟弟,免遭降妖師毒手。
人群中,三眼喘著粗氣,奔跑的大汗淋漓,不遠處街邊人群中,一七八歲布衣孩童,拿著一支糖色鮮紅欲滴的冰糖葫蘆,遞到嘴邊,正欲咬下,那七八歲孩童,正是三眼其弟—羅俊。
“羅俊!不能吃!”
三眼眉眼冷汗潸然,大聲喝叱一句。
驚聞身后傳來哥哥聲音,小羅俊動作一滯,轉身望向三眼,見是其哥,興高采烈奔赴而來。
“哥,我可算見到你了。”
“把糖葫蘆給我。”
三眼憂心忡忡,臉色陰沉命令一句,他心口的大石頭,還危險締懸,怎有心思聊解其他。
小羅俊見三眼神情嚴肅,害怕之情溢于言表,渾身微一打顫,雖有些不舍手中饞人的冰糖葫蘆,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吞咽了一口口水,但也害怕三眼生氣,懵懂不解的只得將手中冰糖葫蘆遞交三眼。
“喏,給你吧,方才是那老爺爺好心贈我一支,我都還未嘗上一口,哥哥你先吃吧。”
小羅俊不解,以為是三眼想吃這冰糖葫蘆,心里縱然再不舍得,也秉持純真無邪的孩子心性,讓與兄長先嘗。
冰糖葫蘆剛一到手,三眼立馬掌心凝聚一團鬼厲煞氣,將冰糖葫蘆焚成灰燼。
降妖師!
三眼眼底仇恨凝結,咬牙切齒從牙縫擠出三個字,抬首翹望,可那里還有降妖師的半點影子。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六旬白首老翁,躬背傴僂,手持著糖葫蘆插桿棒,進入一弄堂,左右環顧,見四下無人,白首老翁搖身一變,青煙一繞,眨眼功夫便已幻變成一手提碎花藍布竹簍籃的中年婦女,巧笑倩兮,嘴角泛著一抹陰森,漫步離去。
不死心的三眼,在人群之中找紅了眼,掰過一個個疑似降妖師的背影人,卻是屢屢找錯人,碰到一些個脾氣不好的,罵咧一句,但三眼卻并不在意。
“哥哥,你…你在…找誰?”
在三眼身后小跑著跟了一路的小羅俊,呼哧呼哧直喘粗氣,面紅耳熱,汗流浹背,忍不住喘氣納悶詢問一問。
三眼回頭,望著弟弟,眼底逐漸淡去仇恨,覆上溫色,上前一步,半蹲身軀,緊緊擁抱著小羅俊,久久不愿離懷,眼底霧氣暈繞,薄唇輕顫,久久吐不出一個字。
“哥哥,你怎么了?”
小羅俊懂事的拍了拍三眼起伏的背,
“哥沒事,哥只是想抱抱你。”
自小相依為命的情感,沒有任何言語可以表達三眼此時此刻的心情。
“方才的糖葫蘆,你未曾吃下吧。”
三眼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詢問一句。
“哥哥好生奇怪,我方才交贈與你的,分明是一串完好無缺的糖葫蘆,弟弟都未曾嘗上一口。”
小羅俊癟癟嘴說道一句。
三眼小羅俊二人離懷,三眼嘴角泛笑,撫了撫小羅俊的發頂,知曉是弟弟怪自己未讓其吃上一口冰糖葫蘆。
“來,這是哥哥給你買的桂花酥,你嘗嘗。”
三眼將手提的桂花酥油紙解開,小羅俊開心的拿起一塊嘗之,連連點頭驚嘆,直呼好吃。
三眼笑笑,即便他知道,這只是無相天魔開啟的虛空幻境,一切都是假象,但他就是情難自已,心甘情愿的沉浸在這些假象之中,或許只為彌補心中那數百年來的懊悔遺憾。
突,原本街道上的川流人群,突然憑空消失不見,空空蕩蕩的街道,只剩下三眼和小羅俊兩人,陰風陣陣,天色愈加昏暗,詭異的裊裊笛音從不知名處飄蕩而出。
三眼神色冷峻的駐立著,牽著小羅俊的手,面前倏然出現一面飄蕩扭曲的虛空之鏡,鏡子中浮現的畫面,赫然是小羅俊被降妖師剝皮抽筋做成燒烤的畫面,小羅俊嚇的臉色慘白,慌張驚恐的躲在三眼身后,瑟瑟發抖的拽拉著三眼衣襟。
“沒事,別怕,有哥在。”
三眼輕聲安撫一句。
正在三眼詫異之余,虛空之鏡陡然光芒乍亮,射出一道白光,晃耀的三眼睜不開眼,本能抬手遮擋,待刺眼白光散去,三眼定睛,發現自己已然回到魔域十七層。
噗,一聲。
三眼面前懸浮的最后丁點白色燭蠟,跳躍的火苗突然自動熄滅。
見此情形,三眼臉色隱約刷白,倏然轉過身軀,看到躲在其身后的小羅俊,他不僅還在,似乎還真的跟著他出了虛空,才是長吁了一口氣。
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三眼不敢置信。
雖然依舊不解,無相心魔究竟出于何種目的,開啟如此善意的虛空,讓他進去糾正遺憾,并且改變了原本已經木已成舟,鐵板釘釘的事實結局。
倏、正在三眼尋思之跡,魔域十七層又一道白光乍亮。
骨齒從虛空之鏡破鏡而出,白骨森森的骷髏嘴上,笑容綻放,顯然他也是完成了心中憾事,糾正了結局。
骨齒的結局糾正,對他似乎有很大影響,他的森森白骨,居然覆上皮肉,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樣,沒人知道,骨齒在虛空之中,究竟改變了什么憾事,才是讓其突然改變了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