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多福的話將時間拉回一個多月前的那天晚上。
一個月前,朱多福讀書習武的西山學堂發生了一件大事兒。
幾個學生夜里突然暴斃了。
唯一沒死的是那幾個學生的頭兒——辛冠。
死的那幾人以辛冠為首,看朱多福不順眼,經常找碴兒欺壓他。
朱多福隱隱約約覺得這幾個家伙出事可能跟自己有關。
出事的前兩天,朱多福被一個又臟又丑的胖要飯花子纏上了。
要飯花子非認朱多福做他兒子。
朱多福當然不答應。
氣壞了的朱多福施展剛學會的仙法把叫花子打跑了。
叫花子跑前說,要給朱多福出氣。
結果第二天早上就發生了學生暴斃事件。
西山學堂為了善后,給學生了放了幾天假。
回到家的朱多福正跟朱何氏高高興興的吃飯。
他在溪邊遇到的黑胖老頭跟蹤到了自己家。
黑老頭又吃又喝,言行更加無理,行為更粗鄙。
不但要吃要喝,還口口聲聲叫朱多福兒子,叫朱何氏王妃。聽那話,儼然把自己當成了朱家的主人。
朱多福大怒,再次將黑老頭趕走。
半夜三更時分,睡的正香的朱多福覺得臉上涼嗖嗖的。
“下雨了嗎?”
迷迷糊糊的朱多福睜開眼。
一張丑陋肥胖的黑臉杵在眼前。
朱多福嚇了一跳。
“賊。小偷。”他想大叫。
嘴唇似乎粘住了,聲音堵在喉嚨里,根本發不出來。
“兒子,別怕,是我。”
來人開口說話,朱多福認出此人正是糾纏自己的叫花子。
這個叫花子就是落英河里的黑魚怪——黑大王。
黑大王絮絮叨叨的聲音驚醒了睡在另一個間屋里朱何氏。
母子二人雙雙被制。
母親即將被辱,朱多福憤怒之極。
丹田中僅存的靈力奮力沖撞,竟然撞開了黑大王的束縛禁術。奮起反抗。
終因跟黑大王的實力差距太大,不敵對手。
好在黑大王對朱何氏一片癡情,愛屋及烏。饒了朱多福一命。帶走了朱何氏的一縷魂魄。
魂魄不全的朱何氏變的癡癡傻傻。時而清醒,時而糊涂。
家中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朱多福不敢擅自做主,去落英河通知朱家為。
走出海涯村口,天剛放亮。
曠野里彌漫一層薄薄的晨霧。
朱多福心中有事兒,恨不得一步趕到落英河。
樹林中人影一晃。
“哎喲,疼死我了,好心人救命。”
樹林中傳來一個蒼老的呻吟。
朱多福一愣。
這么早,林中怎會有人?
算了,自家事兒還解決不了,不能多管閑事兒。
朱多福當沒聽見,繼續趕路。
“哎喲,世上就沒有一個好人了嗎?世道人心崩壞如此。見死不救了嗎?”
朱多福站住了。
母親的事兒固然重要,但救人也花不了太多時間。
朱多福嘆口氣,轉身進了樹林。
輕薄的霧氣在林間飄蕩。
朱多福四處觀瞧,林子里沒有人。
難道是幻聽?
朱多福找了一圈兒,搖了搖頭。
“看來我聽錯了,根本沒人。”
他正要繼續趕路。
頭頂有人說話。
“你不是來救我的嗎?象頭驢似的轉什么圈啊。我在上面呢?”
朱多福嚇了一跳。抬頭觀看。
樹葉遮擋著,樹枝間除了一只全身烏黑的烏鴉,再沒有其他活物。
烏鴉見朱多福目光亂轉,開口道。
“我說你呢?你往哪看?”
朱多福驚了。
怪物年年有,沒有今年多。年頭不好,連鳥都會說話了。
“你在喊救命?”
朱多福不敢確定。
“不是我還是你?別啰嗦,快上來抱我下去。”
烏鴉語氣越發不耐煩。
在源流大陸,烏鴉乃是不祥之鳥。
如果聽到烏鴉叫,不管正在做什么,都要呸呸吐幾口水,表示將烏鴉帶來的霉運吐掉。
朱多福碰到的烏鴉不但叫了,而且還是說的人話。
“我是先跑呢?還是先吐口水?”
朱多福一時拿不定主意。
“唉,唉。我說,你一個大小伙子怎么這么肉呢?做事兒磨磨唧唧。看我天降正義,拯救你那墮落的靈魂。”
烏鴉惱了,大聲訓斥著朱多福。
朱多福呸地吐了一大口口水。
仰頭大罵。
“狗屁正義,靈魂墮落的不是我,而是你。你一只烏鴉就老老實實做你的鳥人,別學人家說話,騙我進來救你。”
烏鴉小眼睛瞪的溜圓。肚子一鼓鼓的運氣。
“我,吭。吭。”
朱多福越說越生氣。
“要不是我有急事兒,非把你烤了吃不可。真是倒霉。我。。。噗。。。。”
朱多福本來想狠狠呸一聲。
我字出口,呸還沒說。
一灘鳥屎從天而降,正好落到朱多福的口中。
朱多福這個惡心。立馬噗噗的嘔吐。
“哈哈,活該。這個天降正義是不是很正義?你的靈魂是不是得到了凈化?”
狡計得逞的烏鴉呱呱大笑。
朱多福怒極,火球在手指頭上凝聚。
“喲,你急了,可惜急也沒用。憋回去。”
烏鴉一句憋回去。
出溜出溜,火球泄氣一般熄滅無蹤。連煙都沒冒一下。
朱多福來了牛脾氣。
“我打不過黑大王,還打不過一只鳥,要是打不過你,我給你磕三個頭,還個個帶響。”
烏鴉笑的更歡了。
“那敢情好,說話要算數啊,說話不算數,不如狗放屁。”
朱多福鼻子都氣歪了。
一只烏鴉從哪學的這么多俏皮話。
“看我的火球術。”
朱多福念念有詞,手掌心的火球仿佛隱形。怎么也不肯出現。
朱多福內視丹田。靈力還很充足。沒理由施展不了仙術。
烏鴉在樹枝上跳來跳去。
“出不了吧?我說憋回去,敢不聽我的。”
朱多福念的口干舌燥。火球仙術失靈了。
“服了不?磕頭吧。”
朱多福:“你是什么妖怪?我朱多福就算死,也不給妖怪磕頭。”
烏鴉嘿嘿笑。
“反正你娘遭難,你愛磕不磕。”
朱多福:“你怎么知道我的事兒?你是不是跟黑大王是一伙兒的?”
“問題太多,你不磕頭,我不會回答的。你不就是想去落英河找你老爹去嗎?告訴你,找他沒用,只是給黑大王多一頓人肉宴罷了。”
烏鴉說的有理。朱家為知道了又能做什么,父子二人聯手也對付不子黑大王。
“你能幫我?”
朱多福狐疑。一只小小的烏鴉,不足一斤重。一棍子就打死了。
“信不信由你。磕頭后再說。再磨唧我走了。不要你救了。”
烏鴉振翅欲飛。
朱多福撲通跪倒,梆梆磕了三個響頭。
“只要能救我娘,別說三個,三十個,三百個我也磕。”
“哎,這就對了,上樹抱我下去。”
朱多福上了樹,將烏鴉抱住。
“你不是會飛嗎?干嘛還要我抱?”
烏鴉的身體漸漸變的虛幻,只剩下一道透明的影子。
朱多福趕緊下了樹。
他覺得口袋中的炎日石燙的象著火一般。
“燙死我了。炎日石我拿著沒事啊。怎么這么熱了。”
朱多福將炎日石像掏出來。
透明烏鴉撲到炎日石上。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烏鴉徹底消失了,地上躺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
老頭子赤裸著身體,只穿著一件短褲。光腳沒穿鞋。
白頭發披散在肩頭,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沒梳洗了,頭發亂糟糟的,一縷縷的象糾纏的爛草。
胡子臟的看不出顏色,胡須都沾在一塊兒了。
老頭這幅打扮,朱多福并不太吃驚。
吃驚的是老頭的肩頭被鐵鏈鎖著,銀色的鐵鎖穿了他的琵琶骨。將他的雙手緊緊銬著。
“你是從監獄里逃出來的吧?我告訴你,越獄可是罪加一等。”
老頭雙手抱著炎日石,雙目緊閉,無比陶醉的大口吸氣兒。
一絲紅潤兒爬上老頭的臉。
“謝謝你,小朋友。不,你磕過頭了,你是我的徒弟了,徒弟救師父是應該的。”
朱多福:“打住,什么呀叫你師父?誰承認我就是你徒弟了?快把炎日石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