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約見在玲瓏會館，是一家高級休閑會館，離公司不遠，開車二十來分鐘。

　　到了地方，遠遠就見一個身穿職業服的漂亮女人站在大堂門口，看到他們迎了上來，“您好，是路總嗎？”

　　聲音甜美，舉止優雅，一看就是受過專業的禮儀培訓。

　　路向陽點頭：“你好！”

　　陳秘書看到一旁的林初夏問：“這位是？”

　　“你好，林初夏。”林初夏禮貌大方地伸出手跟她一握，她剛從空調房出來，玉手中還透著一股冰涼。

　　陳秘書甜美一笑：“你好，我姓陳，是韓總的秘書，叫我陳秘書就好。”

　　韓總？韓旭？

　　林初夏抬頭看了眼旁邊的人，腦袋瓜充滿疑惑。

　　路向陽似沒有注意到她投來的目光，倆人在陳秘書的帶領下上到頂層十一樓。

　　頂層的裝修風格沒什么特別，跟五星級酒店差不多，陳秘書帶著他們左拐右拐，走到一個房門口停下，她敲了敲門，跟里頭的人匯報：“韓總，路總跟林小姐到了。”

　　聽到聲音，林初夏就知道里頭的人是誰了。

　　陳秘書回頭對他們微笑，退到一旁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路向陽點頭致謝，邁腿進去，林初夏快步跟在他身后，這間房的整體風格跟外面大相庭徑。

　　進門先看到一個很大的玻璃魚缸，里面有各種色彩斑斕的魚，穿過魚缸的時，林初夏被一條腦袋頂瘤的魚瞪了一眼，她記得這個品種叫朱頂紫羅袍，當然不是她對魚有研究，只是偶然在甲方爸爸那里看到過，見長得奇特就多嘴問了一句，從此它的身價以及樣子就在腦海中留下揮之不去的印象。

　　但作為一個高等生物，被一條高價的低等生物藐視也是很沒面子的，于是，林初夏眼睛一橫瞪了回去，看到它落敗游走才滿意地走進去。

　　里面是傳統的中國風格，家具跟裝飾以實木為主，跟外面的商業風格比起來這里是完全的居家風格。

　　林初夏突然想起韓旭在酒吧里跟她說過的話，他喜歡在浮沉喧囂里找寧靜。

　　她一直以為是對方境界太高，此刻才真正悟透，不是對方境界高，而是資本家與勞動農民的差距太大。

　　為所欲為的有錢人啊。

　　韓旭今天穿的也是一身黑色的西裝，一如既往的英俊帥氣，看著兩位握手的大帥哥，她突然有種沒去聚餐也賺到了的感覺。

　　韓旭溫柔和煦地對她笑：“林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林初夏記著上次對人失禮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韓總，晚上好。”

　　“怎么還叫我韓總。”

　　不然叫啥？金主爸爸？甲方爸爸？

　　林初夏一臉為難，改口喊了聲：“韓先生。”

　　韓旭說：“叫我韓大哥就好。”

　　路向陽看著她糾結的小臉，出聲替她解圍。“韓總，我們還是聊聊工作的事情吧。”

　　林初夏重重地點了下頭。

　　韓旭這才沒有繼續為難她，請他們到沙發上落座。

　　還是上次那個房子的設計，韓旭表明自己是個外行，想聽聽專業人士的看法。

　　說完把目光落在林初夏身上。

　　被注視的人愣了一下，下意識扭頭看路向陽，只見他也看著自己，而且還提醒她：“韓總想聽你的創意方案。”

　　林初夏想把拳頭呼在他臉上，自從上次去別墅看了一眼，回來他也沒說要接這單或者把這單交給她，她連個原始平面圖都沒有哪來的方案。

　　韓旭一臉期待的看著她，這大概是她職業生涯中最尷尬的經歷了，也罷，豁出去了，反正她現在是海天集團的員工，丟臉也是丟你家的。

　　做完心理建設，林初夏從包里拿出平板，里面有她過往的作品，根據她記憶中別墅的造型結合自己的經驗，在腦子里臨時生成一套方案。

　　這個方案說得她自己的都沒有底氣，但還是硬著頭皮講完。

　　講完她心虛地看著甲方，見他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心里更慌了。

　　以前她去見小客戶，無論怎么忽悠都有底氣，可現在在她面前的是資本家，他去過那么多地方見過那么多建筑，自己的這個方案說不定人家在哪里就看到過類似的呢。

　　林初夏屏息待定，眼都不眨地看著他。

　　韓旭突然嗤笑出聲，看著路向陽說：“路總，貴公司真是人才濟濟，林小姐的想法創意很好，相信把房子交由你們設計會有不一樣的驚喜。”

　　這就成交了？

　　林初夏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路向陽笑了笑，站起身伸出手，“相信林設計師的作品會帶給韓總驚喜。”

　　韓旭也起身同他握手，便吩咐陳秘書送他們出去。

　　出了會館，林初夏氣呼呼地走在前頭，任后面的人怎么喊都不回頭。

　　路向陽之所以沒告訴她，本意是不想接這單，抱著讓她搞砸的心理帶她來的。

　　結果卻事與愿違。

　　他回頭目光幽深地望了眼大樓，林初夏走到車旁停下，等他過來按了車鎖就開門坐進去，把車門用力一關，發出的聲響代表她的憤怒。

　　人上車后，她立刻一副算賬的架勢看他，“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

　　路向陽平靜的講：“這單沒打算接。”他扣好安全帶不忘提醒她：“安全帶。”

　　沒打算接所以才沒讓她準備的，她邊扣安全帶邊想，很快就領悟他的邏輯，眼底的怒氣更甚，“所以你是覺得我會把這單搞砸？”

　　路向陽俊朗的臉上滿是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由衷夸獎：“你現在變聰明了不少。”

　　靠，林初夏甩開他的手，把頭轉向窗外，不再跟他多說一句話。

　　**

　　玲瓏會館頂樓，韓旭佇立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眼底冰冷。

　　陳秘書進來匯報已經把路向陽他們送走，他頭也沒回，抬起手示意她出去。

　　白駒過隙，一轉眼二十年了。

　　雛鳥已經長成了大鷹，以他如今在黑道跟商界的地位，扳倒一個海天集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他喜歡玩游戲，就像俄羅斯方塊一樣，他要讓路珉親眼看著自己建筑起來的高樓城墻一點一點瓦解崩塌。

　　他要讓路珉知道，死去的路天浩有一個兒子叫——路凌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