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四的時候,宮里傳出來消息,說是皇上在后宮吃了不服的東西,導致了過敏,如今身上起了很多的紅疹,怕是無法親自主持第二日的春耕大典。
肖書宇聽到這個事的時候,著實愣了一下。他只是隱約記得上輩子這次的春耕大典,好像不是皇上親自去的,卻沒想到,是在春耕大典的前一天出了事。吃了不服的東西過敏,肖書宇覺得這個理由,怕是有點腦子的都不相信,甚至不會輕易認同。莫說是皇上的飲食,便是后宮嬪妃,皇子皇女的飲食也是層層把關,從采買到烹煮到最后端到桌子上,都有專門的人負責檢查。且不說皇上吃什么不服這個事,就是真有不服的東西,怎么可能輕易上了皇上的桌子?
“還有呢?”肖書宇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暗五。暗七去世以后,肖振海另派了人去保護肖書函,而暗五便一直留在了肖書宇的身邊。肖書宇對于肖振海用暗五監(jiān)視自己的事情,沒什么感覺,比起肖振海監(jiān)視她,她更熟悉這些暗衛(wèi)在身邊。
暗五說道:“皇上已經(jīng)下旨,讓大皇子與三皇子一同,替皇上主持春耕大典。”
肖書宇皺了皺眉,點了點頭。暗五隨后便消失在了房間里。想著可能上輩子也是夜辰軒與夜辰溪一同主持了春耕大典,所以夜辰軒早在這個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露出野心了?隨后,肖書宇搖了搖頭,不會,夜辰軒素來懂得隱藏心思,最初他與自己相交的時候,端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無論任何事情,他都表現(xiàn)出自己與皇位無心,只是想盡力輔佐,并且多次拒絕了皇上的封賞,讓自己以為他是一個仁心之人。甚至后來,夜辰溪也曾多次替夜辰軒說話,還一度惹了皇上的不快。
既然是皇子代替皇帝出城舉行春耕大典,很多禮數(shù)自然就不能同以往一樣,禮部的人忙得焦頭爛額。夜辰溪與夜辰軒一同,聽著禮部尚書給他們二人講春耕的流程,最后擦了擦汗水道:“皇上仍在宮中,禁軍自然是不能動的,臣想著…”
夜辰溪看了一眼沒什么反應的夜辰軒,開口說道:“這是自然。便讓張大將軍帶驍騎營護衛(wèi)即可,不敢勞動禁軍。”
禮部尚書從善如流:“是。臣聽說這張大將軍也是戰(zhàn)場上英勇殺敵,戰(zhàn)功無數(shù)的大將軍,想來護衛(wèi)二位皇子必然不會出了差錯。”
聽到是張凱峰護衛(wèi)二位皇子的時候,肖書宇沒什么太大的反應,春耕大典歷來都是皇家最重視的祭祀大典之一,想來便是張凱峰有些什么心思,也必然不會在這時候動手腳。只是,上輩子她從未想過,張凱峰與夜辰軒之間,可能有什么關系。如今看來,若上輩子也是如此這般發(fā)生,那說不定,張凱峰早就與夜辰軒有所勾結(jié)。
正想著,楊柳在門口低聲說:“三公子可醒著?”
“什么事?”肖書宇問道。
“三夫人來探望三公子。”楊柳進門,仍舊低著聲回答。
肖書宇想了一下,“三嬸自己來的?”
楊柳點頭回到,“是的。說是之前三公子讓三夫人尋找的適合玉佩的配飾,拿來給三公子您過目。”
肖書宇讓楊柳請白淺淺進來。白淺淺自己拿著個托盤就走了進來,楊柳規(guī)矩的行禮之后,便出了門,守在門邊。
“三嬸見諒,宇兒不便行禮。”肖書宇笑著說。
白淺淺自然不會在意,她笑著走過去,“宇兒說這話,就是跟三嬸見外了。咱們自家人,私下可不講究那些。”說著將手里的托盤放在床沿邊,“宇兒,你看看,喜歡哪個顏色?回頭三嬸親自給你編上。”
托盤里放著的是顏色不一的繩子,編織都很精巧,還有幾個小配飾,看來是配在玉佩旁邊的。
肖書宇指著一根深紫色的說道,“就這個吧。配飾就不用了,畢竟這是十一公主送給我的,再配其他的東西,不合適。”
白淺淺將托盤拿起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自己坐在床旁邊的椅子上,拿起肖書宇說的那根繩子,配合著玉佩就編了起來。
“三嬸竟會擺弄這些。”肖書宇笑著說。
白淺淺也笑了,“宇兒可別笑話三嬸了,三嬸只會一些簡單的樣式,那繡房里的繡娘,可是會幾十種花樣的。只是,這玉佩價值不菲,三嬸不放心她們,才只能委屈了宇兒用三嬸的手藝了。”
兩人簡單的說笑著,肖書宇輕咳了兩聲,白淺淺起身給肖書宇倒了杯水,肖書宇接過水杯的時候,壓低聲音說道:“三嬸家里,可經(jīng)營米鋪之類的?”
白淺淺微愣,隨即點頭。
肖書宇說道:“三嬸的母親想來也很惦念九妹妹,過幾日便帶九妹妹回去看看吧。”喝了一口水,將水杯遞給白淺淺,又壓低聲音說:“可讓米鋪囤些米糧,但別被人看出來端倪。無需精米,糙米即可。”
白淺淺沒問原因,依舊點了點頭,笑著說:“可是呢,娘家那邊昨日還來信讓三嬸回去,這不怕你三叔覺得我總回娘家有想法,才想著壓幾日。”
“三嬸多慮了,三叔可不是那樣的人。”肖書宇打趣的說道,“若是三叔舍不得三嬸回娘家,一同去便是。”
白淺淺又跟肖書宇聊了幾句,玉佩也編好了,便起身離開。肖書宇叫來楊柳,讓她去給武崚說一聲,今晚叫顧起回來一趟。大皇子與三皇子代替皇上春耕,想必禁軍不會動,那么能動的就是驍騎營和驃騎營。若禮部參考大皇子的意見,恐怕他會選擇驍騎營,肖書宇想起上輩子一開始的時候,張凱峰曾公開表示支持夜辰溪,而自己跟夜玲瓏成婚之后,張凱峰曾多次在夜辰溪面前詆毀自己。怕不是一開始就有了幫助夜辰軒的心,如此,便要看看這次春耕張凱峰到底做了什么。
用過晚飯不久,顧起來到了竹枝苑,行禮之后規(guī)矩的坐在椅子上。肖書宇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這幾日,大院那邊可還好?”
顧起點頭,“都很好。大家都按照自己擅長的事情,在努力。”因著東街的老先生也跟著他們一起走,書舍那邊的很多書,顧起他們后來帶人偷偷去拿過。顧起說,他們再次回去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還特意讓暗五先回去看看,但是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人特意的去觀察這個書舍,包括書舍的周圍也都沒有。因著書籍拿回來的比較多,大院的孩子們都按照老先生制定的功課在學習。幾個娘子也幫著顧起他們修繕房屋,開墾土地,如今房屋說不上煥然一新,比起原來也是很不錯的了。墨八月的娘幾個人還接了一些村子里的活計,繡一些帕子什么的出去賣,也算小有收成。
只是,“墨八月這孩子有些怪,他總是一個人呆著,搗鼓一些東西,也不讓我們看。”
“你回去問問八月,愿不愿意為我效力,不是為肖家,是為我一個人。若他有這個心,你便帶他來見我。但是墨八月的娘,要留在大院。”肖書宇開口說道。
顧起顯然明白肖書宇的意思,他抿了抿嘴,抱拳道:“是。”
“還有,我聽聞顧成以前在賭坊當過打手。”肖書宇又說,“你讓他最近沒事的時候,換上普通的裝扮,去市井里走走,我想要幾個身手厲害,但是窮困潦倒又對朝廷毫無感情的人。”
顧起眨了眨眼,“三公子,您這是?”
肖書宇沒回答,只是吩咐道:“去做就行,確定他們不會輕易背叛就好,當然,跟著我,吃穿不愁卻不一定大富大貴。”
顧起應下之后,肖書宇便讓他繼續(xù)回去大院那里。
在賭坊做過事情的人,眼光都比一般人毒一些。而且顧成上輩子就曾經(jīng)結(jié)交過一些江湖人士,這些人,武功高強,但不屬于任何門派或者家族,甚至他們對朝廷一些人和事還有些反感。只是后來這些人,都投奔了天衍門。顧家兄弟有沒有一起,肖書宇不知道,上輩子他并未曾多留意這些。而會想起來這件事,還真是托了李鶴東的福。天衍門最大的目標,便是要殺死李鶴東,這件事,肖書宇前世一直搞不明白原因。
三月初五,大皇子夜辰溪與三皇子夜辰軒早起去了宮里給皇上請安,之后與百官出了京城。出城之后,差不多還有半日的路程要走。
待這些人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候,宮里又來了旨意,讓肖書宇進宮。肖振海這幾日早出晚歸,肖祉跟著去了春耕,想找個出面拒絕的人都沒有合適的。肖書宇無奈只能拖著身子起來,讓穆纖凝給準備好了衣衫,便跟著傳口諭的公公來到了宮里。
一路進宮,肖書宇的腦子有些懵。這條路并不是去后宮的路,而是去承乾宮的。承乾宮跟皇上的書房差不多,平日里下了朝,皇上總是在這里處理一些折子或者召見一些大臣。
那個領路的公公停下了腳步,跟著前面的人說了句:“肖公子到。”
之后肖書宇又跟著那位公公繼續(xù)走,穿過了兩個門,進到了承乾宮的院子,皇上夜朔宇的貼身公公,內(nèi)侍總管錢福迎了出來。肖書宇忙行禮,“見過錢公公。”
錢福連忙虛扶了一把,笑著說:“肖公子這是折煞老奴了,您快幾步吧,皇上等您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