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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探

第5章 匠人失蹤案(一)

戰神探 馬蹄下 4283 2020-11-01 21:00:00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水草,講究的是弱肉強食的規律;而人類世界的規律,便是將人分為三六九等。

  有些人生來富貴,性命便比貧賤之人金貴,而貧賤之人的性命卻沒有多少人在乎。

  于是,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無論死多少人,只要你沒有高貴的身份,便不會被人在乎。

  而那些心有不軌之人,便趁機利用人性的偏見行惡事。

  據元老將軍所說,他因為得了一塊好鐵,便去找到了周鐵匠,讓他做出一柄好的矛,之后他得了空便會經常去找周鐵匠討論鍛造矛的事。

  可前天他去找周鐵匠,發現找不到人,只在院中見到打斗的痕跡。

  周鐵匠的打鐵鋪建在城外,平時都只有他一個人在里面,鐵鋪的外面有兩條路,一條通往郊外,一條通往城中。

  等到元老將軍找到周鐵匠家里去,周鐵匠的家人告訴他周鐵匠兩天前就失蹤了,去京兆府報了案也沒人理。

  之后元老將軍便親自去京兆府報案,京兆府這回認真了許多,卻依然對查案一事并不上心,這位老將軍便悄悄派人去京兆府找事,卻讓他發現了這兩三年來竟然有不少鐵匠失蹤。

  老將軍覺得蹊蹺,便直接鬧到刑部來了。

  顏非謹聽了之后,總結道:“也就是說,此案有四點可以確認。第一,此案并非是尋常失蹤案,而且一起連環鐵匠失蹤案;第二,這些人大白天就敢抓人,說明其有恃無恐,究竟是什么讓他們有恃無恐暫且不知;第三,出了這么多起失蹤案,京兆府卻不管不問,其中有何隱情也未可知;第四,這些人既然只抓鐵匠,定然有所圖,不過肯定跟兵器有關,那么,對方需要這些兵器來干什么。”

  元老將軍沒想到顏非謹腦子轉得這么快,他才剛說完,顏非謹就已經將他說的話疏離得調理分明,說話也不偏不倚,便贊道:“不愧是那顏老古板的兒子,還挺聰明,不過你可不能跟你那古板的爹學啊。”

  顏非謹:“……”

  顏非謹帶著人去案發現場查案,戰冰自然而然地也跟著去。

  其實顏非謹更想讓戰冰趕緊走,她一副不倫不類的書生裝扮實在是令人倒胃口,奈何戰冰不知臉皮為何物,非要湊過來。

  他們到的時候鋪子周圍已經遇見過幾個人,鋪子周圍是用籬笆圍起來的。

  鋪子似乎與尋常鋪子沒什么不同,不過顏非謹注意到地上一個打翻了的水桶,還有旁邊石桌上的一處黑黝黝的地方。

  戰冰問他:“可看出來什么沒有?”

  顏非謹抬頭看周圍,道:“周鐵匠應該是在打鐵之時被人闖進來,他察覺到有人,便將手中還滾燙的鐵器向來人打去,鐵器當時還未徹底成形,故而在石桌上留下了這個烙印,而旁邊的水桶應該是當時打斗時將里面的水打翻了。”

  戰冰疑惑,圍著那桶轉了兩圈,問顏非謹:“你是如何知道水桶里面有水的?”

  顏非謹手指向一處,道:“那里原本才是放水桶的地方,若其中沒水,這桶便不止滾到這。”

  戰冰點頭,便轉身到別處去了。

  顏非謹身后的小助理溫之祁卻問道:“那顏大人,我不明白這水跟我們本案有什么關系?”

  顏非謹解釋道:“你也看到了,這鐵鋪里的土因為常年冶鐵的緣故,顏色與別處不同,桶中水撒在地上,那人似乎還與周鐵匠打斗過,鞋上自然會沾上此處的泥。”

  溫之祁想了想,這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隨后又似有疑惑,問:“那顏大人是如何知道周鐵匠與那人有過打斗呢?”

  顏非謹轉過身,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是看著蹲在地上的戰冰方向,道:“你可看出這是何兵器所留痕跡?”

  戰冰站起身來拍拍褲子,肯定道:“這是鐵鞭留下的痕跡。”

  顏非謹靠近看了一眼,疑惑道:“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戰冰肯定地點頭,“我自小與軍中之人打交道,里面用什么兵器的人都有,自然不會認錯,不過……”

  她摸摸下巴,陷入思考。

  顏非謹皺紋問道:“不過什么?”

  “這一般男子都會選擇硬兵器為主,女子即便選擇鞭子也多是軟鞭,這么多年我也只見過那么一個奇葩用這種鞭子,他還跟我說這世上就他家鞭法天下無雙。”

  戰冰想起那人,眼神暗淡下來,只不過那人已經死在了戰場上,找到人尸體的時候腦袋和身體早就分了家。

  顏非謹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一瞬間變得如一座不言不語的山,山中還帶了寂寥,便也沒再問什么。

  顏非謹了解情況之后,便立刻跑去京兆尹,三天兩夜不吃不睡,將京周邊的匠人失蹤案全都找出來,發現這樣的案子從幾十年前起就開始了,記載在案的共有三百二十一人,失蹤的不止鐵匠,還有木匠,而這起匠人失蹤案,甚至還追溯不到源頭。

  這就說明,這些匠人的失蹤不是巧合,而是一個驚天大陰謀!

  不過令人想不通的是,這些匠人的失蹤為何從未引起朝廷重視。

  雖有“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的說法,然而在此四民中,“工”排在倒數第二,工人的性命自來也沒有那些士大夫的值錢。

  要說這里面沒一點貓膩,只怕是有一點腦子的都不會相信。

  戰冰閑來無事,每日跟在顏非謹后面跑。

  若顏非謹看書查資料,她便在顏非謹的書房前練武,顏非謹挨家挨戶詢問線索,勘探現場,她便很自覺地充當護花使者,極其自然地頂替顏頌的位置,若非是家生子,顏頌或許會怕她搶飯碗。

  最近三年共有匠人失蹤三十二人,比往些年的人口失蹤比例增加不少。

  在拜訪第二十家人的途中,顏非謹因為過度奔波,加之天氣寒冷,很幸運地感染了風寒。

  戰冰不得不勒令他休息,可不知這人是怎么回事,工作起來便全然不見了往日的風流浪蕩,好像是與誰卯足了勁兒,只要工作不要命。

  眼見阻止不了他探案,戰冰能做的便只能是盡可能地幫他破案,故而也收起了她那些兵器,每天與顏非謹沉浸在各個案情書卷里,真可謂是要了她的老命。

  想當年她被她家老頭子追著打了三條街,愣還是從學堂逃了出來,就是不愿面對書本上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字,打死她都不會想到現如今她會主動去看這些字。

  “你若累了便回去休息吧。”顏非謹勸戰冰。

  “無妨,我陪你。”戰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淚眼朦朧回答。

  顏非謹頓了頓,放下了手中的一本看起來有些泛黃的書卷,說道:“可是你打哈欠影響到我工作了。”

  戰冰:“......”

  “不然的話我坐遠些?”戰冰試探著開口。

  顏非謹斬釘截鐵,“不需要。”

  任憑戰冰軟磨硬泡,顏非謹最后還是將她趕出了書房。

  待從顏府出來以后,寒風撲面而來,原本的困意頓時煙消云散,戰冰想了想,決定去給顏非謹找線索。

  她有一種感覺,顏非謹似乎很在意這個案子。

  寒冷的冬天除了耳邊呼嘯的寒風以及踏在雪上發出的“噗呲”聲,便再也聽不到別的。

  破廟里,一陣寒風吹過,那破敗的土墻似乎隨時都會坍塌。

  在破敗的佛像下面,坐著一堆骨瘦如柴的人。他們面黃肌瘦,臉上只能看見搞搞聳立的顴骨和凹陷的大眼珠子。

  這里大概有二十多個人,或躺或坐或站,都緊緊挨著抱緊胳膊。每個人都穿得破破爛爛,有些人臉上帶著明顯的悲切,那些年歲大點的人臉上則只剩下麻木以及空洞的眼神。

  戰冰踏入這個破廟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幕。

  這些人見到戰冰這么個異類出現在這里,立刻全神戒備,一個老乞丐站出來拄著一根棍子問:“你來這里為何?”

  戰冰從懷里掏出一包銀子丟給那老乞丐,道:“我想知道城西的周鐵匠失蹤的所有消息,”隨后她又再拿出一個錢袋子在手里掂了掂,繼續說道:“之后你們每提供一個匠人失蹤的消息,我便給他一塊銀子。”

  許多乞丐頓時眼冒金光,紛紛開始將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一時間這小小的破廟熱鬧不已。

  戰冰趕緊抬手阻止他們的嘰嘰喳喳,待拿出筆墨紙硯后,一個小乞丐很有眼色地立刻給她找來兩個不甚干凈的棒子壓在紙上,戰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謝!”

  “我記得初一那天,天氣很冷,我原本打算去城東討些吃的,結果剛出門我就不敢再繼續走了,就怕被凍死在路上,便改了主意去城西討飯。我在周鐵匠家不遠處歇歇,起初聽見周鐵匠問‘你們是什么人’,接著又聽見東西碰撞的聲音。過了不一會兒,我便看見有兩個穿黑衣服的人將周鐵匠打暈扛走了。”

  戰冰問說話的乞丐可有看見那兩個黑衣人有什么特征。

  那乞丐看了一眼起初那老乞丐,這才繼續道:“我當時離得遠,沒有看清,不過當時下雪,等他們走后,我出來,在雪地上發現上面有一種奇怪的花紋,看起來還挺好看的。”

  戰冰立刻來了精神,這天氣太冷,便哈了口氣搓手,才問道:“你可會畫畫?”

  那乞丐搖頭,正當戰冰失落之際,那乞丐繼續道:“不過我們這里有人會畫畫,平時都是我們口述他畫的,畫出來的東西基本八九不離十。”

  戰冰當即讓那個人出來。

  誰知這人出來以后光是看著他的錢袋子卻不動作,戰冰便丟了一塊碎銀給那乞丐。

  于是這兩乞丐一人口述一人畫畫,倒是在戰冰詢問其他人別的消息之前畫好。

  不過戰冰看到那張紙上看起來花不像花,草不像草,還有一些不知道該叫什么的東西組合成的一個圖形時,她敢保證,就算她這個只會畫地圖的殘廢畫得也比這好。

  再三確認這張圖沒有畫錯,又將所有得到的消息整理好之后,戰冰便離開了破廟。

  當戰冰帶著自己得到的情報去找顏非謹時,刑部的人告訴她顏非謹竟然獨自一人出去調查。

  戰冰當即氣得想將人抓回來狠狠打一頓,怎的生病了也如此不省心。

  她火急火燎地去尋顏非謹,就怕顏非謹因為探案而罔顧小命。

  說來也稀奇,平時秦樓楚館,花天酒地,瀟灑快活,可工作起來又完全不要命,可真是矛盾的一個人。戰冰心想,以前的謹謹分明不是這樣的。

  小時候的顏非謹長得好看,可惜脾氣也大,戰冰又是無法無天的性子,兩人剛接觸的時候經常打架鬧別扭,每次都以顏非謹鼻青臉腫而結束。

  后來在戰老將軍的教導下,戰冰終于知道媳婦是用來疼的,同樣的,未婚夫也相當于媳婦,是用來疼的,這才開始各種討好顏非謹,只可惜她之前給顏非謹留下太多不美好的回憶,顏非謹之后總是對她愛搭不理。

  如今想想,戰冰也是委屈,誰小時候不做些糊涂事,何至于長大了還這般冷淡對她?

  心里是這樣想,但終究自己造的孽要自己還。這不,外面的天漸漸黑了,風雪也跟著來了,她還得迎著風雪去找人。

  天上飄著鵝毛大雪,寒風呼呼地從耳邊走過,似尖銳的刀子狠狠刮在人臉上,便忍不住將手碰到面前來吹一口熱氣,再用雙手互相搓一搓。

  顏非謹彎著腰將他所處的屋子認認真真看了一遍,冷風吹過,他不由得打了個噴嚏,鼻涕便也不受控制地跟著流了出來。

  他嫌棄地掏出手帕擦一下,又繼續彎著腰在那里看。

  戰冰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說實話,這樣的顏非謹看起來確實不好看,可戰冰莫名覺得這樣的他更可愛了,只覺得心中有一塊地方悄悄地塌陷了。

  她也顧不得生氣,先趕緊給顏非謹披了一件大氅。

  “你以為你是鐵做的,都這樣了還出來,還是說你以為這風雪是跟你這風寒開玩笑的,出來也不會披一件厚的衣物。”

  顏非謹沒功夫理回她,低著頭繼續專心致志地看地上。

  戰冰深吸了口氣,努力露出一個笑臉。戰冰隨便在這屋子里找了一張凳子坐下,沒想到她才坐下,便聽到“嘎”的一聲,當即一屁-股坐在地上。

  顏非謹看過來,皺著眉頭問道:“你在干什么?”

  戰冰:“……”她想打人。

  她硬生生扯著嘴角,一只手捂住臉別過頭去,云淡風輕道:“沒干什么,你自己去忙吧。”

  顏非謹看她一眼,便又轉過身去不管她了。

  戰兵可悲地發現,褲子底下濕漉漉一片,溫熱的液體一陣一陣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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