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里，從晾衣繩上取了毛巾去廚房，想洗把臉涼快涼快。

　　趙芳從房間里出來堵住他的路，“大哥，家里的雞蛋呢？”

　　“我拿雞蛋炒了絲瓜給霍寧送去了。”趙明堯越過趙芳，拿起灶上的水瓢，舀了兩瓢水倒在臉盆里，把洗得變色，快看不出來本來面目的洗臉帕丟進去投了幾下，擰干水蒙在臉上，感覺涼快了不少。

　　“你，你——”趙芳氣紅了眼睛。

　　“那兩個雞蛋，我留了快一個月準備給小四過生日的。”

　　“小四過生日去鎮上買點兒……”

　　“憑什么啊？霍寧那個破鞋值得……”

　　“你一個小丫頭少扯這些閑話，你那天去醫院干啥？”

　　“我憑啥要告訴你我去醫院干啥了？”趙芳負氣跑了。

　　趙明堯轉頭看到趙杰站在里屋門口瞪他，小四巴著門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嗚嗚嗚他們都說寧姐傷得很重，她會不會死啊。

　　趙芳想拿雞蛋堵他的嘴，雞蛋他要吃，狀他要告！

　　他還想告訴寧姐施碧瓷的真面目，可他有點擔心……

　　“那個……”他剛開口，趙杰就拉著小四走了。

　　趙明堯嘆了口氣，拎起毛巾去河邊洗澡。

　　施碧瓷下了晚自習回村過家門而不入，徑直來趙明堯家，她推開院門聽到趙芳在哭，忙走進去，“芳芳，你咋啦？”

　　趙芳委屈的不要不要的，趙杰和在旁邊笨拙的安慰她。

　　施碧瓷忙放下書包，走到趙芳面前，“出啥事兒了，快跟姐說說。”

　　“我，我大哥——”趙芳抽抽噎噎的把雞蛋的事情告訴施碧瓷。

　　“碧瓷姐，霍寧那破鞋又勾搭上我大哥了咋辦啊？”

　　施碧瓷一臉不信，“趙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三妹，碧瓷姐說得對，大哥不是那種人。”趙杰連忙附和。

　　趙芳像被下了降頭似的蜜汁相信施碧瓷，“再過幾天就是小四生日了，我想給他做滾蛋吃……可大哥把雞蛋拿去給霍寧那賤人吃了，我詛咒她拉肚子。”

　　“別氣了，我家有雞蛋，我這就回去給你拿兩個過來，無論怎樣也要讓咱們小四過生日吃上滾蛋。”施碧瓷匆匆往外走。

　　“那，那怎么行？”趙芳連忙站起來。

　　趙杰也阻止道，“碧瓷姐，那雞蛋是給你補身體的，我們不能要。”

　　“小四也是我弟弟，給他過生日我樂意！”施碧瓷回家把瓦罐里的雞蛋全部撿出來就著煤油燈比了半天，挑了兩個最小的放在一邊。

　　她小心翼翼的把其他雞蛋放回去，拿起那兩個小的去趙家把雞蛋放在桌子上，“芳芳，你快收起來。”

　　“碧瓷姐，謝謝你，小四你過生日可以吃滾蛋咯！”

　　趙芳興高采烈的把雞蛋捧回廚房，小四吃了滾蛋能老實一年。

　　趙杰殷勤的把晾好的涼白開放在施碧瓷面前，“碧瓷姐，你喝水。”

　　小四坐在外面的院子里乘涼，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兩個傻子，又被騙了！

　　他看到趙明堯回來，高興得小臉放光。

　　趙明堯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穿著濕噠噠的襯衣長褲道道小四身邊，牽起他的手進門看到施碧瓷愣了一下，“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晚上數學考試，何老師讓給你帶卷子回來。”這卷子是她找何剛要的，施碧瓷垂下眼睫掩飾驚艷的目光，按住砰砰亂跳的心臟。

　　趙明堯長得好看身材也好……她打開書包將一張卷子掏出來放在桌子上，“何老師讓你做完就交給他。”

　　“謝謝！”碧瓷是住校生，為了幫他帶卷子大晚上的一個姑娘家走山路回來。

　　“霍寧咋樣了，我媽病了又快期末了，我實在抽不出時間去看她。”趙芳和李向紅出手都沒有讓霍寧傷筋動骨，她得安排葛衛紅上了。

　　“她恢復得不錯。”

　　“那就好，趙大哥你早點休息，明天見。”

　　趙明堯點點頭拿起桌子上的卷子回自己房間，今天晚上他就做出來明天拿去交。

　　施碧瓷離開趙明堯家沒有回家，而是進了趙明堯隔壁家。

　　她聽說很快就要下雨了，張大伯待她挺好的，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趙明堯換了干凈衣服，順手把洗干凈的衣服晾到外面回房寫卷子。

　　小四一直像個尾巴似的跟著他，“大哥，碧瓷姐給了三姐雞蛋，我過生日可以吃滾蛋。”

　　你快管管趙芳那個敗家子，不然咱家早晚讓她禍禍得揭不開鍋。

　　施碧瓷總是拿最小的來還你雙倍的大的東西，你要慣她到啥時候！

　　小四打著哈欠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趙明堯。

　　趙明堯皺了皺眉，趙芳太不懂事兒了，碧瓷身體不好，她怎么忍心跟碧瓷搶那點營養。

　　小四翻了個大白眼，都是一個爹媽生的做人的差距太大了吧，大哥你啥時候才能向我看齊？

　　家里就他一個正常的，他太難了，好想寧姐啊！

　　趙明堯把小四安頓好徑直去了趙芳房間，“明天早上就把雞蛋給碧瓷還回去。”

　　“我不！”趙芳坐在黑暗中跟趙明堯對峙。

　　趙明堯揉了揉眉心，長長的嘆了口氣，“霍寧以前救過我，現在她受傷了，我怎么能不管她？況且她給了錢的，你一個小丫頭少學村子里的長舌婦。”

　　“霍寧眼高于頂，從來都看不上你，你就扒瞎吧，還給你錢，我呸，你拿家里的錢去養野女人我管不了你，你也別想管我。”

　　“愛信不信。”趙明堯黑著臉出去，說實話也沒人信了，這叫什么事兒。

　　趙芳嘁了一聲躺下，她得把大哥搶回來。

　　天剛放亮趙芳就起來了，急吼吼跑到趙建國家，“村長叔，霍寧勾著我大哥去醫院，害得他都請了三次假了……

　　還把家里的雞蛋都哄去吃了，害得小四過生日都沒滾蛋吃。

　　我們全家指望大哥考上大學好叫我媽看看沒有她我們也過的很好，真不能這么耽誤啊。”

　　趙建國皺眉吧嗒幾口旱煙，“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會勸霍寧。”

　　趙芳仿佛像吃了顆定心丸，蹦蹦噠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