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齊萌聽了奶奶和媽媽的叮囑,便很少丟下弟弟自己出去玩,但弟弟畢竟是男孩,她總是和一群女孩子在一起玩,伙伴們并不愿意齊萌一直帶著自己的弟弟,所以幾次三番地慫恿她,希望齊萌可以不要帶著齊鋼一起玩。
次數多了,齊萌也會嫌棄自己的弟弟煩,因為他總是喜歡跟在她屁股后面,問東問西。
這天他們在村頭的麥場里玩,大家說好了一起捉迷藏,和齊萌玩的最好的小伙伴小夢又一次慫恿齊萌,指著河邊釣魚的小男孩們說道,“你看男孩們都在河邊釣魚呢,你讓你弟弟過去看釣魚吧,咱們在這玩捉迷藏。”
齊萌一開始是拒絕的,因為她的腦子里還清楚地記得家里人地叮囑,可小夢一直在旁邊催促,讓她有點心煩。
“她們都不愿意讓齊鋼跟著,你就讓他自己去玩吧。”小夢拉著齊萌的胳膊說道。
齊萌周著眉頭不愿說,她不愿讓弟弟離開她。就算是她不能完全明白弟弟的不一樣,但她也可以看出,自己的弟弟智力有些低下,并不能夠長久離開她的看護。
萬一弟弟走丟了,她一定會被罵死的,她不敢去冒這個危險。
可這時候齊鋼跑了過來,一臉的興奮,“姐姐,我想去看釣魚。”他指著河邊釣魚的人說道。
這是齊鋼的愛好,他很喜歡釣魚,但家里人不敢讓他靠近河邊,因為當年他差點凍死在河里。
齊萌那時候還小,早就忘記了當時的恐懼。她想,既然齊鋼自己要求去看釣魚,而小伙伴們也不愿意和他玩,那豈不是正好。于是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同意了齊鋼的想法。
看著齊鋼愉快地跑到了河邊,就安靜地坐在河堤上看釣魚,她也就收回了視線,開始投入到快樂的捉迷藏之中。
剛開始的時候,齊萌還會不放心,是不是地去看齊鋼,見他一直坐在河邊,心慢慢地放了下來,后來竟然忘記了齊鋼的存在。
她們一群女孩子玩的很開心,又跑又跳,完全沉浸在沒有齊鋼打擾的快樂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齊鋼已經在河堤上消失了。
幾個人一直玩到了傍晚,天降將要黑的時候,大家才戀戀不舍地離開麥場,并且約定第二天再去麥場玩。
這是放學以后最好的娛樂,在學校里面關了一天,回到村子里,孩子們就像是一只只被放出籠中的小鳥,在廣闊在天地間自由地翱翔。
在快樂中忘掉作業,忘掉老師的批評,忘掉一切的不愉快。
齊萌和小伙伴們道別,大家在路口分開,各自往自己的家走,沒有一個人記得齊鋼的存在。
“萌萌,這是去哪玩了?”鄰居五奶奶用最慈祥的臉和齊萌打招呼,齊萌也回以禮貌的微笑。
“五奶奶,我們在麥場玩捉迷藏啦。”她笑著說道。
五奶奶聽了她的話,也笑著點了點頭,她很是羨慕小孩子們的游戲,這是她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怎么今天沒帶著弟弟一起玩?”五奶奶只是隨口一問,可這隨口一問的話卻如晴天霹靂一般,擊中了齊萌的大腦。
她突然就定住了腳步,有些發懵地看向五奶奶,只消幾秒鐘,她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齊鋼丟了。
五奶奶還在等著齊萌的會話,可齊萌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往回跑,像一陣風,從五奶奶的身旁劃過。
她從未跑過這么快的速度,哪怕是被媽媽教訓的時候,她刻意去躲避媽媽將要落在她身上的巴掌時,也不曾跑過這么快。
那急促的腳步聲顯示出齊萌的慌亂,她是真的慌了,她怎么能犯這么大的錯誤呢?齊鋼真的會丟了嗎?
齊萌一邊跑一邊想自己最后看到齊鋼的畫面,她記得齊鋼明明就坐在河堤上看釣魚,然后她就去捉迷藏了,后來她怎么就忘了去找一下齊鋼呢?
齊鋼是在什么時候消失在河堤上的?她走的時候分明看到河堤上已經沒有人了,怎么那個時候她未能想起齊鋼的存在呢?齊鋼應該在河堤上的。
她努力地回想著自己在麥場上的一切,哪怕已經因為奔跑而氣喘吁吁,但她的頭腦卻越發的清晰,并沒有因為缺氧而變得混沌。
那群釣魚的男孩在她們玩到一般的時候走了,她看到陳遠和陳正提著水桶說說笑笑的離開了。
當時她為什么沒有想起來自己的弟弟在看釣魚的呢?釣魚的人都走了,齊鋼還能在那看什么呢?
她已經跑到了麥場,身上的短袖也因為奔跑而被汗水打濕,天已經黑了下來,四周像是被蓋上了一層黑紗,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麥場上沒有一個人,她匆忙跑到河堤上,從左看到右,河堤上沒有一個人,齊鋼不在,他丟了。
齊萌的眼睛里迅速集滿了淚水,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一顆接著一顆的淚珠從她的眼眶里面掉下來,她甚至來不及去擦,就急急地朝著遠處的河堤大喊出聲。
“弟弟,你在哪?弟弟,你快出來,弟弟,吃飯啦,媽媽喊我們吃飯了,弟弟……”沒有任何回音,她那害怕又絕望的淚水奪眶而出。
一向堅強的齊萌忍不住哭出聲來,齊鋼到底去了哪呢?他離開河堤的時候為什么不告訴自己呢?
可她明明自己自己的弟弟需要人看管,可還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讓他獨自行動,她現在害怕極了,她想起了奶奶和媽媽的叮囑。
齊鋼要是真的丟了該怎么班呢?她一定會被爸爸媽媽打死的,就算是他們不打死她,她也會懊悔、自責一輩子,她怎么就將自己的弟弟弄丟了呢?
齊萌蹲在河堤上,抱著自己的膝蓋不停地哭,她不敢回家,害怕媽媽會問自己齊鋼的去向。
哭著哭著,她突然想到,可能齊鋼已經回家了,可能他看了一會兒釣魚的,然后失掉了興趣,就自己回家了。
一有了這個想法,齊萌便不敢再有半點耽擱,又呼呼呼地往回跑,當她跑到家門口的時候,看到了正站在家門口等她回家的媽媽。
“你弟弟呢?“孟清的一句話將齊萌徹底推向了深淵。
她猛地停下腳步,就這么站在原地,渾身被汗水濕透,看著孟清的眼睛里寫滿了恐懼。
現在是六月初,可她卻在悶熱的空氣中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