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說臟話！”
小沙彌小嘴微撅，寺廟中戒律雖然懂得不多但他也知道些基本的禮儀，即便是印象最差的戒色師叔也不會像他這般粗俗。
“這是誰教你的迂腐陳規？”玄枯忽視他的埋怨，語氣極為不屑道：“尋佛心、積佛念、悟佛理，世人皆可成佛，為何佛祖說的都是對的？”
“師兄萬萬使不得啊！你這是大不敬，小心佛祖怪罪于你。”小沙彌驚慌道，他怎么也想不出玄枯師兄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又怎樣？世間本無佛，一念生，一念滅，既然佛說世間平等，那么這佛他當得，我自然也當得！”
“修佛為的是什么？是走那些所謂的佛所走過的道路，理解佛所認為的道理嗎？”
“世間佛法包萬象，我就是我，我只做自己的佛！”
“若是你只知道讀那些破舊的佛經，那么這一生都會活在別人的影子底下，即使成就再高也不過是佛徒！”
小沙彌怔愣良久，心中好像有什么東西慢慢發芽，一道道人影在他眼中浮現，戒色師叔、大師兄、白人師兄、黑人師兄等等……
每一個人好像都有著自己的信念，有的人追求武道，有的人迷戀凡塵，有的人研究靈藥……每一個都不曾把佛掛在嘴邊。
只有自己每天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前往藏經閣讀著一本本厚厚的佛經。
“到底為什么呢？”小沙彌問著自己。
清風拂曉，一時間，沒有了鳥鳴，沒有了獸吼，也沒了玄枯。
小沙彌閉上了眼，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在他的腦中出現，赤足白衣，清凈無塵，他不知自己的親人在哪，父母是誰，在他睜眼時便被他抱在懷中，那不屬于塵世的氣息已經深深的刻入了他的內心。
是了！
是因為師尊，背誦佛經雖然枯燥乏味，但是師尊每日都會陪在自己身旁，每當自己背出一篇后他便會眉頭舒展，眼含笑意，雖然只有一瞬間，雖然他從不準自己喚他爹爹。
小沙彌釋然了“他開心，我便開心”。
“師尊要我鉆研經文，那我便讀遍世間每一本佛經！”他說。
“朽木不可雕！”玄枯咬牙切齒道，他從未見過這么虎的人，這么榆木的腦袋。
“師兄你要去哪？”看著玄枯皺著眉，轉身咬牙，小沙彌連忙道。
“關你屁事!”
“師尊讓我來采靈藥，這里妖獸兇猛，嗜血殘暴，我有點怕。”被玄枯吼了一下，小沙彌有些委屈的說道。
“關我屁事！”他將僧衣披在身，腳步不停。
小沙彌鼻翼一抽，淚水在眼中打轉，他抬起頭讓它不落下去，低聲跟自己說道：“我是男人，我會堅強！”抬腳，怯怯的跟在玄枯三丈內。
這里的兇獸似乎對玄枯的模樣很是熟絡，只要是玄枯所過的地方沒有一只兇獸敢待著，四處逃竄，就連空中的鳥兒也不敢停在上方。
一時間倒是清凈了許多。
“師兄？”
聽到身后的聲音，玄枯淡淡的回了一字：“放！”
知道了玄枯的脾氣后，小沙彌便沒剛開始時難受了，他繼續道：“師兄每天都會來這里修煉嗎？”
“是！”
小沙彌道：“師兄身上的傷都是與猛獸搏斗造成的嗎？”
“對！”
小沙彌又道：“師兄怎么不去藥房找白人師兄呢，他那有好多治外傷的藥，這樣就不會留疤了。”
“不！”
似乎是因為有人作伴，又或許是同門的緣故，一路上小沙彌在玄枯身后聊個不停。
“師兄。”
“師兄。”
“師兄？”
“又怎么了！！”玄枯停下腳步，本來就不愛多言的他碰到這么一個小麻煩倍感頭疼。
“我餓了。”小沙彌停在他身后摸了摸微微發扁的肚子，從早上到現在都未成進食，此時時辰早已過了午時。
玄枯將手放在腹部，聽他一說倒還真有些餓了。
……
半個時辰后。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
小沙彌屈跪在地上默念著般若心經，身下方散落著一大堆帶血的鳥羽，他不知有沒有用，這是他所學的唯一一本經文。
抬頭撇了一眼坐在火堆旁拿著一根樹枝，枝頭插著一只兇禽的玄枯，噴香的油脂不斷滴入火中。
又是一陣痛心“善哉善哉！”
“別念了，再念它也活不了，倒不如跟我一起好好享用，倒也不算枉費它的犧牲。”玄枯翻動著手中的樹枝對小沙彌道。
“師兄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受罰嗎？”小沙彌對他質問道。
“現在寺中懲戒罰善歸誰管？”玄枯聽后手一頓，反問道。
小沙彌回道：“歸大師兄管理，有大師兄在這么多年少有人會去觸犯戒律，同門之間也相處的十分融洽。”
玄枯盯著火堆，干燥的柴火被燃燒的啪啪作響，他沉思了一會道：“不怕！”
小沙彌：“……”
也許戒色師叔喝酒吃肉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過因為輩分的緣故，又因為他與覺遠大師兄的關系，所以大家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不知情。
玄枯這個又是什么原因？小沙彌怎么都想不明白。
“為什么？”他問道。
小沙彌滿是疑惑的聲音傳入玄枯耳內，玄枯撕下一塊肉放到口中，細細品味道：“因為……”
“他打不過我。”
這樣生硬的回答令小沙彌有些措手不及，大師兄的確這么說過，可對方說的也太直白了些。
不過，小沙彌想了想師尊經常神出鬼更別提管理寺廟，寺中有分量的好像就是戒色師叔和大師兄，戒色師叔自己就是酒肉和尚，戒律這塊一直都是大師兄代理。
這樣說來，大師兄還真管不著他。
畢竟他是唯一一位被大師兄親口承認的強者！
“接著！”
就在小沙彌認真思考時，一只被烤的金黃酥脆的鳥腿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向他落去，聽到玄枯的呼聲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接了過去。
“啊！”看清手中的東西后，小沙彌驚叫出聲。
收回了手，導致鳥腿掉落在地。
“罪過罪過！”小沙彌雙手合十連連道歉，看著散發誘人香味的鳥腿，伸出手掌想將之撿起，又不知到底該不該撿。
最終停滯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