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蕓榭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那個瘦高男人的眼睛已經好了,見徐子衣進來,熱心地湊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
曾正文出了丑,他還是很高興的。
畢竟挨了曾正文一拳,好幾天沒出去見人,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徐子衣心情也不錯,一次性解決了兩個大麻煩。
心想這番他們被判了重罪,少說也得被建瓴院能關上個十年八年的,也就不會再去找小柴胡了。
他熱情地同瘦高男人攀談起來,向他打聽曾趙二人所受到的處罰。
“唉……”瘦高男人不由嘆了一口氣,十分惋惜地說道:
“兩個人已經被放出來了。”
“唔……”徐子衣差點被口水噎到,急忙問道:“這么大的事,就沒有處罰的么?”
“管事的說,他們主動把飛船還回來,只罰了幾枚金貝幣,就給放了……”
男人說著,俯身到徐子衣耳邊,悄聲補充:
“其實是那位帝國客卿出手把他們救了,要不然,他們怎么也得蹲幾年牢?!?p> 果然如曾正文所說,那位帝國客卿還真是手眼通天。
徐子衣眉頭深鎖,暗道不妙,等兩個人養足了精神,還不得把自己生撕了。
正在思量間,忽聽門外傳來一個女孩兒聲音,叫道:
“徐子衣在嗎?請出來說話?!?p> 抬眼一看,是那個貓耳女孩和耀眼女孩。
只有兩人靜靜站在門外,再無他人。
那貓耳女孩見他出來,一扭身便湊了上前,雪白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嬌聲說道:
“我叫水木湘,你要記清楚我的名字……”
徐子衣不留痕跡地閃身躲過,望向那個耀眼女孩,問道:
“你們是要為曾老大報仇么?那可恕我不奉陪了,我不打女人?!?p> 那耀眼女孩眉宇間平靜如水,對于曾趙二人的失利似乎并未放在心上,淡淡道:
“在建瓴院諸學員中,能讓曾正文佩服的,沒幾人,你算其中一個……”
說著伸出背于身后的手,手心里托著一個雪色絲巾包裹,繼續道:
“這是你應得的?!?p> 徐子衣接過包裹,只覺沉甸甸的,打開來看,見里面赫然是幾枚黃燦燦的金貝幣。
心說這位曾老大倒也爽快,愿賭服輸,還主動把賭資送了過來。
他雖然不將散碎小錢放在眼里,這時看到一兜兒足有四五枚的金貝幣,也不免喜出望外。
于是笑呵呵向耀眼女孩拱手道:“多謝,請教姑娘芳名?!?p> “白皚皚,來自麗墅?!蹦桥⒑唵握f道。
白雪皚皚,與這女孩雪似的樣貌倒很相符。
徐子衣在心里默想。
那邊水木湘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眼看著自己主動說了姓名,對方卻愛搭不理。
反而主動去問白皚皚。
心中頗為不悅,接口說道:
“曾哥托我們轉告你,這事還沒完,等著吧,有你好瞧的!”
徐子衣心道當然沒完,只是笑而不答,默默思忖接下來該如何對付他們。
白皚皚又道:“我問你啊,你和佐香館的店主是什么關系?”
“你是說小南么?”徐子衣心想他們對佐香館這么在意,果然還是不死心,于是說道:
“小南對我有救命的恩情,所以啊,我老實告訴你們,誰若再敢去惹事,我是不會客氣的?!?p> “威脅我……”白皚皚嘴角一撇,淺笑中透出絲絲寒意。
“你說是威脅……”徐子衣淡然道:“那就算是吧。”
“告辭!”白皚皚神色凜然,拉起水木湘便要離開。
水木湘臉上慍怒不消,還想再說幾句,卻被白皚皚硬拉著走了。
走出幾步后,仍是不甘心,又回頭盯了一眼徐子衣,憤憤拋出一句:
“佐香館的聚氣態,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時光吧,你的日子不多啦!”
徐子衣若無其事地聳聳肩,將那裝著金貝幣的雪白包裹揣著兜里,哼著小曲,反身回了云榭。
……
華舍二層小樓,房里的輝光在窗子上投出一個俏麗的身影。
溫暖亮麗的房間里,曾正文,趙懷湘,白皚皚,水木湘各自找位置坐下。
那位扎著蝴蝶盤發的瓜子臉女孩,則站在窗前兀自出神。
曾正文仍有些疲倦,倚著桌緣雙眼微瞇。
水木湘環視一圈人群,最終將目光投落在蝴蝶女孩身上,清聲說道:
“我建議盡快除掉徐子衣,他多半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若散播出去,我們可就前功盡棄了?!?p> “我同意!”趙懷湘舉手贊成,目光灼灼。
他無端被卷入偷盜訓練船的案件當中,心中早已是怒不可遏,只能將所有的怨念都記在徐子衣賬上。
加之對他還有一拳只恥,心中真是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蝴蝶女孩轉回身來,望向白皚皚,問道:
“他的身份查得怎樣?”
白皚皚微微頷首,回道:“他來自亭橋鎮,隸屬于小鬣狼捕獵隊,無父無母,隊長高踐行將他撫養長大。
“那些人只是不入流的獵人而已,沒什么高明的。
“幾個月前他們去未亡山捕獵,遭遇了伏擊,隊員折損過半……
“他在未亡山失蹤三個月,此后便出現在大明城?!?p> “不可能……”曾正文于昏昏沉沉之際,聽到她的述說,雙眼仍是微瞇,不清不楚地說道:
“他一個人不可能在未亡山里生存三個月。”
白皚皚垂眉凝思,緩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來,眸子一亮,說道:
“幾個月前未亡山里有群狼聚會,方圓數百里都能聽到狼嘯,你們可曾知道?”
趙懷湘搖頭道:“那更不可能,狼王從不和人類共處,那時他若在未亡山里,只怕早就被狼群吃掉了。”
曾正文強打著精神睜眼,說道:
“我們向來行事隱秘,決不會暴露,我想那佐香館店主多半并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徐子衣就更不知道了,這一點是不用擔心的……
“但他既然和佐香館扯上關系,那就是我們的障礙了……”
繼而望向蝴蝶女孩,森然道:“不管怎樣,他的命我要定了!”
對于自己答應徐子衣的承諾,他只字未提。
他將之視為自己的奇恥大辱,決定不對任何人說起。
心想只要除掉徐子衣,這世上再不會有誰知道了。
蝴蝶女孩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微微點頭,說道:“隨你去吧。”
得到女孩的允可,曾正文立時來了精神,拍腿說道:“我明天就去找他!”
趙懷湘跟著舉手,恨恨道:“我也去!”
白皚皚向兩人瞥去一眼,臉露戲謔般的笑意,輕聲問道:
“還要開盤口么?”
“開?。 痹睦浜咭宦?,說道:“這次是生死局,你最好多準備點金貝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