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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

春喜008

秋狩 木橽 2083 2020-11-10 08:00:00

  就在我聚精會神傾聽烏姑說話的時候,帳簾忽然掀開,金光從外射進,高大身影很快又將那耀目金光擋住。

  我定睛一看,竟是個滿臉抓痕的年輕小伙。

  他看了眼烏姑,目光落到我臉上,說:“可汗醒了。”

  “去吧。”烏姑拍了拍我手背,“星圖會將你帶到丈夫身邊。”

  我點頭,起身跟在小伙身后出了帳篷。

  明媚的陽光,將綠油油的草地渡上一層透亮的金,一直延伸到天際。

  幾個孩童在不遠處的小山坡上追逐玩耍,成群結隊的牛羊在草地上悠閑吃草。

  牧民騎著馬兒穿梭在牛羊之間,歡快地奔跑。

  微風拂過,涼絲絲的,夾雜著青草的氣息鉆進衣領袖口。

  星圖領著我來到大帳篷前。

  有紅衣少女和壯實漢子站在帳外,看著我們走過去。

  走近才發現紅衣少女眼睛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仿佛下一秒就會化身張著血盆大口的魔鬼撲向我一般。

  這想法讓我毛骨悚然。

  星圖似乎感覺到我的恐懼,自覺將她擋在身后,撩起帳簾讓我進去。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陣,才鼓足勇氣邁步進去。

  我還未來得及看清里面陳設,帳簾便放了下來,眼前頓成一片黑暗。

  我的心開始咚咚地跳,不安情緒迅速膨脹遍布全身。

  就在我轉身想要往外逃時,腰身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環抱。

  我嚇了一跳,正要反抗,男人低沉疲憊的呢喃聲在耳旁響起,他說:“額琪,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我怔住,內心仿佛被什么觸動,沒再掙扎,任由他親吻我的臉頰,將我抱起,朝黑暗深走去。

  他將我放在柔軟的床榻上,小心翼翼蓋好被子,擁在懷里,吻了吻便沉沉地睡去了。

  帳篷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暖香。

  男人呼吸平穩均勻,再加上這黑漆漆的環境,瞌睡蟲很快便將我掩埋。

  睡夢中,我來到那片廣袤無垠的草地上。

  陽光明媚燦爛,我被人擁在懷里,坐在馬上快樂地馳騁著。

  我咯咯地笑,笑聲變成一串串鈴鐺,飄向遠方。

  身后的人將馬兒馭停,指著前方連綿群山,道:“薇兒啊,這就是爹爹要守護的地方。只要爹爹守住多蘭山,守住宜門關,就守住了我們的國,我們的家,我們薇兒手中的柰子……”

  “爹爹會給薇兒買很多很多柰子嗎?”

  “當然!薇兒想吃多少,爹爹就買多少。”

  “你也太慣著她了。”白衣女人,騎著白馬緩緩走來,“照你這么寵法,非長成嬌生慣養女魔王不可。”

  “不然?本王統共也就這么個寶貝女兒,不寵她,還能寵誰?”男人哈哈大笑,我抱著手中紅果子啃啊啃……

  突然,遠方傳來咚咚響聲,戰鼓聲起,我轉身回望,身后男人和女人都不見了,變成堆積如山的尸體。

  懷中不知何時躺了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他顫抖著伸出鮮血淋漓的手,他說:“原來這一切,都是報應啊……”

  他的手在半空停下,重重垂落……

  我猛然驚醒,眼前漆黑一片,耳旁是均勻的呼吸聲。

  我的心堵得慌,眼睛濕噠噠的,鼻子塞得厲害,水珠子控制不住嘩啦啦往外流。

  怎么回事?

  我伸手想抹掉臉上水珠,不料驚動一旁熟睡的人。

  “怎么了?”

  男人略帶沙啞的呢喃聲和溫熱的氣息噴到我耳朵,癢癢的,我不由地縮了縮。

  粗糙寬厚的手掌落到我臉上,微微一滯,“怎么哭了?”他的唇印在我眉心眼角,手指在我臉上來回摩挲。

  我看著他那雙深陷黑暗卻亮晶晶的眼睛,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

  “我做了個夢,我不記得夢見什么了,我也不知為什么,很難受,想哭……”

  他將我攬在懷里,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他說:“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不會難受了。”

  我鼻子一酸,眼淚再也沒法抑制。

  我嗚嗚地哭了好久,我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我丈夫,是北涼的王,草原人的天,烏姑說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我不記得你是誰了,甚至連你長什么樣,我都想不起來了……”

  “傻瓜……”

  他在我頭頂留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翻身下床。

  我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摸索良久,幽幽火光在一盞蓮花形的燈臺中升起。

  一盞,兩盞,三盞……隨著盞盞蓮花亮起,我的視線逐漸明朗。

  我終于看清帳里的格局。

  這是一個與烏姑帳篷迥然不同的房間。

  房間半圓,我所在的位置是半圓的一角,用雪白羊毛毯子和繡著精繁圖文的柔軟棉被鋪成的大床,床旁是雕刻精致的銅鏡和華麗的衣柜,柜子對面放著個高腳架子,架子上是一個金盆子,盆子上方掛著各種珠玉首飾還有金弓金箭和金刀,金刀旁是一件毛茸茸的黑毛氅。

  柜子外掛著一層透明紗幔,紗幔之外是方形茶桌和園形軟墊。

  地面鋪滿雪白柔軟的羊毛毯子,像極大雪初停時的大地。

  整個房間,可以用溫暖精致兩個詞來形容。

  難怪自進入這里,我就再也感覺不到冷,反而覺得有點熱,特別是被抱著的時候。

  男人吹熄手中火引,將它放到門旁鐵盒子里,拿著燈臺朝我走來。

  火光在他臉上晃動,隨著他的靠近,我也逐漸看清。

  那是一張十分成熟穩重的硬漢臉,劍眉鷹鼻,目光深邃如子夜寒潭。

  他除了褲子什么都沒穿,胸膛被雪白的紗布纏繞,肌肉線條卻是出奇的分明好看。

  他撩開帷幔將手中登臺放到梳妝臺上,走到床前,眉目含笑地看著我。

  我的目光被他身上累累傷疤吸引。

  除繃帶裹住的地方外,其都已痊愈。

  “這些是……怎么來的?”我伸出顫抖的手,哽咽道。

  他拉著我的手放到唇邊,按在心口,“為了找你。”

  “找我?”

  他攬我入懷,輕聲呢喃,“所以,答應我,以后不要再拋下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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