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優(yōu)呼吸有些緊張，他害怕行蘇杭會說些什么話。

　　她趕忙若無其事拍了拍手，像是在拍手上的灰塵，又像是說“大功告成一件”，笑嘻嘻走到行蘇杭跟前：“走吧，行老板，今兒的任務圓滿完成，我們也回去吧。”

　　行蘇杭沒有動，游優(yōu)看見他喉結滾動了下，有些緊張，急中生智，現(xiàn)在不能讓氣氛涼啊，趕忙回頭望了望唐糖早就離開沒影的方向，說道：“哎，你看，這就是差距啊。我二十四歲的時候一個月五千元，住在出租房里，吃飽穿暖就很知足了。她二十四歲已經(jīng)開始買版權，出項目，談合作，開大奔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走吧，行老板。”游優(yōu)又催了一邊，已經(jīng)繞過行蘇杭，往前面走去了。

　　行蘇杭跟上，心不在焉地笑著接話：“你也看下他爹是誰啊。”

　　“爹不重要啊，時機很重要，你看我沒有有錢的爹，但是我爹給我了好酒量……讓我釣到了高富帥啊…”游優(yōu)一臉賊笑，這笑大概能掩飾住一些什么吧，他能聽懂我想要說什么的對吧？

　　行蘇杭側頭看著她，戲謔：“你游優(yōu)什么時候這么拜金了？”

　　游優(yōu)白眼：“拜金？釣了個高富帥就拜金了嗎？明明是真愛好嗎？只是真愛剛好有錢而已……”

　　行蘇杭笑笑：“是啊，前一天還吵架得義正言辭，第二天就成男友了……這尋找真愛的速度要都擱你這么快的，天底下哪里還有剩男剩女的，都跟玩兒消消樂似的，單身的一會兒都消沒了。”

　　游優(yōu)：“什么第二天就成男友了，你懂什么，我們是好幾年前就埋下的情根啊~”

　　行蘇杭：“嗯……好幾年前，周四電臺還開著的時候，有個女的一直霸線不給別人機會，對我說，她好幾年前就埋下了對我的情根……開玩笑說以后一定要來追我……看來那女孩沒你和你那位小男友有毅力。”

　　游優(yōu)身子一僵，他想說什么？

　　她是原來一直霸線過周四電臺，可從來都沒對他說種下什么情根，什么一定要來追他之類的話啊……這個絕不是她……

　　“哦，是啊，她太沒毅力了…”游優(yōu)應和，努力回憶她每期都會參與的周四電臺，有這么一個女生嗎？印象中很多個女生都和他表白……但是說什么情根什么的是真沒有吧，大部分女生都是先尖叫一通，然后一個勁兒的說“好喜歡你”“好喜歡你的聲音”，絕對不會有女生說：“好多年前我就埋下了對你的情根”，要是這么說她肯定是有印象的。

　　“嗯。是啊，她太沒有毅力了，她現(xiàn)在身邊都有一只小狼狗了。”

　　游優(yōu)猛抽了一口氣，睜大眼睛看著行蘇杭。

　　行蘇杭有氣無力地笑了笑，嘆了口氣，停下腳步，也看著游優(yōu)：“游優(yōu)，我知道是你。你是小星。”

　　游優(yōu)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理了思路：第一，行蘇杭知道她是小星；第二，行蘇杭剛說的那個人是小星，小星有說過那些話嗎？第三，自己是小星，自己絕對沒有當著他的面說什么情根什么追他之類的話……

　　“你怎么知道我是小星……”縱使游優(yōu)一時想了清楚，還是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道。

　　行蘇杭笑了笑，那個笑好溫柔。

　　“游優(yōu)，其實我從你踏入公司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小星。你不要忘了，你進來我們公司的時候我們倆聊過，你也不要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對聲音很敏感，你一開口，我就知道是你，你在周四電臺上說會來找我，雖然當時可能是玩笑，但是你真的來了…”

　　游優(yōu)咽了咽口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心里一直在重復：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小星……這可怎么辦啊……

　　“我知道你在周四電臺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哭，偶爾你也會表達一下你的痛苦，說你晚上會失眠，會不自覺的哭泣，說你干的事情和干的工作沒有意義，有時候覺得生活沒有了希望，所以我才告訴你的讓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沒想到你想干的事情居然是追我，而且還追得這么執(zhí)著。”

　　游優(yōu)：“……”

　　太不要臉了，說得根本就不對。

　　“知道那天在十林度假村我為什么會覺得你會尋短見嗎？這就是源頭，我知道周四電臺總打電話的那個愛哭的小星，是你……那天你又哭得那么傷心……所以我擔心我害怕……”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游優(yōu)想起了那時在十林度假村的一切，他為了找她生了病，她問他為什么找她，他口口聲聲說是他發(fā)燒腦子燒壞了，燒短路了，他是拿氣話來搪塞自己的。原來他是知道她是小星，所以，那天……

　　所以，那天他將自己拽下，說了一句：“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游優(yōu)……”

　　游優(yōu)看著行蘇杭，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縱然是知道她是小星，那又如何呢？

　　游優(yōu)半晌開口：“是，我是小星。但是……我沒有說對你埋下情根，想要追你那些話……吧？”本來游優(yōu)是深信自己絕對沒說過的，但是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之前喝醉還把傅哲當成了沈雨林，這種蠢事自己都能干的出來，自己一向說話沒把門就更不能確信自己到底說了還是沒說了，肯定句就這么變成了疑問句。

　　行蘇杭嘆了口氣，燦爛一笑后說道：“‘小星夢想第一步，讓行蘇杭認識自己’，‘小星夢想第二步，讓行蘇杭愛上自己’，‘小星夢想第三步，讓行蘇杭離不開自己’……”

　　游優(yōu)睜大了眼睛，反應過來后半晌支支吾吾說道：“那個，這個，這個，不是啊，這個我絕對沒有說過的，我是給自己說的！對了！你怎么知道的？這個啊，這個是當時，你知道，我……”

　　急了半天，游優(yōu)連話都說不展了，有些泄氣，閉了閉眼睛，緩和了一下情緒，才睜開眼睛，鎮(zhèn)定地看著行蘇杭：“行……蘇杭，那個，我結過婚，離過婚，這些經(jīng)歷我入職時一直沒說，第一次打周四電臺，只是碰個運氣，那時候剛剛離婚，真的是很難受，后來發(fā)現(xiàn)，你真的好會安慰人，雖然你可能不知道我發(fā)生了什么，但你說的每一個字都能療我的傷，那時……我有一些消極的想法，不知道你是不是聽出來了，總是鼓勵我，那時我沒什么夢想，你說沒有夢想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就給自己定了一個夢想……就是你剛才念出來的那段……但是，那并不是能讓我實現(xiàn)的夢想……”

　　“游優(yōu)，你說了這么多，我不是很明白。”

　　“嗯？”

　　“為什么那是個不能實現(xiàn)的夢想？你明明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

　　“你認識了我，我愛上了你，我每天都會想見你，從來都沒覺得上班這么有樂趣，我……真的離不開你了……”

　　“……”

　　“你說了那么多，說什么實現(xiàn)不實現(xiàn)夢想的這些話，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大概你自己都不清楚你自己到底在說什么吧？”，行蘇杭笑了笑，“你不要把我當什么夢想說得文藝得跟喪偶言情小說似的，站在你眼前的是行蘇杭，你就說，你愛還是不愛？”

　　游優(yōu)待在原地，他們站在空曠的廣場上，三月下旬，BJ冷風依舊，吹來，恍惚吹紅了行蘇杭的眼，吹動著他風衣的一角，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眉峰間少了痞氣，多了一絲溫和。

　　愛，還是不愛……

　　愛嗎？好像不是愛吧。

　　不愛嗎？那為何見了他會害羞，為何會忍不住爬去微博看他的動態(tài)，為何聽他的聲音會不自覺露出微笑，為何會心甘情愿待在這個小窩里。

　　能不能不拿“愛”來度量一切。“好感”“喜歡”“中意”之類的詞可不可以呢？

　　“那個…咳…行老板，那個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知道的，很多時候，很多想法，很多做法，不能只拿‘愛’和‘不愛’來衡量的……”

　　行蘇杭嘴角上勾了一下，不是得意的，不帶痞勁兒的，而是有點累地，有點不想爭辯地笑了一下，他上前，一把將游優(yōu)拉進了懷里：“成年人？成年人也是你這樣的？心里是喜歡，嘴上就說不是，明明暗地里撩了我好幾年，站在我面前就當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樣？”

　　行蘇杭緊緊摟著她，一邊親吻著她的頭發(fā)一邊說。

　　“我搞不懂你，你還搞不懂你自己嗎？別說違心的話了。不要告訴我你來我公司不為圖我？也不要告訴我你那個專門只關注我一個人的號是別人的，有本事你現(xiàn)在拿出手機，讓我瞧瞧。

　　“我，行蘇杭，不在乎你之前離沒離過婚，也不在乎你現(xiàn)在和那個什么哲到了什么地步，我既然能幫你走出一段失敗的婚姻，就有能力給你一生的幸福，你不要再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好嗎？我不是遙不可及的，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嗎？

　　“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會愛上你？當我看到那三句話的時候，我覺得你是在說大話，可是你看人就是這么奇怪，我和自己打賭你絕對不可能成功，結果我就輸了。如果那時我認清自己的內心，或許那小子也不會得逞，就差了那么幾天而已……他就把你給搶走了……我有時候真后悔……你知道我給你貼膏藥貼的時候有多緊張嗎？如果那天下午就約你出去吃飯，是不是現(xiàn)在我們就在一起了？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是不是？”

　　游優(yōu)在行蘇杭的懷里，不可思議地聽完了他說的話，一時間心緒不寧，腦子亂成了一片，被他摟得呼吸都有點提不上了，只能越來越急促。

　　行蘇杭說完這些，松開了她，捧起了她的臉，看著她，親上了她的唇。

　　行蘇杭在夢里就想這么做了，當他第一次做這個夢時很驚訝——怎么會是游優(yōu)？

　　為什么會是游優(yōu)，你行蘇杭不知道嗎？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么簡單的道理，你行蘇杭不懂嗎？

　　行蘇杭捧著她的臉，輕輕吻咬著她的唇。

　　一切都還來得及對吧？就算他拿出平常幾十倍的自信出來，也有片刻的懷疑，懷疑這個答案是不是肯定的。

　　果然，就在他想要探進她的唇縫時，游優(yōu)推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