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湘廣播大樓，臺長辦公室。
蘇震拍著桌子說：“老孫，這事就到此為止了。”
雖然蘇震覺得沒怎么用力，但實木的茶幾隨著他的拍打咯吱咯吱地作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孫觀沒心思理他，低頭看著文藝部的收聽率。
從下往上，最低的《午夜說故事》0.2%，倒數第二《評書聯播》0.4%，上來是《養生之道》0.5%。
咦，倒數第四成了《快樂天天讀》，倒數第五也不是。
一直往上，到了順數第四位才找到《人生隨筆》，收聽率1.6%
比前天的翻了一倍。
“這……”
蘇震親自送來的，數據肯定不會有錯。
只是，《人生隨筆》一個凌晨一點的節目，收聽率怎么可能這么高？
他記得林子辰主持第一期的時候，還破了凌晨時段的收聽最低記錄，怎么半個月不到，就破了這個時間段的最高記錄。
這大起大落的是不是太快了？
“昨天有個民謠歌手做嘉賓，她在《追蹤》里面演一個小角色，最近正熱。”
蘇震見孫觀的表情就知道因為什么，他當初看到《人生隨筆》的收聽率時，也嚇著了。
蘇震沒打算瞞著，反正這事遲早孫觀也會知道。
“哦——”
孫觀再看其他節目的收聽率。
《武俠的世界》15%，雖然上升的空間有限，但在臺里面已經勢不可擋了。
《長篇連播》3.7%，收聽率有點下降，陸遠的小說就是這樣，中期的情節有點虐，等鋪墊得差不多，后期的成績肯定會重新升上去的，沖4%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是《早行天下》1.7%，老牌節目，依舊很穩。
跳過第四，跳過第五……
一直到第七名，孫觀才找到《新音樂風暴》，收聽率1.35%，已經跌出精品區了，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拿了最好的資源，占了最熱門的時間段，卻拿到這么個成績。
孫觀老臉感覺有點掛不住。
“這老蘇今天是來打臉的啊。”
甭管《人生隨筆》是不是請了嘉賓，收聽率擺在那，就是硬道理。
即便沒有昨天的收聽率，林子辰也從0.08%一步步升到了0.8%，也是實打實的好成績。
況且，林子辰還是個新人。
砸吧著嘴巴，孫觀想著如何回蘇震的話。
“事情都過去那么多年了，我是那么小氣的人嗎？”
見蘇震一臉的不信，孫觀不由得撇撇嘴，這話他自己也不信。
奪妻之恨啊，年頭再久，胸襟再大，怕也是沒那么容易消除的吧。
蘇震與孫觀在大學是上下鋪的關系，然而，蘇震卻撬走了孫觀的女朋友，也就是蘇震現在的妻子吳啟云。
兩人畢業后雖是同事，卻老死不相往來。
嗯，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再說了，我就是有氣也犯不著去對付他一個小輩。讓他去《人生隨筆》那是為他好，年輕人起點低點沒壓力，成績不好是正常，成績好了，那全是他的功勞。好心當做驢肝肺。”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弄個女寵進來，搶林子辰的人。弄個心腹當文藝部主任，讓林子辰上天無門。弄個末位淘汰制出來，不就是想盡辦法擠走林子辰，好讓我丟臉嗎？
現在好了，反倒是柳文燕掉鏈子了，看你這老東西怎么收場。
不過孫觀今天話已經出口了，那么以后肯定不會再搞小動作了。
“我說老孫啊，你也一大把年紀了，可要悠著點，這女人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悠著點？什么女人？”孫觀疑惑。
蘇震白了他一眼：“女寵都帶臺里來了，當誰不知道似的……”
“女寵？”
“柳文燕——”
“噗——”
孫觀一口老血噴在茶幾上。
“什么女寵？你聽誰說的？”
“臺里面傳遍了。”
“那是我女兒——”
“噗——”
蘇震一個沒忍住，噴了一口茶水。
“那怎么姓柳？”
“跟她媽姓的，不行嗎？”
接著捶胸頓足，回去一定要給老婆好好商量一下，把這姓改過來。
這臺里都什么人啊，做節目沒個主意，八卦的時候腦洞就能開得特別大。
…………
林子辰沒感覺有什么變化，楊毅還是楊毅，柳文燕還是柳文燕。
不過臺里面其他的同事都變得客氣了許多。
請他吃飯的，喝酒的，泡吧的，品茶的，視頻的……
視頻的不算。
林子辰來者不拒，人畢竟還是群居動物，關系搞好一點，人也住得舒服。
張婷做嘉賓的那一期，其實最高峰值達到了2.1%
可惜那已經到了節目后半段了，沒持續多久。
所以平均下來，收聽率只有1.6%
接下來的這兩天《人生隨筆》的收聽率還保持在1.4%，雖然有所下跌，但在文藝部已經數得上號了。
不過楊毅暫時還沒考慮給他換時間段。
他從來是這么個人，遇事就行“拖”字訣，文藝部的人早習慣了。
九月眼看著就剩最后兩天了。
距離林子辰的給自己定的目標2%，還是有很大一段距離。
下了節目，林子辰走出電臺大門，與新來的導播告別。
新來的導播確實是楚云天眼中的美女，只是，楚云天的眼光比較低。
找到自己的小電驢，開鎖。
紋絲不動。
得，充電器壞了，電沒充進去。
林子辰正準備去打車，一輛白色的小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林子辰忙后退了兩步。
“師兄——”
車窗搖下，露出蘇耿稍顯疲憊的臉。
“你怎么來了？”
“電視臺有個節目，剛錄完，順道過來看看。”
電視臺、廣播大樓、蘇震家，三個點連起來，就是一個等邊三角形，蘇耿怎么順的路？
“還沒回家？”
“回了。”
“哦……這是要趕飛機回京都？”
“嗯。”
蘇耿見林子辰說話的時候還在左顧右盼，又問：“你這是？”
“電動車沒電了，我去打車。”
“我送你回去。”
蘇耿說完，就轉過了身去，心跳有點快。
“會不會，來不及趕飛機？”
林子辰還待要問，見蘇耿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忙麻溜地爬上了車。
“幾點的飛機？”
“四點半。”
那確實不急。
“就你一個人過來了？”
“嗯……”
上次是休息，一個人正常，現在是工作，難道連個助理都沒有？
蘇耿什么時候混得這么落魄了。
不過落魄雖落魄，但一次換一輛車的本事，還是很多普通人無法及的。
開車到了小區門口。
“要不要上去坐坐？”
蘇耿猶豫了一下，搖頭道：“下次吧，急著回去。”
“嗯，路上小心點。”
林子辰也是客氣客氣，畢竟蘇耿還要趕飛機。
看著蘇耿的車子走遠，林子辰這才上樓回去。
在樓道上，接到了師娘吳啟云的電話。
“小林，下班了沒？”
“師娘，我剛下節目。”
“嗯，明天中午過來吃飯，我給你做了雙鞋子，你來試試看。”
“好勒，謝謝師娘。”
“對了，這幾天有跟耿耿聯系沒？這丫頭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電話都不給家里打一個。”
“……”
林子辰腳下一頓，師妹剛剛不是回去了嗎？
好吧，又被師妹騙了。
“咳咳，我也不知道，可能太忙了吧，明天我打電話問問。”
知道也不能說啊。
“好的，那就這么說，明天早點過來。”
掛了電話，林子辰看著手機有些猶豫，要不要給師妹發個信息，提醒她一下，讓她給家里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