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一位
京城。
景帝看著桌案上堆積如山的折子,擰緊了眉頭。天快入冬,旁邊內宦奉上后宮許美人親手熬制的熱湯,說是翻閱典籍仔細挑選的食材,補神養氣方面頗有成效。
算是費了一番心思,邀寵邀到明面上來。小德子心里琢磨著,悄悄放在桌上,屋子里已經燒了炭,火星子燃燃亮著,發出呲呲的聲響。
“又是許美人送過來的?”皇帝低聲咳了一聲,瞧了一眼,玉扳指兀自轉動。
內宦湊頭過去道“小主惦念陛下圣體,這個月來了好幾回。”
“她的心意朕都明白。”皇帝放下奏折,捧起熱湯喝了一口,舒心長吁一聲,又道“許美人父親為朕駐守邊關,可幫了不少忙。”
說罷,靠在龍椅背上閉神。
話中平靜無波。
小德子有眼力勁兒的上去手法嫻熟捏著他眉頭,最近朝中反動勢力層出不窮,邊疆又虎視眈眈,那大將軍兇猛無比若一心為國還好,再生出個異心可就棘手非常。
眼見景帝神情放松了些,道“陛下今晚去美人那里瞧瞧?”
慣會揣度別人心思。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奴才越來越會辦差了,說來也好久沒去看她,便聽你所言。”屋里熱的發汗,他擺了擺手,小德子停了動作退到一旁,突然聽皇帝說“把樂安叫回來吧,荊州也不是常待的地方。”
內宦暗自思緒一番,心里打了個響,皇家親情涼薄至此。這京城又多了個可憐人。
小德子頓了頓,應聲回“是。”便退下了。
知州府中,小荷被打的那日全府的丫鬟小廝過來看,“聽說是她殺的人,平日里也沒看出與陳卓有何牽扯恩怨?”底下紛紛小聲八卦,“還是公主手下的人,說不定是公主下令的也未可知。”一語驚四座。“收起你的臟嘴,小心哪天沒了命!”旁邊忙打岔道。一時都默了聲不再多言。
最后林語藍聽到的是侍衛把小荷抬了下去,腿腳已經殘廢不能動,整個人像丟了條命。不能干活的奴婢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流落街頭,被主人拋棄。樂安當天像換了個人,給了點銀子打發了去,把小荷攆出了府里,好歹主仆一場,連最后的撫恤都沒有。
侍女磨著墨,出聲說“姑娘,現在府中都說做主子的就是心狠,人人倒生出幾分同情。”林語藍筆尖點墨,隨意寫了兩筆,道“是說公主心狠還是我心狠?”語氣調侃,開著玩笑。
“我猜猜,必然是有人背后議論說我行事決絕,毫不手軟。”一邊說著,一邊又在宣紙畫了枝竹。
“確實如此,小姐聰慧。”侍女看那竹,挺拔堅韌,富有氣節。
“世人大多同情活著的弱者,因為上面有他們的影子。可死人呢?咽了氣就不值錢了。”其實她心里最理想的結果是以命抵命,讓那丫頭也體驗一把下黃泉的恐慌,不過是不能行走而已,明明是懲罰輕了,還有一息殘喘茍活。放在法制的社會,哪里管你是誰,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更別提一個公主旁邊的婢子了。
“姑娘,我聽聞自您走后,屠公子一直呆在映蕖閣,沒有出來。”侍女見她又接著作畫,把自己聽到的都說了出來,帶著點忿忿之意。林語藍滿意地瞧了眼自己作品,看這勾勒看這畫法,惟妙惟肖。好心情道“他們從小認識,屠寒川陪公主說說話也應當的。”
“您怎么不酸?”侍女怔住,帶點疑惑問。
“為何要酸?”林語藍輕聲笑著,回。
“前兩日姑娘嘴里一直念叨什么攻略,什么白月光,什么暴力狂什么的,我看整日魂不守舍,便以為姑娘思慕屠公子。”
林語藍給竹子上著色,道“誰說的,他哪點值得我看上了?我近日覺得樓公子溫潤無雙,比他好一萬倍。”
侍女抬頭看了眼她背后的屠寒川,看戲般不再停留偷笑著出了房間。
“作畫還少點火候。”冷不丁冒出一句,林語藍差點嚇死。
毛筆沒拿好,直直掉在地上,滾了一遭,沾了層灰。
還沒等她發作,便覺一股氣息自后頸處傳來,帶著沉檀香味,呼吸間滾燙無比。
“你怎么越來越笨了?”屠寒川見毛筆掉了下去,低下頭去撿,語氣打趣。
“大忙人不是陪公主去了?怎么有空過來?”林語藍一時不知道說什么,話也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帶著絲埋怨。她發誓,她真的沒吃醋,但莫名其妙多了層別的意思。曖昧叢生。
“九九無事,倒是你這心思,我要是再來晚些,說不定飄到寶藥堂去了。”屠寒川把毛筆放在桌上,臉色看不出什么,平靜說。
林語藍聽此,心里打著鼓,過去拉他手,哄道“那些不作數,是我故意氣你的。”
“在我心里你第一位還有誰不知道的么?”
嘴甜且撒嬌。
屠寒川輕輕看向她,說“這些情話你好容易說出口,不過我喜歡。”
隨后眼神一暗,看她嬌艷欲滴的樣子,捧住林語藍下巴親了上去,吻住她的嘴角,只啃咬,沒有多余的動作。
“不過不許說給別人,尤其樓鏡,要不然就會廉價。”
耳鬢廝磨間帶著點威脅。
林語藍回咬了一下,品嘗到點甜味,笑出了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