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戍城南十里外，大將軍明耶覺蘇瓦領著一萬正軍，與敵軍二萬重火力的悍兵對峙。

　　大將軍命令兵士們，在這條六步寬的『東大道』上，挖掘出第一道防線的三條橫向戰壕，每壕相距十步。在一百步后，再挖掘第二道防線的三條戰壕。六條戰壕之間開挖有綜向的通道連接，在地面以下作運送物資和兵員之用。

　　橫向挖掘戰壕的功用，一則，可以讓火槍手、弓箭兵、刀兵、長茅兵等匿藏在內。二則，把大官道截斷，有效阻止或至少可以阻延野戰炮架車和輜重車的前進。大將軍再命人在兩旁的稻田筑基，大量注水至及腰水深，使到敵軍不能從稻田間進軍。就是他們能夠佔領稻田，要放水，再等待泥土干固，才能行車推進。這些防御工，確是令緬南軍堵塞在路上三五天，好爭取空間讓撣北后方部署。

　　臘戍王城中，大部份婦孺已經撤退往木姐城關口暫避。斯哈太后眾人，也跟隨大公子和斯金魯撤退，她不愿返回歸其子，她認為這樣才可以保護撣北的王后等人，令其子有所忌憚，不敢太過份。

　　王宮只剩幾名堅守的宮女。一連三天，卓瑪親自下廚，早午餐有烤餅和魚露米線面，晚餐有王上喜愛的胡椒雞湯或魚湯，辣子火腿丁或韭菜炒蝦仁，配白米飯。

　　在書殿的后室內，王上輾轉反側，卓瑪就在王上身邊輕聲地唱山歌，講故事，把王上當作孩子般的呵護著。王上還是難以入睡，卓瑪唯有施展王上傳授的絕學『賴皮軟功』還在其身上。王上在『那個那個健體鍛煉』之后，累了，安穩地睡了。

　　在夜深，從遠處不時傳出滋擾性的火槍聲，這是荷蘭軍事參贊的心理戰術。一來可以令守軍的神經緊張，不能安眠。二來讓守軍痲痹，誤判攻擊者的意途。永遠都是睡在左邊的卓瑪，被槍聲驚醒。王上抱著她，拍她的背。

　　卓瑪溫柔地說﹕「近月來，我每夜都做相同的夢。我回到家鄉的大草原，在滾滾黃水的黃河岸邊上，那里有很多的牦牛，馬和羊，不時還見到有野兔子在草地上鉆洞。我看見一個留著胡子的中年男人，每天都在無人看管的破爛帳篷內寫字。他寫的字很奇怪的，方形的，有很多筆劃，有點像漢文，但又不是。他寫了很多，又用筆刪掉很多，他好像是在編寫著一些文字。他的腳被鎖上鐵鏈，我覺得他很特別，很有智慧。我同情他，每天都偷偷地送他食物和水。」

　　王上笑說﹕「你膽敢背著本王去偷漢子？」

　　卓瑪側睡，以左手搥王上的胸口，說﹕「那里有。他跟我說，他的名字叫野利仁榮，他是野利皇后的同族兄弟，受野利家叛亂的牽連，被可汗皇帝扣押在這里禁錮。」

　　王上覺得野利這個姓氏有點印象，但又記不起是誰。定必是卓瑪看滇戲和緬戲時聽說回來，所以夜有所夢。

　　王上問﹕「在夢里，你幾歲呀？他有沒有強來吃羊呀？」

　　卓瑪搥王上的胸，說﹕「真是壞牛頭，心里滿是壞心思要吃羊。他很斯文的，不會手多的。在那里，我好像是只有十六歲。我是可汗皇帝從戰爭搶奪得來，那一百多個女子之一，何時可汗覺得興之所致，就要侍候。一旦侍候過，可汗喜歡的便留為美人，如果不喜歡，便會賞給士兵做奴隸。」

　　王上問﹕「你為何不逃走？哈哈，在夢中是跑不動的嗎？」

　　卓瑪一本正經地解釋說﹕「是不能逃的，那會連累在同一個房子的所有女子，全部要被處死的。」

　　王上笑說﹕「只是夢，不要認真。」

　　卓瑪抱著王上，說﹕「后來，可汗皇帝釋放了他。有一天，我為他送餐時，他就不乖了。我知道他，就是牛頭你裝扮的。」

　　王上抱著她說﹕「世上又多了一個牛頭!不要說了，睡吧。」

　　卓瑪越說越疲倦，在再次入夢前，她模糊地說﹕「牛頭，明天要穿，甲衣，頭盔。我走，之后，你要....乖....」

　　王上覺得在這幾天以來，卓瑪變得溫柔很多，可能在面對戰爭和災禍，人會更加成熟。王上吻在卓瑪的嘴唇上，看著她在夢中微笑。